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彼此的兩層圍牆」
「一裏一外」
「我為你阻擋外間一切風雨」
「你在我最柔軟的內心紥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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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傳女媧補天之時,遺留下了兩顆石頭未用。歷遍了萬載風雨,這兩顆石頭一直相伴相隨,看遍人情冷暖,也靈智漸開。
直至新朝滅亡,光武帝大興土木,兩顆石頭也因其巨大外形被徵用以修築城牆。
無奈天意弄人,一直以來宛若雙生的兩顆石頭卻終被拆分,
一顆被搬去修建外牆;
一顆被搬去修建內牆。
斜陽外,黃昏近,落霞把新建的城牆鍍上一層金黃,
外牆巨石遙望內牆所在的方向,
心裏暗自立誓:我會一直守護着你 為你阻擋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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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漢末年,皇城內亂,董卓廢少帝立獻帝,火燒洛陽,準備東遷長安。
一路姦淫擄掠,無惡不作,引得人怨天怒,百姓怨聲載道。
皇城東處,一隊叛軍正在火焚城郭、意圖突破城牆闖進民居。
「咚!咚!咚!」且見三兩小卒正拿着攻城錘從內部撞破城牆,如此滑稽的場景卻因士兵遲遲撞不開城牆而更顯荒謬。
內牆內部。
攻城錘一下下的沉重撞擊襲遍全身,那劇烈的痛楚使她幾欲擠出眼淚。但石頭是不會流淚的,因為它沒有心。感受著那一下接一下,彷彿要把她擊碎的力度,她已痛得渾身在顫抖,但每當她幾乎堅持不下去時,冥冥中的某種力量又會出現,驅使她把自己死死的、牢牢地扣在城牆內。
驚鴻一瞥,內牆巨石似乎依戀的看了外牆一眼,回眸一笑,是終生。
惟人力終不可抗,城牆中死死堅持的巨石也在某一下撞擊中被轟成碎塊,塵飛沙落,終成定局。
「呸!一塊破爛城牆也這麼硬,見鬼了!」說罷,一腳把石頭踢至街道旁,又走過去再踏上兩腳。
「夠了,跟一顆破爛石頭置甚麽氣,快走吧。」另一士兵見他猶自不解氣似的對著石頭撒了泡尿,聳了聳肩,走過去勸阻道。
兩人罵罵咧咧的離開了,剩下那顆靜躺在路邊的石頭
悄悄被沾濕了。
如若石頭也有情,她會不會因為自己所受的屈辱而流淚?還是會為同伴即將面臨的遭遇而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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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牆某處,牆中也嵌入了一塊巨石,乍看之下與內牆巨石極為相似,仿若相生。
此時,卻見一群好事百姓正對著外牆一角指指點點。
「奇怪。這城牆為什麼會突然濕了一塊的呢?」
「喂,你說呢?」
「該不會是⋯⋯石頭流眼淚了吧?」
「你別說,這還真的有點像流淚的樣子。」
「胡說八道!石頭是死物,死物又怎麼會流淚呢?」
「非也非也,貓狗等畜牲尚且有七情六慾,牛在即將前往釁鐘時尚且會觳觫呢!石頭流淚又有何不可/何怪之有?」只見一儒雅之士執着摺扇搖頭晃腦的反駁道。
「滾!滾!臭書生別無用處,只會說些大瞎話!」
「沒錯,瞧!那股窮酸味兒連我站得那麼遠都聞得到。」
落榜秀才在一片打罵聲中落荒而逃。
「估計是些野孩子無事對着城牆潑水吧。」
「對了,那群野孩子真不讓人省心。毀壞城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也幹得出來,也不怕被禁衞軍捉到!」
「甚麼禁衞軍!現在城中只剩下皇城叛軍了。」
「好了,散吧散吧。聽說皇城叛軍快攻打到這裏來了。」
「散了散了」人群瞬間作鳥獸散,不見蹤影。
石頭會否流淚?他沒有心,卻心中有情。
戎馬金戈聲漸近,轟然一響,外牆也隨之倒塌,整個洛陽城被一片火海燒成廢墟。
「妳既已死,我又怎可獨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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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城牆斷壁殘垣。
一片火海之中,兩顆心逐漸靠近。
皇城雖毀,卻也再無人可以將他們分離。
自此之後,皇城舊址開始流傳着一個傳說,生生世世相伴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