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

打開工作室大門，還來不及開燈，在窗戶射進的微光裡，瞥見一抹粉紅。

以為眼花了，忙開燈。沒錯，辛夷枯褐的枝頭，又有一朵即將盛開的花苞。

這一大捧辛夷是一月下旬託花藝老師買的，枝長苞多，插在大玻璃缸，擺在工作室大廳的長桌上，氣勢驚人。

這是我第一次買切花辛夷，只因為此前幾天，差旅即將結束前，在下榻旅館旁邊，看見滿樹含苞的辛夷。

想起以前暫居彼城時，社區就有多棵辛夷，紫紅粉白，在初春綻放，彷彿某種新生的消息，總讓人心情不由得歡悅起來。

或許，不全是花開帶來的歡悅，而是居遊他方，無羈無束，所帶來的自在舒心吧。

回到台北，看見花藝老師買的辛夷，想起了辛夷花開的心情，說什麼都要請老師再幫忙尋來一束。

這一捧十大枝的辛夷，氣場十足，但也不動如山，一週，十天，花苞依舊挺拔，卻也依舊沒有綻開的跡象。

花藝老師日日來訊詢問花況，擔心這花開不了了。於是二月初在花市看見辛夷，說什麼都要送一枝給我。

新送的這枝辛夷插在住家客廳，第二天就綻開淺粉紅的花瓣，姿態動人。

說也奇怪，住家的辛夷一開，工作室的辛夷也彷彿得到訊號，開始脫掉銀灰色的外皮，露出一朵朵桃粉色花苞。

小年夜，滿瓶辛夷盛開如一林春天，暗淡冷清的工作室突然生息瀰漫。春天隨著春節來臨了。

燦爛一整個年假的辛夷，在假期結束之後，也逐漸凋萎，強健的枝幹上一朵朵已成褐色的枯花，撐著不掉落。

昨天才想著應該整理掉這捧枯枝，但枝長粗壯，光是要拆解都很費勁，也就暫時沒理會。

沒想到竟然有迸放了一朵新蕾。

希望這是個好預兆，在我疲憊得想要放棄一切的此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