等納蘭真終於結束第二輪,蘇期早就因太過疲累昏睡過去了。他密語讓容若差人送上熱水,親自替她擦洗乾淨換上新衣服,又在使用過度有些腫了的部位上了微涼消腫的藥膏,才吩咐容若上露臺守著,自己回房沐浴更衣。
在他房裡,歐陽子瞻早早備好藥等著了,納蘭真一進門便往角落早就備好的水盆裡嘔了一口血。
見狀,歐陽子瞻相當無奈。「王,你明明可以避免使用異能……這是何苦?」
「她會擔心。」他用袖口抹掉嘴角的血漬,滿不在意地說道:「反正,吐著吐著也習慣了。」
歐陽子瞻莫名感覺自己又吃了一口狗糧……他把小爐上的藥倒進碗裡,單手端了過去。
「這是今晚的第二份藥,一直在爐上熱著……快喝吧。」
納蘭真接過那碗墨褐色的湯藥,稍稍吹涼幾許,隨即仰頭一飲而盡……這就是他瞞著蘇期的事。
為了不讓她掛懷,歐陽子瞻按他要求,加重了早晚的藥量。第一碗是加了心頭血的藥方,第二碗則用以補氣、加上溫經止血,讓他能如常使用異能……不過這吐血就止不住了。
「熱水也備好了,王先沐浴,等等我替你上藥。」歐陽子瞻拿回空碗,又從藥箱裡拿出幾罐膏藥開始調配。
納蘭真走到屏風後褪下衣物,這才看見上面都是半乾涸的血跡……他頓了一下才明白過來,原來背後的傷口早就弄裂了,自己竟一無所覺……想起前半夜的體驗,他忍不住失笑,蘇期呀蘇期,今生我可真是栽在妳手裡了。
等歐陽子瞻看到那壯實背肌上裂開的傷口與毫不規律充滿情慾痕跡的謎之指甲抓痕,心裡掠過一陣無言……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風流……這話居然是真的。還讓他們從來不近女色清心寡慾的王變成這樣……
情愛果然……相當誤人啊。
心裡感慨著,他手上的動作卻未停,重新在傷口上敷了厚厚一層金創藥,又用棉布包覆起來,仔細固定。「王,幸虧你有內力護體,當時為女王擋下的那枚匕首刺得不深,但這藥雖有奇效,也得滿三日不弄裂傷口才能徹底癒合結痂,你……今後還是注意點吧。」
「今日是我孟浪了,」納蘭真這話說得輕巧,語氣裡卻帶著終於吃飽饜足的放鬆感……一直以來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他的女王,終於將身心都交與他了……就意義上來說,今晚才是兩人真正的洞房花燭夜。「放心,三日內不會再弄裂了。」畢竟女王被折騰得太厲害,需要幾天緩緩……一想到她在自己懷裡輾轉嬌吟努力克制的模樣,心裡又是一股難耐……雖然暫時不能更進一步做些什麼,他也想抱著她。「處理好了就先休息吧,我得回去了。」
歐陽子瞻光看王的表情,瞧著那一臉春風得意,就知道他有多開心。「好的,王慢走。」
夜色已深,滿月掛在天邊一側,吹拂的風帶來了些許凜意,納蘭真拾階而上,臺階上的燭火已經燃燒過半,暈黃的光映出他行走的身影,容若聽見腳步聲,轉身背對著軟榻守著,直到確定是王才放鬆警戒,行了一個禮。
「這麼晚了,妳也去休息吧。明早起來吩咐下去,所有人晚一個時辰會合。」納蘭真落坐軟榻,垂眸看著她熟睡的臉,心裡又是一陣柔軟……原以為已經徹底滿足的渴望居然又有些蠢蠢欲動……難怪有人言:情之一字身不由己。原來不只是心神而已,連帶著身體都無法控制想緊緊靠近的念頭。「明早妳先讓他們備好早膳再過來。」
「是。」容若領命下樓,露臺上又恢復安靜,只有蘇期安穩低緩的呼吸聲。
納蘭真輕手輕腳地躺下,她像感覺到什麼,整個人習慣性往他的方向貼過去,兩人相擁著,姿態這樣契合。
晚安,我的女王。他輕輕吻了她一下,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睛。
一夜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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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上,蘇期還未睜開眼就感覺到身體各處傳來的痠麻感,隨便動一下都有點痛,私密部位還殘留著被填滿的異物感,不只如此,更詭異的是這感覺居然不陌生,好像以前也有過……
「日安,我的女王。」納蘭真輕啄了她一下,等著她睜開眼睛。
於是蘇期睜開眼,第一個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張俊朗的臉,男人冰藍色的眼眸在日光下閃爍著,眼底滿是愛戀。
「早安……唔!」她半坐起身,卻沒想到這麼平常的動作卻帶動了突然的暈眩,眼前一股黑霧襲來,她抓著納蘭真的手臂,緩了幾秒才重新睜開眼睛。這是……怎麼回事?我是又生病了?
男人摟住她,在耳邊低聲提醒:「女王莫不是忘了我倆昨夜……」
昨夜……唔……她想起來了。蘇期滿臉通紅的安靜下來,不敢直視他帶著幾分促狹的笑容,輕輕推開他,雙腳落地就想站起來,沒想到兩腿一軟跌了回去,又讓身後的男人牢牢接住了。
稍微想使力大腿內側就開始不由自主發顫,根本無法用兩條腿穩穩站著,這是……被做到腿軟的意思?
蘇期從來都以為這種情節是作者誇大,等真正落到自己身上,親身體驗了一把,居然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
「女王身嬌肉貴,」納蘭真自告奮勇承擔起全部責任,他擁著自己的新婚妻子,輕柔的吻落在她耳邊,剛睡醒的嗓音聽來更低,像落在心尖之上……「自然……昨夜是我過份了。」
蘇期覺得自己的聲控大約這輩子都好不了了……怎麼一聽他說話腿就更軟了?
身體也好像不自覺記憶住了肌膚之親,在他懷裡就只是靠得近一些而已,昨天晚上所經歷過的那些親密和熱烈就全部湧了上來……蘇期的臉更燙了,理智上知道該推開他,情感上卻貪戀他的懷抱……所以思想抗爭半晌,還是不動了。
納蘭真默默讀完她一連串心理活動,心滿意足地將她擁緊了些。
此時天光已然大亮,遠遠地能看見已經升到半空的太陽,萬里無雲露臺靜謐,吹拂的風像是永不止息,週圍的薄紗不斷湧動,兩個人,不說話,心卻緊緊貼著……蘇期感覺張愛玲寫得太對了。單是這一刻把彼此看得透亮的心鏡澄明,便足以讓兩人在一起和諧地活個十年八年。
「女王此話有誤,」知道她喜歡自己的聲音,納蘭真在她耳邊低語道:「我倆必定白頭到老,一生和睦。」
蘇期不自覺笑了,她知道他有多認真。至少這一刻,她對「白頭偕老」這句話是全然相信的。
兩人抱了一會兒,蘇期默默感覺自己肚子餓了……昨晚果然……太消耗體力……
討厭的哈士奇!
不經意被點名罵了這一聲,納蘭真失笑,乖順地將蘇期攔腰抱起,走到另一側,將她放在昨晚店主撫琴坐過的椅子上。
露臺下,容若已經讓人備好食物,他用密語傳音下去,很快就有人端上來,熱騰騰擺了滿桌。
容若親自端著藥湯,歐陽子瞻跟在她後面,兩人都已充分休息並梳洗過了,滿臉神清氣爽。
蘇期接過碗慢慢喝下,不曉得是不是錯覺,總感覺今早的藥更苦了……她忍不住皺眉,趕快拿了一顆貽糖含著。
歐陽子瞻照例拿出銀針與木管,他看了看蘇期右手手肘內側,注意到先前扎過的幾枚針孔尚未癒合得很好,便先替她塗上薄薄一層金創藥,然後換到左手內側取血。
知道納蘭真必定盯著,他眉目不動,卻在心裡默默提醒:之前把脈時就注意到女王先天血氣不行,營養也有些失調,調養起來會費些時間……我已重新配了藥方,雖然苦些但絕對有效……咳咳,不過三日內就別太「勞累」了……
知道了。納蘭真壓下眼裡的心疼,也裝出面色如常的樣子。
抽完血後,蘇期把貽糖吐出來先放在旁邊的小碟上,非常快樂地開始大快朵頤。
她突然想起一句不知道在哪裡看過的話:『沒有什麼是一頓飯過不去的,如果不能,就兩頓?』……吃飯果然能讓人忘掉許多煩惱……包含身體的痠痛。
女王睿智。納蘭真替她多夾了幾筷子菜,又讓容若把她喜歡的菜換近一些方便她吃。只要能好好吃飯,即便是天要塌下來也都不算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