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言的抬著頭,看向遼闊的天空,感受著一言難盡的無力感。
沒辦法,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身邊沒有一個能幫得上忙的,甚至連討論都做不到。
輕輕地嘆了口氣,算了……聽天由命吧!
甩了甩頭,拋下了無用的煩惱與繁雜的思緒,能做的我都盡量做到了,其他的就遇到了再說吧,船到橋頭自然直,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唄。
想通了之後心情也沒有剛才那般鬱悶了,稍微活動了一下筋骨,在身體各處發出了幾聲骨骼碰撞的脆響之後,我舒服的伸了伸懶腰。
轉頭看了一眼默不作聲的娃娃姐,突然靈機一動。
「娃娃姐……」
下意識的對娃娃姐叫了一聲,然後等著娃娃姐的反應。
「啊?怎、怎麼了?」
突然被我喊了那麼一聲,讓娃娃姐有些失態,不過還是很有禮貌地回應了我的呼喚,不過形象上稍微有些狼狽就是了。
「反正我們在多想也沒什麼幫助,不然我們剩下的時間去約個會,多少習慣一下相處方式,你覺得怎麼樣?」
反正都是沒有交往經驗的人,形式什麼的就不管了,就我跟娃娃姐這幾年相處下來的關係,還是可以配合出一些相似的氛圍的吧?
那就直接實際操作,更能發現問題,也免得等到晚上露出馬腳被拆穿。
「接下來去約會嗎?」
娃娃姐瞪大了眼睛,看上去有些吃驚的來回指著我們雙方。
「對呀,反正我們都沒有和人交往的經驗不是嗎?那就實地演練吧,這樣也可以為晚上的亮相預演一下,免得到時候出意外被人看出來。」
我點頭解釋道,同時小心的觀察著娃娃姐的反應,雖然我覺得這是個不錯的提議,但還是必須尊重、顧及到娃娃姐的感受的,如果她不願意,就只能想其他辦法了。
思緒飛轉之下,我再次開口遞出了台階。
「當然,如果你覺得這樣不太好的話,我們也可以去找個咖啡廳休息一下,或是再陪你去哪家店面逛逛街也可以的,你覺得怎麼樣?」
「不會、一點都不勉強,我們就去約會吧,現在馬上去!」
娃娃姐突然整個人都激動了起來,馬上就打斷了我的話,然後拼命點著頭答應了下來。
雖然不知道娃娃姐是因為什麼才變得這麼激動,不過看在她願意配合的份上,還是不要太過深究比較好。
「那好,接下來的時間就請娃娃姐多擔待囉。」
我笑了笑,客套了一下,同時掏出了手機,在網路上搜尋了一些約會須知跟約會守則,喔~對了,還有約會時該避免的地雷區也都查一查好了,有備無患嘛。
就這樣,我們一行就這麼決定好了接下來的安排,下午時光還很久,得好好的體驗一下約會跟情侶的感覺,完美達成自己的職責,這樣才有希望留下娃娃姐。
在車上,看著突然變得異常興奮的娃娃姐,我有些招架不住。
到底是為什麼會變得這麼激動啊,連在車子裡都表現得有些坐不住的感覺。
這一點都不像我所認識的娃娃姐,比較像是沒規矩的小孩呀。
我一邊用手機在網路上查詢有關約會的資料,一邊思忖著娃娃姐到底是怎麼了?
「小安?你怎麼了?怎麼一直看著我呀?」
娃娃姐突然對著我喊了一聲,把我的意識拉了回來。
看著對我投來擔憂目光的娃娃姐,我這才驚覺,我、竟然看呆了?
一定是因為平常看慣了表現冷淡的娃娃姐的關係,所以突然看到她這麼活潑的樣子才會這麼不習慣,不過竟然會看到整個人呆住,感覺還真的有些害羞。
「沒什麼,只是我在想,我們是不是也要互相給對方設計一個愛稱?」
我把頭偏到另一邊去別過了視線,然後動作自然的扯了扯衣領,讓身上因害羞而升騰的燥熱感能夠消散一些。
「愛稱啊……我覺得我還是像平常一樣叫你小安就可以了啊,而且也習慣了。」
此時的娃娃姐總算回到了我平時熟悉的樣子,平平淡淡的,就像一朵清麗的百合。
「那我還是一樣叫你娃娃姐嗎?這樣會不會被人懷疑?」
我有些拿不準主意,感覺這樣好像有些突兀。
叫自己的女朋友姐姐?以一般人的角度來看,會不會怪怪的?
「我也不知道耶,不過我媽常常叫我爸淵哥,所以你按照原本叫我的方式叫我應該也沒關係吧?」
娃娃姐歪了歪頭,不是很在意的解釋道。
「是這樣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好像的確不用太在意……」
我將手抵在下巴略作思索,最後實在是想不出其他意見,只好同意的點頭。
「小姐、小龍少爺,可以同意我提個意見嗎?」
突然,駕駛座上的老高把頭朝我們這裡偏了偏,臉色有些猶豫的對著我們搭話。
我被這突然的一幕弄得有些措手不及,畢竟是在娃娃姐家的車上,所以我果斷把主導權放在了主人家身上。
我用詢問般的視線朝娃娃姐那兒看了看,等待著著娃娃姐的回答。
娃娃姐也不含糊,收到我視線的示意之後,大方的點頭答應了下來
「高叔有什麼意見儘管說,我們不會介意的。」
「咳!老爺和夫人畢竟是長輩,輩分擺在那邊,跟現在的年輕人總是有些差距,所以有些事情的處理上會因為時間地點的不同兒有落差,行事作風上不一定適合你們,您說是吧?」
輕咳了一聲之後,老高明快的切入主題,不過話說的有些隱晦就是了。
「這、這是什麼意思?」
娃娃姐果然是被家裡保護的很好,所以連顧及臉面的提示都不是很能理解。
看著歪著頭思考老高說的話到底有什麼含意的娃娃姐,我只能厚著臉皮當這個壞人了。
「意思是說,他們的相處方式有點過時了,現在的年輕人不適合搞那套,老高在勸我們再多考慮考慮,別太衝動,以免被當成笑話。」
我挪了挪位子,等靠近娃娃姐身邊之後,才用手掩著嘴,在娃娃姐耳邊低聲解釋。
「啊?是這樣啊……我還以為是好方法呢,我看我爸跟我媽相處得不錯,覺得是個好提議的……」
娃娃姐有些沮喪的嘟起了嘴,整個人像是洩了氣的皮球一樣縮了起來。
「小龍少爺可以考慮從小姐的名字上下功夫呀。」
老高帶著笑意的聲音再次傳了過來。
「從名字嗎?這倒是個好提議……」
我簡單的思考了一下,點著頭同意道。
「隨便想一下就能有幾個不錯的稱呼,像是芸芸、清清、小芸、小清之類的……」
我把想到的愛稱都說了出來,然後開始從這些愛稱中找點變化。
「不然也可以換個思維,芸寶、清寶之類的,不然也能簡單一點,用大眾化的……」
我捏著下巴開始回想,記得之前逛街的時候遇到的那些喜歡在逛街時摟摟抱抱的情侶好像都滿高調的,那時候好像有聽到他們稱呼對方的時候好像是……
「啊!對了,還有寶貝、北鼻、親愛的!」
我靈光一閃,雙手用力一拍,還好都是些很大眾的說法,稍微想一下就能想起來。
「還有叫老公老婆的,不過這個稱呼感覺比較不恰當,尤其是在像你家這樣有一定規模的環境,晚會上是不適合用的,所以就自動省略吧,娃娃姐,你覺得怎麼樣?」
我心情上好了許多,有這麼多種選擇可以挑,應該會有一個適合的吧?
「……」
嗯?娃娃姐怎麼沒反應?
我側著身,視線一直放在前方駕駛座上的老高的身上,略為有些走神。
但是身邊的娃娃姐一直沒有些許的表示,甚至沒有一丁點的回應,讓我感到十分奇怪。
狐疑之間,我把視線轉了回來,這一轉,讓我愣了好大一下。
只見娃娃整個人臉紅得不像話,整個人靜的像隻受到驚嚇的貓,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睜的大大的,但是就是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娃娃姐?」
我擔心的朝著娃娃姐喊了一句。
就像是被引爆的炸藥一般,娃娃姐渾身顫了好大一下,然後光速轉過身背對著我。
這、這又是在幹嘛?
我覺得我好像有點受傷了,我是做錯了什麼嗎?為什麼會是這種反應?
「娃娃姐,你怎麼了嗎?是有什麼地方我做錯了嗎?」
我小心翼翼的朝娃娃姐搭話,雖然有些心酸,但是事情還是必須得解決,所以我只好大膽一點,直接提問。
「……」
可惜的是,娃娃姐拒絕溝通,只是默默地搖著小腦袋,然後坐在另一邊,把身體蜷縮在了坐椅上,仔細一看,還不停的在顫抖。
「發生什麼事情了,可以跟我說一聲嗎?」
我挪動身體向娃娃姐靠近了些,然後抬起手輕輕的在她的肩上拍了拍。
結果娃娃姐哇的一聲叫了出來,然後緊緊的抱著膝蓋,整個人連腦袋都縮了起來,死活都不給半點的反應。
這樣下去還怎麼搞?當事人自己就把自己弄自閉了?這樣我還能救嗎?
我有些無力的看著眼前這尷尬的一幕,我還在考慮著如何打破這個場面,不過心裡的聲音卻是另一種想法。
救?怎麼救?對方直接棄權了呀?你拿什麼救?一人分飾兩角?還是玩老背少?嗯~這說法有些不對,那個藝術表演叫啥來著?讓我想一想哈!
好像……好像是叫變裝秀?跨性別表演?還是鴛鴦秀來著?
心裡的那道聲音承載著滿滿的嘲諷還有不屑,第一次讓我有種想自己打自己一巴掌的想法。
怎麼可以有人能這麼嘴、這麼嘲諷還這麼欠打?
雖然很氣憤,但是我自己也知道不能隨著他的心情走,所以我的心思因此冷靜了下來。
自從那道聲音在心裡出現之後也過很很長一段時間了,可以說我對它也有了一定的了解,不說是完全掌握,起碼也有八九成的把握。
它就是個唯恐天下不亂而且極度自我主義的搗蛋鬼,非常任性、非常情緒化,真的跑去理會它反而會讓自己搞的人財兩失的,所以面對它的時候不能衝動。
現在的重點不在心裡的那道聲音上,而是在娃娃姐身上才對。
必須找出娃娃姐變成這樣的原因,不然晚上就真的完蛋了,只要晚上的相親晚會告吹,那娃娃姐就真的要跟著吹了,到時候怎麼後悔都是徒勞。
「娃娃姐,不然、還是算了吧,我們不去約會了,我在想想別的方法?」
雖然原因不明,不過娃娃姐的異樣是從剛剛的提議之後才發生的,所以很自然的,約會的提議很可能就是導致娃娃姐失常的原因。
我小心翼翼的對娃娃姐提出了提議,如果真的如我所想,那娃娃姐應該會有反應才對,到時候就順著話題,抓出問題,剃除讓娃娃姐失常的因素就萬事大吉了。
「不可以,我不答應!」
娃娃姐一聽,整個人瞬間轉了過來,然後直接朝我身上撲了過來,死死的抓著我的雙臂,死命地搖著。
哇靠!娃娃姐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變得這麼暴力,我的雙手都被抓白了,該不會留下血手印吧!
我忍著雙臂上的劇痛,驚恐地看著因為過於激動而撲上來,情緒還十分激動的娃娃姐。
「娃、娃娃姐、你、你等等,你稍微冷靜一下,別那麼激動,有話我們好好說……好嗎?」
我有些艱難的從牙縫中擠出話來,沒辦法,在這樣激烈的搖晃之下,我人都要被晃吐了,還能好好多話已經是傾盡全力的結果了。
而且還是在車上,在這樣的極限狀態下,能保持思緒已經是極限了,天知道我到底是怎麼把一句話說完的。
雖然,我不能肯定我是把話擠完的、說完的、還是吼完的……總得來說,至少成功傳達出了我的意見。
我一邊說,一邊在心裡對著老天祈禱,拜託了、老天爺,我只是想好好的過完這悲哀的一生啊。
「啊!對、對不起,小安你沒事吧?我、我太激動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誠意感動了上天,還是娃娃姐聽到了我發自靈魂深處的那喊,終於找回了理智,停了下來。
「你、你沒事吧?是不是把你弄傷了?」
找回理性的娃娃姐這才反應了過來,擔心的在我的身上東翻西找。
最後,我和娃娃姐的視線同時落在被撩開的雙臂上,上面有兩道深紅色的抓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