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但昨天用行程空檔把珍雅各的《偉大城市的誕生與衰亡》看完之後,驚覺自己其實還是有辦法把大部頭的紙本書看完的。當然另一個發現就是我可能真的很喜歡建築跟都市設計吧,法律的書我都沒辦法三小時飆完五百頁。
珍雅各當年做過一件偉大的事情,那就是阻止紐約市政府在市中心蓋高架道路。這條高架道路的路線是什麼呢?從華盛頓公園切過去,這條路要是蓋出來紐約大學最愛蹭的大拱門就會比以前的北門圓環還要可笑。
珍雅各提倡混合式的都市機能與經濟功能,讓鄰里的活動以及安全網可以支持城市的興盛。相較之下穿過市中心的高架道路所帶來的影響往往是毀滅性的。台北市民因為有建國花市的經驗所以對高架橋的印象可能沒有那麼糟,但美國人蓋市區高架是雙向八線道直接給你從市中心切過去,然後經過的街區全部剷掉,下面完全沒有任何設施就是只有土。維吉尼亞州首府里奇蒙以前是南方邦聯的首都,現在還擁有相當多南北戰爭時期的美麗建築,但洲際道路95號硬生生從市中心切過去,在火車站周圍製造大片廢墟,並將他與其他市區切開,你在酒吧喝完酒去車站的那條路可怕到你晚上根本不會想要一個人走。這種粗暴的作法讓人不禁懷疑是不是北方人的惡意報復。在看了里奇蒙的悲慘例子之後,我不禁深深佩服波士頓把高架道路地下化的遠見,雖然花了很多錢,但你可以很愉快的從昆西市場走去漢諾威街。
你說為什麼不在高架橋下面蓋超大的建國花市就好,well......
2.另外我對於中軸線的執念有了一些反思。我喜歡的中軸線是有目標性的,中軸線所代表的意義其實就是你目光所及之處,在中軸線的彼端一定要有你希望別人看到的東西,例如一走出台北車站就看的到兒玉後藤紀念館,羅浮宮跟杜勒麗宮對齊、椰林大道的盡頭有日出(這三條中軸線現在都不是長這樣)。也就是說,中軸線這個概念中就應該是要從人的尺度出發,看得到盡頭的中軸線才是好的中軸線。
為什麼看不到盡頭的中軸線是不好的呢?我一時之間也沒有辦法養到適切的講法。但那種需要你遠眺好幾公里、甚至在心中腦補的中軸線,對我來說就代表某種無形的宰制。你站在正陽門前面看的到人民英雄紀念碑跟天安門。但你看不到後面的景山還有奧運園區。可是小史佩爾(他爸就是希特勒御用建築師史佩爾)設計的北京中軸線就是無邊無際的,彷彿全北京、全中國都應該要對齊這個中軸線,因為他延伸超過視線、形成了一個超乎你感知的壓迫,他不是要你注意盡頭的那個東西,而是告訴你所有的事物都要以他為基準。所以杜勒麗宮到協和廣場是好的軸線、沿著白廳止於特拉法加廣場的軸線是好的軸線。仁愛路就有點不行了,然後北京中軸線更是零分。
寫於2023.10.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