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煙火氣

經歷一月下旬幾天的回溫後，今早隱隱飄了極細的雪花，不仔細看，還以為是下了毛毛雨，而北京，是極少下雨的。

早上打車上班，難得的遇到地道北京人的師傅，很有禮貌，路上堵車還會細心的提醒，行至國貿區域，我就隨口說了句【雪花大了】瞬間就開啟跟師傅的閒聊開關。

師傅看了眼窗外，突然感歎的說【北京不是個適合居住的城市】

我瞄了眼師傅在後視鏡裏的額頭，故意問:【哦？ 氣候不好是嗎？】

師傅以那標準的北京腔回：【害~! 霧霾、污染、冷這些咱就不說了...這個城市...沒有煙火氣】師傅輕輕的搖了搖頭。

我想著，真是到位的總結！

它不像上海充滿中、西合併下的繁華，新時尚、新科技、小資情調全融合在這個五光十色的城市，每個區有自己的風情，去淮海路朝聖、去外灘感受十里洋場的一切。而北京，缺的就是煙火氣。

師傅問【聽您這口音，是南方人吧？】他從後視鏡打量了我一眼。

有鑒於某次打車，師傅發現我是臺灣人後，瞬間激動吶喊【，2028絕對要武統臺灣，你說是不是】的緣故 (谁跟你统來著?)，我告訴師傅【我從上海來】。這話可沒毛病，我的確是三年前從上海被派來北京。

 【前陣子我帶家人去廈門玩，覺得南方的城市比北方好多了，又乾淨空氣又好，北京沒得比】 師傅笑著說，我仿佛看見他腦子裏那些美好的記憶畫面。

 【北京這陣子，人也少了很多】我說時窗外閃過一輛停放在高架上的特警車，以及高架下的 SKP。

 【那能不少嗎？一是快過年人都回家了，二是大家都沒錢了，沒消費就沒人潮，經濟三頭馬車，消費、外貿...還有那什麼關係啥的都沒搞好，怎麼會有錢？】

我知道師傅最後一句要說的就是【國際關係】，他隱晦的表達對目前中國政治面的不滿。

 【我這北京人也不愛北京，如果不是因為兒童教育、醫療保險比其他地方好，我也想離開】語氣有無奈，也有對這座城市的嘲諷。

 【失業率高，內卷激烈，就說我住的酒仙橋那附近，保安都要求得 985碩士畢業了，你說父母栽培到這麼高的學歷，然後去當保安..】頓了一下他接著說【也不是說保安不好，但浪費了20幾年的學習啊】 師傅口氣滿滿的惋惜。

師傅說【南方靠實力、北方靠關係，還是南方好。】車子繼續停停走走。

我告訴師傅前兩天出差去了趟珠海，因為臨近港、澳的緣故，建設比起幾年前我到訪時的印象有極大的差異，進步多了。街道乾淨，珠海的駕駛習慣與交通規劃跟香港、澳門也特別類似，比較守規矩，而這是北京看不到的景象。

連打車師傅都知道中國整個社會在向下沉淪，卻偏偏有個皇帝還在鎖國、挑釁樂當戰狼，下車前，我向師傅道了聲謝，但願你們都有機會吹到自由、開放的風。

註:

1) 211 工程: 中國重點 100所左右的高校與重點學科的建設工程。

2) 985 大學: 1998/05/04 在慶祝北大建校100周年的大會上宣告: [為實現現代化，

中國 要有若干具有世界一流水平的大學] 第一期率先在北大以及清大開始實施，

是中國共產黨在世紀初的重大決策。

3) SKP: 北京高檔購物中心

4) 酒仙橋: 位於北京東三環主城區，鄰近亮馬橋使館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