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就好,那我也不跟你囉嗦了。」
齊邵奇拍著我的肩膀,雖然看上去好像還有些懷疑,但還是很識相的閉了嘴。
我同樣也沒有再多做什麼解釋,畢竟有些事情自己心裡清楚就好。
如果這時候我多嘴了幾句,可能的結果不是被他阻止就是被有心人聽到,之後還可能會因此發生什麼不可控的意外。
以上的種種都是我不願意見到的,所以最好的解決方式就是乖乖閉嘴,我想……齊邵奇自己應該也很清楚這方面的門道才對,所以才會跟我一樣保持沉默。
一陣的喧嘩聲闖入了會場,沒有多久就看到入口處進來一群穿著光鮮亮麗的年輕人。
「靠,那傢伙今天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聽到了齊邵奇的怒罵聲,我的心裡也有了幾分的猜測。
看了看人群正中央處宛如眾星拱月的富家大少,那是一位梳著古板的旁分油頭,帶著金絲細框方鏡,身材有些纖細的青年。
「就是他嗎?」
我沒有揣著明白裝糊塗,聽到了齊邵奇的罵聲,朝旁邊的齊邵奇坦然的問了句。
「嗯,莊瑞,那小子靠著家裡的關係,跟林家定了滿多的合作,就是為了找機會跟女魔頭搞好關係。」
啐了一口,齊邵奇的言語裡面都是滿滿的不屑。
「誰都嘛知道,這是那小子故意搞出來的聲勢,那傢伙什麼都不行,陰謀詭計倒是一堆,而且手段還不差,滿肚子都是黑的。」
側腹處傳來輕微的衝擊,用眼角餘光瞥了一下,才注意到齊邵奇收回的手肘。
這是……故意提醒我的?
我瞄了一眼齊邵奇,看到了對方確認般的眼神之後,心裡了然,對著對方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娃娃不知道嗎?」
我看了看齊邵奇,懷疑的問了一句。
印象中娃娃姐是不喜歡這類事情的,有問題也都是傻傻的直來直往,如果身邊有這種人,她是不會容許的,至少也會劃清界線才對。
「我剛說啦,那小子黑的很,這種事情怎麼敢讓女魔頭知道,要是被發現了,保證他這輩子就只能單戀啦。」
齊邵奇無所謂的攤了攤手,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也就是說娃娃姐不知道囉?那這樣的話還有操作的空間。
「他人品不好?」
保險起見,我還是留了個心眼多問了一句,如果對方是好人,稍微有點心機也不是什麼壞事,或許還能保護娃娃姐,對娃娃姐好點,今天我只是來留住娃娃姐的,不是真想懷人姻緣。
「呵……就是個人渣。」
齊邵奇毫不掩飾心中的鄙視,瞪著莊瑞的方向罵道。
「怎麼說?你們之間有仇嗎?」
看著沒有什麼城府的齊邵奇,我恨不得這時候把他知道的全都逼問出來。
不過重點是必須先確認一下那個莊瑞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才行,不然隨意的下定論如果出了問題,影響的可能不只我一個。
「我跟他?倒是沒有,不過身邊的很多朋友都被他弄過。」
齊邵奇像是厭棄一般的收回了視線,跟著我一起挑著點心,然後才緩緩的解釋。
「剛剛我也跟你說了,那傢伙是後面才加入我們這個圈子的。」
手裡晃著夾取青醬海鮮麵的鐵夾,齊邵奇壓低了聲音道。
「說難聽點就是個沒底子的暴發戶,而且自尊心還不是普通的高。」
齊邵奇看了一眼圍繞在莊瑞身邊的富二代圈子,好像是在看什麼髒東西一樣。
喔?所以是單純的有錢人看不起對方?不過這個齊邵奇感覺起來不是這種人呀。
思及至此,我便開口試探的問了一句。
「喔~所以你是看不順眼那種暴發戶湊過來?所以才對他不爽的?」
我有些浮誇的挑了挑眉,有些裝模作樣的咦了一聲。
「沒有!你把我想成什麼人了,我沒那麼小心眼。」
齊邵奇聞言連忙擺了擺手,有些氣憤地瞪了我一眼,然後才不高興的解釋道。
「那傢伙自己長長小題大作,常裝得一副好像我們都針對他的態度,你說,這樣的人你會跟他好好相處?」
眼神朝我這裡一挑,齊邵奇也有趣般地對我示意詢問。
我在試探他的同時,他也在試探我的想法,這讓我對齊邵奇這個人更加放心了不少。
這傢伙不像表面上那樣只是個紈褲子弟,也不是普通那種揮霍無能的富二代,起碼在一些地方,這傢伙還是對得起上流人家的身分的。
「的確,如果是這樣,是很難對他升起好感。」
我坦然的表達了自己的認同,這種人的確不值得深交。
看了看那群不知道是在造勢還是在造神的團體,我不由得又多嘴問了一句。
「那、那一群又是?」
我玩味的指了指那群跟擠沙丁魚一樣的人群,有些好奇。
「狗腿子呀。」
齊邵奇抬頭瞥了一眼,不是很在意的回了一句。
「都是富二代,還有狗腿子?這麼low的嗎?」
我驚訝的又看了那群人幾眼,那幾個人雖然穿著沒有中心的莊瑞那麼張揚,但是看起來也不差,我還以為是差不多地位的人玩在一起呢,沒想到是狗腿子?
「小龍同學,你還是太年輕啦,那幾個的家裡多少都受到莊家公司的照顧的,如果得罪那個小王八蛋,不用多久就會倒閉的。」
嗑了幾顆奶油干貝,齊邵奇才不鹹不淡的解釋道。
「原來是有這一層的關係在。」
我理解的點了點頭,有些感嘆。
原來富豪家的人際關係是這樣的,感覺起來也沒有多好過呀。
「你想錯了。」
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身旁的齊邵奇又補了一句。
「嗯?什麼意思?」
我有些不解的看著對方,看來齊邵奇這個人比我想的還有東西呀。
「我說那傢伙黑的其中一個原因就是這裡。」
齊邵奇又往嘴裡塞了兩口麵條,然後口齒不清的開始解釋。
「像我們這樣的,家裡通常都會丟些小麻煩過來讓我們練練手,這個你那邊應該也差不多吧?」
齊邵奇丟來一個"你懂得"的眼神,然後嗤笑了聲。
看到我默認般的點頭之後,他也同意似的頷首,然後繼續接話。
「跟你們不同的地方,就是對我們的評價會更嚴苛,而且標準只會嚴不會寬。」
解釋到一半,齊邵奇態度漸漸的變得嚴肅,然後聲音也壓低了許多。
「接下來要說的事情你別說出去,就這邊我們兩個說說就好,知道嗎?」
看著他這副認真的態度,我也慎重地調整了自己的態度,然後才認真的點頭示意。
「這時候我們家裡會從各方蒐集材料,用來評判我們的成績,例如放幾個人或是直接買……」
齊邵奇講的很隱晦,不過這對我來說不是什麼難事。
從他的話語中的內容來看,不外乎就是商業間諜,安插幾個字幾人,或是重金賄賂之類的手段吧,難怪他這麼慎重。
不過也有些諷刺,對別人那麼警惕,但對我一個外人說的這麼起勁這樣沒問題嗎?齊邵奇至今為止的表現看起來沒有那麼蠢才對呀,怎麼對我就這麼不設防?
沒有理會我的反應,身旁的齊邵奇再度侃侃而談。
「一般呢,像我家或是女魔頭她們林家這種規模的企業,我們在挑選合作夥伴的時候,都是精打細算、精挑細選的,除了看發展前景之外,還有局勢、政治因素、環境的發展等等原因都必須列入考慮,最後才會拍板定案。」
齊邵奇的談吐雖然有些急促,但是口齒清晰,所以很容易就能從談話中抓到重點。
我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看到我沒意見之後,齊邵奇喝了兩口雞尾酒,然後繼續解說。
「那傢伙呢~呵!他只看關係,能給他好處的優先選用,這麼做有沒有弊端我們先不說,就說結論,他這種做法出來的成績,都能和我們這些世家做出來的成果不說不相上下,但至少大差不差……」
齊邵奇頓了頓,賣了個關子,然後看起來醞釀的差不多之後才再次開口做出結尾。
「要知道,我們家裡的體量,跟他那種暴發戶的底蘊起瑪差了有幾十倍呀,我這麼說,你懂了嗎?」
齊邵奇挑了挑眉,對我拋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這是在考驗我還是在試探我?又或者是在敲打我?又或許上述原因都有也說不定。
這傢伙果然不簡單呀,在給我透漏消息的同時還蘊含了後手,我在回答的時候必須小心點了。
「你的意思是……他誇大……不對!或許是做假?」
我假裝吃驚的看像齊邵奇,等著他的解答。
齊邵奇瞥了我一眼,然後幾秒後才做出反應。
「誰知道呢,反正目前沒有影響到我家,我們通常也不管這個,或許哪天會找到什麼把柄也說不定。」
齊邵奇沒有被我帶著走,而是四兩撥千金的含糊了幾句,不過還是讓我抓到了一點訊息。
也就是說,齊邵奇那邊有注意到問題,可能還知道了一些什麼秘密,留著當做秘密武器?
「你們都不打算做些什麼嗎?你不是很討厭他?」
我不死心的再次試探,這種時候能多知道一些消息都是好的。
「果然是小孩子,哥我教你一次,有時候武器不是拿到的當下最好用,先養養,總不能在水裡還用槍吧?」
齊邵奇就像是換了個人一樣,看上去有些高深莫測的感覺,然後抬手在我肩上輕輕拍了兩下,就像是在勸誡家裡的小孩一樣。
這一下之後,我裝做懵懂的點頭回應,然後乖乖地等在一邊,我知道,他還有後話。
果然,看我乖巧的"聽訓"之後,齊邵奇滿意的給了我一個讚賞的表情,然後開口道。
「話題扯遠了,重點是,這傢伙在圈子裡名聲不小,大家都知道他好大喜功,大多出來的成績大家就是看個樂子……」
嗯?所以沒有多少人相信他?那這就說不通了,如果眾所皆知,那其他攀附的企業又是圖什麼?而且齊邵奇的話語中,也有家裡人拿莊瑞的成績和他做對照的意思,那這又是什麼用意?
明知道是假成績還拿來用做考核材料,大企業不會這麼搞吧?
「別想太多了~」
齊邵奇像是看白癡一樣的給了我一個白眼,然後悠悠的解釋。
「就算是假的,至少他做的很漂亮,那也能算是成績的一種,只要抓不到手法,那就不算作弊啦,只會被人稱讚他有能力,不然為什麼其他人不行,就他可以?」
無所謂的搖著頭,對此,齊邵奇的態度看來,好似不在意一般的平淡。
「這麼說是沒錯……」
我比較像是認死理的那種人,所以一時之間我還是有些無法接受。
這樣做真的可以嗎?做法上有問題,但是結果卻能認同?
那不就表明傷天害理、作奸犯科之後,只要手腳處理乾淨,等於沒犯錯?
我有些不能理解這些所謂的上流社會的人的想法,娃娃姐平常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生活的嗎,感覺讓人有些不舒服呢。
「別思考啦,反正你也改變不了什麼的。」
對於我的反應,齊邵奇也沒有多說什麼,不解釋也不找藉口,只是平靜的在一旁喝著飲品,然後等我調適好心情。
片刻之後,才又再次對我搭話。
「……可以了?」
「還行……」
雖然心裡還有些不平,不過我很清楚,能跟齊邵奇這樣的人交流的機會不多,所以還是壓抑住心裡的想法,繼續聽下去。
齊邵奇也不知道是信我還是隨口敷衍,但還是開口接話。
「問題來了,他能做出好成績,至少表面上看起來是不錯的,那為什麼幾次的合做中,總有幾位合作方在中途下船?」
「嗯?」
這個問題勾起了我幾分的興趣,我的思緒馬上被拉了過來,我也不在思考那些原則問題了,反而投入在齊邵奇的問題中。
「被坑了?」
我狐疑地答了一聲,雖然不是很有把握,但這是我的第一個想法。
聽到剛剛的話之後,我的直覺就是做假帳,不過如果是這樣,那應該很容易被拆穿才對,這手法太粗糙。
「你自己信嗎?」
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般,齊邵奇恰到好處的吐槽讓我肯定了剛剛的猜測落空了。
「那實際上是什麼情況?」
齊邵奇沒有應下我的問題,而是詭異的勾起一抹複雜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