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崑伊]首席 03
03.
統領之間，顧名思義就是唯有統領才能進入的房間，在手把上將疏導的精神力導入之後，才會驗證身分開啟，畢竟留存在塔裡的機密資料，也只允許統領查閱。特別是該塔的高階先鋒相關的登錄資訊，明明是最需要疏導的存在，但卻因為作為塔的最重要戰力而不被允許任意翻閱，即便是伊得已經在塔裡工作大半個月了，但在今天完成述職，經過認證之前，也是不夠格查閱。
「喔喔！」
統領之間與疏導室不同，這裡基本上只有統領跟些許得到允許的哨兵可以進入，確保統領的絕對安全。當然在木塔已經相當長一段時間沒有統領的狀態下，這個房間依然是準備得很充分，這讓伊得很驚喜。當伊得的手掌心貼著辦公桌上的感應器時，他需要知曉的資料在半空中展示出來，就像是卷軸一樣的形式。
「……這個狀態，果然如此。」深感棘手的伊得即便一開始就預料到了，此刻也依然倒抽了口氣。「唔，不管了，先做吧。」
還在思考要怎麼處理這個疏導任務時，固定的疏導時間已經到了，伊得手再次向感應器疏導精神力，收回感應力的同時開啟的資料也一起收起。
那是一片暈眩的寂靜世界，這樣的擬態疏導對於緩解狂躁、紊亂有一定的效果，但對哨兵，特別是敏感的先鋒，卻遠遠算不上舒服，但比起直接陷入狂躁，這樣至少能暫且維持理性。但對高階，如崑西這樣的，作用力就是聊勝於無了。
「……唔。」
明明身處在寂靜的隔離艙室，但那外頭細碎的腳步聲依然可以打擾到他的安寧，或許應該說在目前的狀況下，他也只能半夢半醒的維持理智，但意外的是他並不感覺煩躁，甚至沒有一絲厭惡，然而他卻還是很在意那聲音帶來的突兀感，莫名給人一種不安心的焦慮，甚至可以說得上……笨手笨腳。就在崑西這麼想的時候，一個碰撞聲就這樣結結實實的傳進他腦裡。
「啊，痛痛痛……嘶。」
伊得本來還想著第一次正式見面得留點好印象，然而沒想到就在進門前拌了一下，雖然沒撞得很大力，但抬起眼與崑西對視的那瞬間，伊得只覺得臉頰有些發熱，這自然是因為有點羞恥的緣故……他從旁邊搬來一個椅子，然後就這樣坐在了崑西的身前。
「咳咳，你醒著啊。」
「嗯……」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眼前的人有天生的親和力，崑西只感覺到自己的手指沒來由地動了動，一種莫名的衝動想摸摸他的頭或是搓揉他的臉，就像是遇到了一隻會跟你撒嬌的小動物。
「你好！我是新上任的嚮導，我叫伊得。」伊得刻意沒介紹自己是木塔的新統領，在對話間把自己的存在放得很軟，「我是來幫你做疏導的，那個……」
「我知道了。」
崑西一臉睏倦又面無表情，看起來特別的可怕，但意外的並沒有任何壓迫感。伊得還沒來得及說服完，崑西就已經給了肯定的答覆，這讓伊得有些愣住。
「咦，知道什麼？」
「我同意，進行疏導。」
這樣順利溝通是伊得始料未及的狀況，先鋒在哨兵之中是最為抗拒嚮導梳理的，即便是伊得也預先做好各種準備，通常狀態下，多半為昏迷不醒或是動彈不得的情況下才比較順利。
「那就現在開始吧，擇日不如撞日嘛！」伊得站起身，朝著崑西靠近一步。
「我都可以……」
伊得整個人肅穆起來，一般來說，狂躁會體現出一個哨兵的本質，越是糟糕的狀態越是想抗拒被侵入的不適，但也有例外。伊得深吸一口氣，接著就開始釋放自己的感應力，緩慢的、輕柔的舒展開來……
「嘶──」
滴、滴答……陰冷、潮濕，大量的負面情緒如同綿綿細雨般的滴落下來，放眼望去全是被滲透的坑坑窪窪。伊得彷彿被整個鎮住一樣，感覺身體相當的笨重。惡意卻如同滴水穿石般腐蝕著所有的一切，這顯然就是造就了崑西的精神世界千瘡百孔的原因。伊得一瞬間似乎看到了什麼畫面，那是地板上用布蓋著的一個又一個隆起，那是什麼顯然不用多想，同時一股強烈的自責與痛苦將伊得整個扼住，他應該要保持距離的，但卻不由自主的深入其中，甚至不自覺流下了眼淚，整個人開始細細的顫抖著。
「喂，你還好嗎？」崑西發現了伊得的異狀，他用聲音喊著對方，然而並沒有任何回應，「喂，你，小鬼？……伊得！」
崑西伸手推了他一把，伊得感覺自己瞬間從那畫面中彈了出去。伊得被彈出去的那瞬間，整個人摔到了地上，椅子被這大動作滑開了一小段距離。
「抱歉。」
「啊，沒事的，是我沒控制好。」
崑西看著對著自己笑了笑表達沒事的伊得，只感覺內心一片整個柔軟起來，這是相對反常的狀態，至少對崑西自己是這樣的⋯⋯伊得站好之後就主動往後退了一步，他看過了崑西的檔案，知道眼前的哨兵雖然不排斥精神疏導，但卻對大部分的嚮導信息素感到強烈的排斥，對於這樣的狀態，伊得並沒有強迫對方的打算，主動保持友好的距離。
「是我不小心陷入過深了，下次會注意的。」
「嗯。」
「我們再來一次可以嗎？」
一般來說即便嚮導容易出現共感現象，但也不可能才剛試探就交互的這麼深，如果不是崑西對自己毫無防備，就只可能是兩人相性特別合，伊得看著眼前長得特別俊偉的男人，一瞬間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連忙搖晃了一下自己的頭把那些綺想先丟出去。
「崑西？」
「嗯。注意安全……」
崑西看了一眼伊得那雙充滿期待的眼神，他顯然是說不出任何拒絕的，更何況只是伊得存在在自己的身邊，那種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陌生與距離感就這麼消失了，感覺自己似乎降落到了地面，有了難以言喻的實感。嚮導，或許說是因為眼前的伊得才能帶給自己這樣的感受吧，畢竟在過去即便接受了來自其他嚮導的精神疏導，對崑西來說，即便緩解了狂躁，也不能讓他擁有這樣的實感。
「好。我會小心的。」伊得下意識地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安撫崑西。
伊得緊張的做了一個深呼吸，這倒不是因為疏導困難，而是因為眼前的崑西的視線，那像是在守護小朋友般的溫柔，甚至到了一種讓人會有些不好的錯覺，就像是在寵溺自己的感覺。帥哥真的很可怕，伊得在心裡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放輕鬆。如果有不舒服可以像剛剛一樣，把我彈出來沒關係。」
「嗯，不會的。」
崑西伸手在伊得的頭上輕輕摸了摸，這個動作出來的時候，兩邊顯然一瞬間都愣住了，伊得雖然臉頰紅了起來，但最終沒有躲開，而崑西不動聲色地又揉了一下，才像是沒發生什麼般收回了手。
「咳咳。」
伊得將腦中的雜訊甩開，再一次的精神疏導開始，放出自己的精神力像是包裹住崑西般，一層層的深入崑西的體內，感受著那裏頭可以稱得上千瘡百孔、損傷密布的狀態，顯然一次疏導是不可能完全解決，但伊得還是希望能為眼前的人做些什麼，那顯現的景象同樣是陰翳的狀態，但伊得將自己化為雨水，那藍中帶著各種顏色的光一滴滴的填滿了每一處溝壑。
「唔……」
「如果想睡的話，不用顧慮我沒關係。」
這一次的精神疏導成功了，伊得望著似乎有些睏倦的崑西，對於飽受狂躁折磨的哨兵來說，他們在狀態恢復正常之前，幾乎不能真正的放鬆，更不可能放任自己熟睡，即便閉上眼也都是一種假寐，無法真正進入深眠，因為無人能保證，在他失去自我控制之後會發生什麼災難。
「放心，我在的話，什麼也不會發生的，你可以好好休息。」
「……謝謝。」
在伊得的疏導下，崑西終於撐不住就這樣整個放鬆的睡過去，伊得的感應力在這個空間溢滿著，就像是要把對方包裹在自己的保護範圍內，在伊得的疏導空間內，崑西沉沉的進入了夢鄉。
伊得往前靠近熟睡中的哨兵，從第一眼見到崑西，他就注意到那人顯而易見疲勞到極限的神情，這麼近的觀察對方，眼眶已經有了一圈厚厚的深色，想到他這些日子的折騰，不免讓人心疼起來。
「晚安，好好睡。」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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