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台北突然變冷了,聽說是有一股冷氣團壟罩在東北亞,包含台灣在內,日韓也迎來了這個冬天的首次氣溫驟降。
從辦公室的落地窗望出去,隔壁較矮的大樓白色的屋頂、不見一縷陽光的陰白色天空、還有被沉悶所壓制的霧白空氣,乍看之下好像整個城市鋪上了一層薄薄的雪。
但那是不可能的。如果台北下雪了,那大概就離人類末日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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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在水泥叢林土生土長的我們來說,雪是不存在記憶中的。
記得在年幼的時候,有一年冬天父母帶我到太平山上玩。路途中聽到廣播說,太平山上的氣溫已經降到零度以下,再加上豐富的水氣,民眾有機會看到降雪。
或許是連假的緣故,車潮湧進觀光景點,當車子開始不能前進的時候,媽媽決定帶著我下車往山上走,留爸爸去找停車位。
當時學齡前的我,被羽絨衣包裹成不良於行的肉粽、穿著不習慣雨鞋的,和媽媽離開溫暖的車子。對向開始有人的車上出現小雪堆,也有人把雪人放在雨傘上帶走,我看著新奇,但身體卻越來越不舒適。
走沒幾步路,我就感受不到凍僵的腳趾了,哭著和媽媽說想回家,殊不知那是我此生最接近雪的一次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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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記得七年前的冬天,台灣被百年難得一見的超強寒流襲擊,當時想的不是「氣候異常、世界要滅亡了」,而是「難道終於有機會看到雪了嗎?」
想當然爾,事情沒有這麼順利,對我來說,初雪的記憶仍在未來載浮載沉。總覺得有些難過,為什麼我們要承受這麼難受的冷空氣、卻不能一睹白雪的風姿呢?
時間快轉到三年前的十二月,我人在蘇格蘭的格拉斯哥。即使因為疫情的緣故,大家沒事都不太出門,我還是天天都關注著氣象預報,期待著哪天人生的初雪會降臨。
只可惜,最後我等到的,是在夜裡覆蓋人行道的結霜、是肉眼無法見的細碎冷空氣、還有因封城而不得不回國的惋惜。
格拉斯哥在一個月後迎來覆蓋全城的璀璨白雪,而我只能在九千公里外的台北讀著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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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社會之後,有了工作、有了自己的收入、自己的閒暇,若要安排在冬天到北方的國家出遊並不是難事。
但或許是因為初雪對我來說就像初吻一樣特別、不該被刻意安排,所以我仍在等著、等著命運帶我去到夢中那皎白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