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自己的心

在祇園的生活很規律，平常除了上課、打坐、托缽，還要輪組打掃、整理環境，每半年換一次組別，上回我和二十億同組，這學期開始，和周利槃陀伽分到同一組。

自從我和周利槃陀伽分到同一組，阿難就常對我耳提面命：羅睺羅，不要看不起周利槃陀伽反應慢，那天他突然開悟了，馬上就是阿羅漢；通常，我心裏也會ＯＳ：不要看我年紀小，那天我突然開悟了，也是阿羅漢。

不過，我心裏嘀咕歸嘀咕，看到周利槃陀伽我還是會恭恭敬敬的問候，他總是朝我點點頭，繼續念念有詞佛陀教他的「掃除塵垢」。我一直很納悶，佛陀為什麼教他念誦「掃除塵垢」，而不是念佛、念佛、念僧呢？

我邊走邊想這事，阿難迎面走來，我沒注意到，阿難叫住我：「羅睺羅想什麼呢？也不打個招呼。」

阿難來的正是時候，我說：「阿難，我有個問題不了解。」

阿難笑笑的說：「說來聽聽，我如果回答不了，我們去找舍利弗，舍利弗回答不了，我們去請教佛陀。」阿難知道前二天我才被佛陀叫去訓話，心裏還發抖著，故意嚇唬我。

我說：「別別別……別找佛陀，就一個很小、很小的小問題，為什麼佛陀叫周利槃陀伽持念『掃除塵垢』，而不是念佛、念法、念僧？」

阿難聽完後，問我：「羅睺羅，怎麼樣可以把地掃乾淨？」

我說：「專心、認真掃。」說完後，我演起內心戲「還有，多一些人幫忙掃，還有，眼不見為淨，就乾淨了。」

阿難說：「專心掃過的園林是什麼樣子？」

我說：「乾淨、清爽，好舒服。」

阿難說：「外在的園林專心掃之後，乾淨、清爽；那我們心裏的園林，專心掃會怎麼樣？」

我楞了一下，說：「一樣乾淨。」阿難怎麼上起清潔打掃的課程了。

阿難滿意的點點頭，說：「每個人心裏都有一片園林，有的花木扶疏，小橋流水；有的雜草叢生，莿棘泥沼。佛陀教導周利槃陀伽專注『掃除塵垢』是希望他專注於內心，直視自己的煩惱，面對他、接受他、化解他。不要老是在乎別人的閒言雜語。」

阿難接著又說：「念佛、念法、念僧，不如念自己的心。念自己的心，有沒有慈悲喜捨；念自己的心，有沒有隨緣放下；念自己的心，不要攀緣別人的反應。羅睺羅，你了解嗎？」

我很認同阿難說的，看自己的心，不要看別人，但，我好像也沒全懂，只好老實說：「一半一半。」我腦海裏想起前幾天，看到有人在嘲笑周利槃陀伽的情景，當時，周利槃陀伽沒有搭理對方，一直念著「掃除塵垢」，我想，他如果在乎別人的反應，應該會很難過，但是，他如果一心一意繫念自己的心，不要去執著別人的言語表情，心情應該會好一點。

總之，下次遇到周利槃陀伽，我要跟他說：「加油，我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