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 11] 兜兜轉轉又繞回合唱團

離開台大校友合唱團之後，我暫時沒有意願再參加任何合唱團，只想當一個單純的上班族，週末與男友約會、出門走走，或是在家休息。

這樣的日子有點平淡，不過也比較輕鬆。我的工作型態很單純，半年到一年之後就把流程摸熟了，之後一直待在同一家公司，沒有換過工作。雖然曾經歷全球金融風暴 (美國次貸危機)，放過幾天無薪假，但公司仍持續營運，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走到叉路口

P 從歐洲拿到碩士學位，回台灣找到一份不錯的外商工作。兩個人從大學時代開始交往了這麼多年，無可避免地談到下一個人生階段。P 雖然喜歡小孩子，但他老是說女人生了孩子就會忽然變老，像他阿姨一樣，他看了很心疼。而且如果孩子有天生的缺陷，那不是很可憐嗎？總之，生孩子這件事對他來說，似乎是負面大於正面。

我原本並沒有非要生小孩不可，不過後來覺得，有自己的小孩似乎也不錯。可能是因為我媽媽後來去考保母執照，家裡出現了嬰幼兒，因此我有許多機會與小孩子相處，再加上我姊姊生了雙胞胎，對我造成了一些衝擊吧！我記得當我抱著剛出生的小外甥餵奶時，看著小嘴努力吸奶的樣子，心裡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感覺，是一種特別的柔情。當時我心想，如果自己也生一個小孩，不知道會是什麼樣子……

我曾與 P 討論過生小孩的事。我表示不生也無所謂，只是如果不小心懷了孕，我絕對不會拿掉的。這句話似乎嚇到了 P。現在回想起來，之後他與我相處時的態度就起了變化。

我記得我們有一次約在某庭園餐廳共進晚餐，需要經過蜿蜒的步道前往座位區，但他卻一反常態，自己走在前面，也不來牽我的手，我當時就覺得不對勁了。用完晚餐後，我們在燈光昏暗的水邊座位區相對而坐，氣氛沉默壓抑，空氣中好像有一種彆扭。

我回家想了想，我們約會的頻率越來越低，他對我的感情似乎也越來越薄。他並沒有主動告訴我原因，我必須搞清楚目前的狀況，於是寫了封信給他，說明我其實並沒有一定要生孩子，但我需要了解他的想法，他是否還希望跟我結婚？

我們後來約出來正式面對這個問題。他表示自己的確被我說的話嚇到了，他真的完全不想要小孩，也不想結婚了。我表示我還是想組織家庭，既然他已經沒有結婚的意願，那兩人還是分開比較好，他同意了。

也許因為我們交往實在太多年，熱戀時的激情早已消逝，因此這最後一次的見面，兩人雖然都有點感傷，但並沒有太多激烈的情緒。臨別前，我們給了彼此一個擁抱，然後就分頭走向不同的未來。

寫到這裡，我想起他的家庭背景與人生經歷，忽然明白他何以不想要小孩。過去當我想起我們之間的事，竟然不曾從這個角度思考過。寫作果然是整理思緒的利器，透過書寫，可以協助解開人生中的結、找到合理的解答，讓人真正放下。如果各位有一些內心的糾結，建議你把它寫下來，說不定你心裡的傷也能獲得療癒喔！

最後還是回到合唱團

我離開了合唱團，也離開了交往多年的男友，新生活讓人有點不習慣。我曾經試著在網路上徵友，也跟幾個男生約會過幾次，有些人很奇怪，有些人則很有趣，但我並沒有什麼動力與對方進一步發展。

我還是很喜歡唱歌，但又暫時不想回合唱團，因此有一陣子決定轉戰熱門音樂，在網路上替一些寫歌的人或自組的地下樂團錄 demo。不過試了幾次，總覺得不得要領，自己的歌聲和流行歌手或搖滾歌手唱歌的方式差很多。

這樣渾渾噩噩混了一段時間，我偶然在網路上看到一則徵合唱團員的廣告。這個團叫做 Singjoy，目標是讓已經出社會的前合唱團員在無壓力的環境下快樂練唱，不點名、不演出，正如團名一樣，「唱爽」就好。我覺得這種練唱方式很有意思，一時起心動念，不如去看看吧！

練唱地點在台師大，當時我除了考研究所那段時間以外，從來沒有去過。台師大本部的校區涵蓋和平東路兩側，我們就在學校正門斜對面的綜合大樓裡練唱。創立這個團的是前師大合唱團學生指揮呂明霖 (目前是國中數學名師)，因此團員也多半是前師大合唱團團員。

台師大綜合大樓。(credit：Tripadvisor)

雖然團員人數不多，但大家都很親切，練唱過程也真的沒什麼壓力，通常是大家把音都唱對，可以全曲唱完，差不多有個輪廓，明霖就滿意了，反正一律以唱爽為最高指導原則。

我剛剛去翻當時的舊譜，發現練過的曲子還不少，除了偽團歌「Sing Joy!」(Mac Huff 詞曲) 以外，我印象比較深刻的是那幾年很流行的一首福音歌曲「You Raise Me Up」，以及張雨生歌曲改編的合唱曲「河」。

當時練過的部分歌曲，風格還滿多元的。

除了練唱以外，大家也會舉辦「烤雞會」，也就是外帶烤雞，在師大合唱團社辦一起享用。我記得師大合唱團的社辦與吉他社共用，空間不是很大，大家坐在地板上彼此挨著，開心享用手扒雞及可樂，天南地北地閒聊，我也因此聽到大家以前在師大合唱團練唱，以及社團指導老師與指揮的事，後面的文章將會詳述。

H

在 Singjoy 的團員中，有一位引起了我的注意。他唱男高音部，長得高高瘦瘦，戴一副很厚的眼鏡，揹著看起來很重的大背包，長相斯文，話不多，以下稱為 H。我記得某次練唱前大家在閒聊，有人提起一首歌，我說我沒有聽過，H 馬上掏出自己的 iPod，分一邊耳機借我聽。

後來某一次的烤雞會，其他團員好像去拿烤雞，只剩下我跟 H 在社辦等。這時 H 開始跟我聊他的學習歷程、工作 (竟然不是老師！)、家庭背景等等。聽著他柔和的聲音、看著他溫和的笑容，我的心裡慢慢湧起一股熱潮，覺得有點害羞起來。

H 顯然對我很感興趣，而我也對他很感興趣。有一次他找藉口說配了新眼鏡，問我要不要陪他去拿，順便吃個晚餐，我說好。

我們在一家簡單的餐廳吃個便飯，聊聊彼此的工作和生活。我覺得這個人相處起來感覺很舒服，而且脾氣很好，做什麼事都是從容不迫的，跟我的急躁正好相反，而且，長得好帥啊！

拿完眼鏡後，我們去搭捷運，他回他家、我回我家，方向正好相反。車子還沒來的時候，我很害羞地告訴他：我很喜歡跟你在一起的感覺，結果他回答我：我也很喜歡跟你在一起的感覺。我樂得在月台上轉了一圈！你喜歡的人正好也喜歡你，不是天底下最幸運的事嗎？

結果我們認識沒多久，馬上就開始交往了。後來我從其他團員口中得知，我剛進團時，大家原本就有意要撮合我們，沒想到我們自己竟然效率這麼高。

結語

想想實在很奇怪：我以前對合唱其實不算非常熱心，經常半途而廢，但最後總是又會繞回來。經過多年的悲歡 (？) 離合，人生已經不知不覺與合唱團綁在一起，再也分不開了，我跟 H 開始交往後尤其如此。

H 的合唱資歷比我豐富多了，也曾擔任師大合唱團的幹部。師大合唱團對他來說就像另一個家，團員都是他的家人，指揮與指導老師就是家裡的長輩，直到畢業後大家各分東西，在全台各地擔任教職，也經常彼此聯絡、互相關心，這對孤僻的我來說是陌生的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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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合唱團的回憶」系列連載中！我在這個系列中分享自己從兒時到成年後，參與合唱團的點點滴滴，同時也會提到一些人生經歷和感悟。以下列出目前已發布的文章：

[回憶 1] 我愛唱歌，但沒加入合唱團
[回憶 2] 如果有機會登上舞台...
[回憶 3] 合唱初體驗
[回憶 4] 小小冒險、大開眼界
[回憶 5] 活力十足的台大合唱團
[回憶 6] 國家演奏廳
[回憶 7] 嘎然而止的合唱生涯
[回憶 8] 心靈大地震
[回憶 9] 重回台大合唱團
[回憶 10] 成為社會人士
[回憶 11] 兜兜轉轉又繞回合唱團
[回憶 12] 師大合唱團
[回憶 13] 台北愛樂合唱團
[回憶 14] 呂紹嘉與《戰爭安魂曲》(上)
[回憶 15] 呂紹嘉與《戰爭安魂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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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主思密簡介：

到了人生的中點，才再度提筆寫作，寫寫詩、寫寫音樂，分享參加合唱團的經驗。有了些許人生歷練，白髮一根接一根冒出，外加忽然加重的老花眼。聽到感人的故事、動人的歌曲，親歷各種境遇，已不像年輕時心無所感或強說愁，而是化為真切的感悟。佛家追求無悲無喜之境，我則寧可感盡人世間一切悲喜，方為人、方不虛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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