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納蘭真進宮面聖的同時,蘇期還沉沉在睡夢裡。
容若自從王出門後就一直等在床側,也早安排了人備好早膳與熱水,原想著讓女王多休息些,沒想到卻接到宰相夫人送來的消息,才不得已輕輕將她搖醒。
蘇期迷迷糊糊醒過來,她看著淡金色的床帳,一時間有點恍惚。
容若以正常音量的狼族語說了幾句話,又湊上前低聲說道:「宰相夫人送來邀約,請夫人辰時一刻至飯廳用早膳。」
喔喔。蘇期立刻清醒過來了。原本還抱有一絲僥倖心理以為不用跟宰相府裡的人打交道……果然是她想得太輕鬆了。
容若去開門讓下人送熱水進來,自己則端了盤新鮮果乾製成的甜酥和一碗熱茶過來。「夫人先吃點東西墊胃。」
蘇期起身下床,坐在桌子前乖乖吃點心;容若則先去張羅她等等要換上的衣物首飾。
邊吃邊放空,蘇期看容若拿出一件湖水綠的繻裙,裙襬處仍有那個看起來很熟悉的花卉,近乎藕色的纖長花辦舒展開來……到底是什麼花呢?明明記得在哪裡看過,卻總是記不起來……
等沐浴完畢,坐在梳妝檯前讓容若為自己梳頭上妝,蘇期還在試著回想那種花的名字。
「狼族夫人好,奴婢奉宰相夫人之命,前來領路!」一個歡快的聲音從門口響起。
蘇期看了容若一眼,對方會意地點點頭,趕忙走出去應門……來者是昨日跟在崔嬤嬤身後的其中一名婢女。
「我們夫人尚在梳妝,煩請姊姊稍等。」
「容若姑娘客氣了。」婢女福了福身,有禮地站在門外三步的距離,眼神堅定沒有亂打量……這點倒是值得讚賞。
容若又走回梳妝檯,替蘇期上了粉櫻色的胭脂,又按照南朝風俗,以金箔在她額心貼了紅色花鈿。
蘇期從銅鏡裡看見的是自己原本的容貌,突然想起昨天晚上與慕容夜焚的那個對視……她突然抓住容若的手,以氣音說道:「我忘了告訴你們,昨天慕容夜焚,應該透過這面鏡子,看到我真正的樣子了。」
容若有點吃驚,但很快恢復了,同樣以氣音回覆:「不用擔心,他是自己人,沒事的。」
那就好。蘇期鬆了一口氣,站起身來,習慣性順了順裙襬,容若扶著她,兩人緩步走了出去。
天光正好,燦金的日陽斜掛在東邊正要慢慢往上,古代的天空果然都很清澈……蘇期習慣性抬頭看天,收回視線卻見到那位婢女一臉吃驚地盯著她的裙子看。
「怎麼了?」容若也注意到了。
婢女察覺自己失儀,忙換上了笑臉。「這裙子看起來眼熟,上頭繡著瓊花,奴婢依稀記得這是夜蘭小姐最喜歡的花。」
瓊花?……是曇花的別稱吧……對了,曇花!蘇期終於知道她是在哪裡看過這花的圖案了,是在醫書上看的!
瓊花,曇花,曇花一現……等等,夜蘭?
只在午夜綻放一瞬的蘭花……原來,是這個樣子的?蘇期忍不住皺了眉。
這麼寓意不祥的名字……怎麼會有父母將孩子取名,是以曇花為喻呢?是篤定她長大後肯定活不久嗎?
就在她思考的時候,容若已經先開口解釋了:「這確是承平公主的衣服,她嫁入狼族後與典夫人成了好姊妹,雖因有孕無法親自南下,卻將自己的南朝服飾給了夫人,讓她入境隨俗,也希望以此給宰相與宰相夫人一些念想。」
「原來如此……」婢女有些愣愣的,不知為何將視線轉了開來……「呀,時辰不早了,請兩位跟我來吧。」
蘇期看著這個反應,著實感覺有點怪,但她還在裝聽不懂漢語,只能把疑惑壓在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