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金紙上的情書-5

2023/09/04閱讀時間約 6 分鐘

<情書>-5

李沐璇家,一家人圍著餐桌吃晚餐。餐桌下,李沐璇的爸爸李昶華被踢了一腳。

「今天你補習好像又遲到了。」李昶華清了清嗓說。希望李沐璇學鋼琴補習的是李媽,但她又不想一直唱黑臉,所以踢了一腳讓老公來提此事。

平時道歉認錯,事情一下就過去了,但此時李沐璇忽然覺得:拿陳怡君的事試探自己爸爸會很有趣

「最近我們班的陳怡君,一直很在意走廊上兩個聊天的男生,他們邊聊邊偷看她,其中一個還寫了情書。」李沐璇說:「下課後,一直拉著我說著兩個男生她不知道應該怎麼選擇。我好不容易脫身,就遲到了。」

「是哦,學生時期談什麼戀愛啊,我在你年紀這麼大的時候,就只知道專心唸書,才不會談戀愛啊!啊!啊!」忽然連三個啊,第二個啊比較大聲,是想起了過往的事,忍不住叫了出來。而第三個啊比較小聲,是驚覺自己失態的反應。

李昶華的心情像坐了雲霄飛車,旋轉跳躍閃上眼,快抵擋不住離心力了。不自覺連碗筷都握得更緊了一點:「不過,我也知道年輕人有年輕人的煩惱,等等,等等我再跟你聊,先吃飯,對,吃飯,你媽今天做的滷肉超香的,多吃點,多吃點。」

這樣帶有點慌張的模樣真的百分之百有鬼了,整件事還真的有了。

草草結束話題後,只留下餐桌上一臉疑惑的李媽。

「我先洗澡了。」

聽到李媽去洗澡,有時間和自己女兒獨處,李昶華用迅雷不及掩耳,動如脫兔的速度到女兒身邊:「你是怎麼知道陳怡君的事?」

「不是在我這個年紀大的時候,沒。談。戀。愛。嗎?」

「哎呦,就真的沒有啦。」

「那情書是怎麼一回事?」

「那個有點複雜啦,是我朋友寫的。」

「哦,我懂。」李沐璇說:「我。朋。友。」

「真的是我朋友啦,你幹嘛講話這麼慢,別浪費時間。」李昶華覺得自己像待宰的羔羊,只希望這一刀給自己一個痛快:「你有什麼要求?」

李沐璇說:「我要知道所有的事,還有……我希望減少補習,多一點自己的時間。」

李沐璇或成最大贏家。

在校園天台,李沐璇和詹曉軒碰面,而女鬼陳怡君也在。

李沐璇拿了一張破舊的紙來。

「這是我爸給我的。」李沐璇說:「應該是張藏寶圖。」

「唔,可能被陳怡君說中了。」詹曉軒說。

「對了。寫情書的不是我爸。」李沐璇說:「寫情書的人已經死了。」

詹曉軒和陳怡君雙雙陷入沉默,開始思考該怎麼辦。

「不過情書還在,雖然當初他要回去了,但也是因應寫情書的人要求,是因為沒自信又等不到回應,加上畢業後就要努力工作,只能放棄等等因素。」

「唔,我可沒辦法從地獄把另一個鬼帶上來啊。」詹曉軒說。陳怡君看起來又更透明了。

「雖然我不知道有沒有用。但我爸說那時流行時空膠囊,所以他們把情書放進去並埋在學校中了。」


<金紙>-5

十天過去。

欣賞畫作,和自己成為畫作是完全不同感受。藝術鬼覺得自己被踢到分屍挺有美感,卻痛到完全沒有欣賞的餘力。

「真不愧是馬面啊!程度就是高。」藝術鬼邊走向酒吧的大門邊講:「一隻馬踢出五馬分屍的效果。等等這樣講,好像會冷場,但又好想講哦!」

家徒四壁是形容窮到家裡空空的,而現在酒吧只能說是家徒四柱,卻變成許多鬼的聚集處,燈火通明。往藝術鬼方向走來兩隻談笑風生的鬼,一看到藝術鬼就停止聊天和動作,和他六目相望。

「別打臉啊」藝術鬼快速躺下抱頭,企圖讓對方踢時,可以把傷害降到最低。

兩鬼聯手把藝術鬼拉起來,拍去他身上的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露出……比鬼還難看的笑容,(已經是鬼了)

這世界變化太快,已經到無法適應的年紀了嗎?邊想,藝術鬼走進了酒吧。

看到進來的鬼是誰,然後酒吧慢慢安靜下來,突後爆出一陣歡呼。不知所措的藝術鬼走近吧台。

「不問我喝什麼嗎?」藝術鬼說。

酒吧鬼一拳一拳不停揍向藝術鬼:「我的酒吧啊!賠我酒吧!」

「人死不能復生啊!」

「就你沒資格講。」

藝術鬼只能讓酒吧鬼揍著,剛體驗過馬面踢的地獄制裁,酒吧鬼的拳頭造成的傷害不到百分之一。

「揍累了嗎?」藝術鬼說:「休息喝點酒吧?」

「賠不賠我酒吧?」

「賠賠賠。別打了。」

聽到這裡,酒吧鬼才氣呼呼地站起來。

「還有啤酒嗎?」

「嘖嘖嘖。真有你的啊。」酒吧鬼一臉嘲諷地說:「你有錢付嗎?印有情書的金紙全都被冥間銀行回收並銷毀了。現在冥界經濟整個大崩潰,你怎麼賠我懷胎十年的酒吧?」

「啊!那不是找不到鬼了?」

「你還擔心這個?這次事情鬧大了,你一個人把十八層地獄弄到停擺九年半了。閻羅王都要出面幫你找鬼了。」

「哦,真的是意外之福。」藝術鬼追問:「停擺九年半?」

「銷毁的金紙包含要給鬼差獄卒的錢,所以他們都罷工了。必須等到下次陽間中元節,強迫大家上繳金紙後,重新分配。到時候一張金紙大概等於現在四萬張的價值吧。」

遠方好像又傳來馬面的聲音「本官要殺了他!」

「回想起不該回想的東西了。」藝術鬼覺得馬面應該恨自己恨到牙癢癢的,大概不介意變成肉食性動物了,不過現在痛毆我沒錢拿,真的報復在九年半後了,希望那時他就忘掉了。

「鬼差罷工,所有的鬼不用再受刑,這也是你忽然受歡迎的原因。」

「不是因為我帥嗎?」

酒吧鬼仔細端詳一下藝術鬼青一塊紫一塊的臉說:「你不說我沒想到,你的臉特別藝術。」

「我第一次討厭起藝術這兩個字。我的啤酒呢?」

「你毁掉了地獄的貨幣機制。現在變成由我來登記大家的贖罪券。」

「資訊量太多了,為什麼是由你?」

「我是無罪之魂,不想去六道輪迴而定居在地獄。陽間無人供奉,只好做些小生意賺點金紙。」

「剛說的贖罪券又是什麼?」

「說到你們這些鬼,什麼都沒有,就是一身刑罰。」酒吧鬼說:「死豬不怕燙,拿鬼多少價值的東西,就幫別鬼受刑多少次刑當補償。又想噁心西方宗教,就叫贖罪券了。」

「我就喜歡這樣惡趣味。那一杯啤酒多少贖罪券?」

「拔舌贖罪券25張。」

「拔舌贖罪券?也對,如果要幫第十八層地獄受刑的話,那代價大概很高。」

「我勸你多準備一點第十八層的烊銅贖罪券。」

「你鬧出這樣的事,就算是玉皇大帝也救不了你。」酒吧鬼一臉同情地說:「你大概是第一個在地獄幾萬年歷史中,在陰間加罪,並且一到十八層地獄的所有處刑都得體驗過的鬼了。」

說完同情的表情瞬間消失,變回原來的表情說:「經過這些,你一定會變成男子漢的。」



擇泉
擇泉
如果有一個故事能讓你記得,我希望那是個開心的故事。 筆名就一個諧音梗,來自我的本名。 當我高中在上國文課時,睡得正香。那時正在上「良馬對」,裡面有句:「今所乘者,日不過數升,而秣不擇粟,飲不擇泉。」 老師看我睡得正香, 就在「擇泉」的地方加了重音把我叫起來。
留言0
查看全部
發表第一個留言支持創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