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窗台上的仙人掌》第一部01

2023/10/20閱讀時間約 4 分鐘

「早~安~啊~」蔣心蕊很有元氣的聲音跨過整間教室傳到林子嵐耳裡——說實話是傳到了整間教室的人耳裡。
「你行行好，沒有必要吼到全部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我來了。」林子嵐耳根發燙，又好氣又好笑的走向自己的座位。她坐在蔣心蕊旁邊，因為她們兩個成績都很好所以學期初可以自己選位子。
「有什麼關係嘛，畢竟是班~長~大~人~耶」她在「班長大人」四個字拖了長音，同時給出一個白目的眼神。
「你倒是氣定神閒啊，忘了我會一點防身術？」林子嵐說著捲起外套的袖子，作勢要打人。蔣心蕊做了一個把嘴巴拉鍊拉起來的動作，然後露出一個調皮的笑容。
「昨天的綜藝，你有沒有看？就是找一群明星去打工的那個」蔣心蕊問道。
「所以說我不太看綜藝的嘛，你哪時聽說我會看綜藝啦？」林子嵐翻了個白眼，打開早自習要考的理化筆記，複習著其實早就讀熟的內容。蔣心蕊看對方沒有打算搭理，也就拿出自己的課本開始讀書。
午餐時間，林子嵐一如既往的拒絕營養午餐，拉著也討厭營養午餐的蔣心蕊去福利社。林子嵐買了一個肉包，正準備大快朵頤時，不遠處傳來一個聲音：
「林子嵐！」林子祐衝著自己的姐姐直呼名諱，毫無顧忌。「請我吃東西。」
「...」林子嵐傻眼的看著自己的弟弟。「你撞到頭了？又要我請你吃東西？你認真？」
「看在你可憐的弟弟錢沒帶夠的份上，請我就一次唄。」林子祐接過姐姐無奈遞出的五十塊，心滿意足的買了兩個飯糰。
「欸，我一直有點好奇，你跟你弟到底是感情好還是感情差啊？」蔣心蕊邊吃洋芋片邊問林子嵐。
「林子祐哦，算還行吧。」林子嵐望著自己空蕩蕩的錢包，頭也沒抬的說。
「不是說林子祐啦，是你另一個弟弟，你還有兩個妹妹吧？你們感情好嗎？」蔣心蕊去過林子嵐家，但是林子嵐幾乎沒跟林子祐以外的家人說話，所以她覺得有點奇怪。
「......」林子嵐的表情突然變得很冷漠。「超級不熟，我也不想管他們。」
蔣心蕊有點嚇到，林子嵐對林子祐甚至可以說是有一點慣著他的，卻跟其他弟妹都很陌生。雖然很好奇，不過蔣心蕊是會讀空氣的人，林子嵐在扯到其他弟妹的時候變得面無表情，也許有什麼難言之隱吧。把疑問偷偷藏起來，她換了個話題：
「所以，你有要看那個綜藝嗎？」
「不是都說了我不看綜藝嘛！」
午休時間，身邊的蔣心蕊已經睡到不省人事，林子嵐卻還咀嚼著她無心的好奇。林子祐是她弟弟，所以她對他好，可是，剩下那三個小毛頭呢？那些和自己有不同母親的，是外人，還是家人？法律上，他們是家人，毫無疑問的家人，可是心理上，她完全不認可那些闖進家裡的陌生人。
放學回到家，林子嵐打開手機，眼前爸爸的訊息通知又將她的思路帶遠。原本她設定爸爸的暱稱是「爸爸🎩」，但是兩年前爸爸和呂阿姨再婚之後就改成了本名「林誠瑞」。那是她下意識的一種排斥，認為可以遺忘媽媽的男人算不上自己的爸爸——雖然她不知道自己這麼做的理由，但事實確實是這樣沒錯。還有點恍惚，手指點開爸爸的訊息。
🌟：今天晚上我跟你媽都不會在家，我們會叫外送，你們要吃掉
看著父親的訊息，一股莫名的怒火從心底湧出。還未來得及思考，手指就已經將訊息傳出：
⚛：我媽早就死了。
看著傳出的訊息旁邊跳出的已讀，林子嵐「啊」的一聲叫出來，驚覺自己衝動了。那句是林子嵐的真心話，卻是她爸爸最不想聽到的話。她爸認為林子嵐林子祐應該把呂阿姨當作新的媽媽，但是他們倆都極力反抗，甚至一聲「媽」都不願意叫。對他們而言，媽媽是四年前死去的陳佳薇，不是三年前出現的呂樺婷。可是爸爸才不這麼想。果然，爸爸的下一句話中帶有濃濃的不滿。
🌟：我要說幾次你才會懂你的媽媽已經換人了？你總不能永遠沈浸在過去吧！
林子嵐覺得很委屈。她的媽媽不會變，一生都不會變，呂阿姨最多就是個熟悉的陌生人，僅此而已。不過。根據過往的經驗，這是還是閉嘴領教為上。而不知何時已經竄到林子嵐身後盯著螢幕的林子祐，有些不滿的咕噥了一聲。
「雖然反駁會很麻煩所以我不會這麼做，但是還是覺得他很煩啊！你不覺得嗎？」林子祐隨性的往後躺在地上，瞪著窗台上那棵生氣蓬勃的仙人長，它的尖刺伸展著著，好像他們姐弟兩的心還不夠傷痕累累似的。「她是林雨彤林若涵林宸捷的媽媽，又不是我們的。」
「我也覺得很煩啊，」林子嵐趴在床上翻著小說。「可是嘛，你也知道爸的個性。對一些事情他就是會很固執，他才不會管我們的感覺。」
「嗯...」好像不盡滿意似的輕應一聲，林子祐起身闖進了學業的世界。林子嵐也默默的開始寫功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