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盈枋見我沒有回答,於是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一步一步的走回辦公桌,從公文堆裡面拿出一張記過單,仰頭長嘆了口氣。
「老實說⋯⋯你有沒有作弊?」
猶豫再三,決定老實告訴張盈枋。
「對!我作弊了!可以記我過了嗎?」
張盈枋的眼神變的恐怖,面目猙獰的瞪著我,虎牙因憤怒露了出來,整個樣子像極了虎視眈眈的惡狼。
「你知道這樣做的後果有多嚴重嗎?如果沒被抓到就算了,一旦被抓到就是大過啊!而且分數以零分計算,嚴重者還有可能退學,你知不知道啊!」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張盈枋真正生氣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完全沒有主任該有的樣子,用野獸來形容一點也不為過。
「伍同學!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要開始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別老像個國中生一樣,沒事闖禍、哭鬧、作亂!」
張盈枋越講越大聲,一步步的像我逼近,狠狠地將記過單甩在我身上。
「沒讀書就是沒讀書,請別想靠著作弊來取的步屬於自己的成績,就算的了高分那又怎樣?考卷上的題目你會嗎?全國聯考的時候你能作弊嗎?我知道志威很在意你的成績,但你也不能用這樣的方式欺騙你父親。」
我拿起掉在一旁的記過單,仔細的看著上面的內容。
「這是......班導記的?!」
我驚訝的說不出話,不敢相信這是班導記的。
「是啊......全班討厭你,班導針對你,有事沒事就闖禍的不定時炸彈誰會喜歡啊?」
「閉嘴!明明記過單簽下去就沒事了,偏偏要和我講這麼多大道理,你念不會口渴,但我聽得很煩。」
我憤怒的拔出刺刀,用力的朝他丟去。
刺刀劃開黑色的西裝,而後刺在地上,張盈枋的手上赫然出現長達十公分的血痕,他疼痛的摀住傷口,咬著牙強裝幀定。
「呵......上次脖子上的疤還沒消,這次又給我新增劃痕。」
說著便解開襯衫的釦子,滿是鮮血的左手摸了摸脖子上的刀疤,詭異看著我。
「白封~看啊!這都是你的傑作!」
「這次可不會有張嶺傢來救你了!」
說完便快速的往刺刀的方向奔,想給張盈枋致命一擊!不料被他一腳踹在肚子上,連人帶刀的摔回沙發,疼痛的睜不開眼。
「區區刺刀傷是傷不了我的,就算嶺不在,我也能應付你這小鬼。」
張盈枋邊說邊往沙發這走,撕下西裝外套的袖子,隨意的綁在傷口上,陰險的對我笑著,沾滿鮮血的雙手撐在茶几上,眼中反射著不放棄的倔強。
「張盈枋......這樣的結果你滿意嗎?如果簽下去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我不會放棄任何學生!包括你!別再給我說這些沒意義窩囊話,既然我沒放棄你,那你也不可以放棄自己。」
張盈枋吃力的走到我身旁,重重的跌坐在沙發上。
漸漸的我也冷靜了下來,轉頭看向那條滲著血的傷口,心中充滿著愧疚,想開口道歉,卻又拉不下這個臉。
突然!張盈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伸手拉出茶几下的抽屜,裡面裝著各式各樣的杯子和茶具,從塑膠到陶瓷,各種材質的杯子都有,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他找不到的。
「白封!要喝咖啡嗎?」
這人情緒起伏也太大了吧!上一秒還因為作弊的事情引發一場血戰,下一秒嘻皮笑臉的問我要不要喝咖啡,張盈枋的腦迴路我是真摸不透。
見我遲遲沒有回答,張盈枋便靠了過來,帶血的手伸向我,輕輕撫摸著我的頭髮,淡淡的香氣從傷口散發出,有種讓人想征服的慾望。
「欸?傻了是嗎?怎麼不回答啊?」
「好、好啊......」
搞什麼啊!我到底回了些什麼!這也太厚臉皮了吧......家裡又不是窮到喝不起咖啡,為什麼不回家再喝啊!
張盈枋從抽屜拿出濕紙巾,將手上的血跡給擦拭乾淨,而後從抽屜拿出兩個馬克杯,起身走向對面的飲水機,清洗馬克杯和沖咖啡的玻璃壺,熟練的將濾紙放入濾杯上,小心翼翼地舀出咖啡豆,緩緩的放進磨豆器,輕輕搖動上頭的桿子,將豆子磨成粉末,咖啡的香氣穿梭在學務處的各個角落。
將粉末到至濾紙,把細嘴壺裝滿熱水,確認溫度後開始沖泡,一圈又一圈的淋在咖啡粉上,整間學務處頓時瀰漫著咖啡的味道,令人舒服又放鬆。
張盈枋拿著咖啡走了過來,緩緩地將咖啡倒入馬克杯,伸手將杯子遞給了我。
「伍少爺!純手工沖泡,您品嘗看看。」
我在張盈枋身上看到了泓先生的影子,那份......誤法理解的執著。
手中的馬克杯逐漸變色,展露出可愛的動漫人物,我的思緒也隨著馬克杯進入回憶......
張盈枋......你就向杯子上的圖案一樣,沒注入熱水杯子就不會變色,平時根本看不出來杯上有圖案......你常常做出讓我摸不著頭緒的事,明明我是個這麼糟糕的人,你卻執著的要拯救我,為此還受了傷,這樣真的值得嗎?你的所作所為就像暗藏在杯上的圖案,做再多也不會有人看見。
「怎麼了嗎?這咖啡不合你的胃口嗎?還是⋯⋯你沒看過變色的杯子?」
「才沒有咧⋯⋯我只是在想事情罷了⋯⋯」
「在想杯子為什麼會變色嗎?」
張盈枋拍著大腿笑道。像是感覺不到手上傷口似的。
「你怎麼還笑得出來?難道不生氣、不恨我嗎?」
張盈枋拿起咖啡,大口的灌了下去,任由蒸汽在臉上飄散。
「我為什麼要生氣?為什麼恨你?身為學務主任心眼可沒這麼小。」
輕輕吹動杯中的咖啡,看著一圈又一圈的波紋,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回話。
「哎呀呀~貓舌頭啊!吹這麼多次還不敢下口。」
「嗯!我很怕燙。」
張盈枋從我手中拿過咖啡,輕輕的吹了一下,霧氣頓時散去,杯子的溫度也隨之下降。
「呐!涼了!你喝喝看。」
你在這騙小孩啊!哪可能吹一下就涼了,當我是無腦的官二代嗎?
我伸手接過咖啡,意外的是杯子一點也不燙,難不成張盈枋有什麼超能力嗎?我懷疑的喝了一口咖啡,不出所料的燙到了舌頭,咖啡全都吐在了張盈枋的臉上。
「抱、抱歉!主任......那個我......」
「沒事!沒事!」
我快速的將馬克杯放到茶几上,收起一旁的衛生紙,小心的把他臉上的咖啡擦掉,順勢欣賞他那英俊的臉龐。
「幹嘛一直盯著我看啊?是不是被我的長相迷住了?」
「想太美!你又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可是......你的瞳孔在放大喔~不是想看的更清楚嗎?」
張盈枋用著撩人的口氣說著,一臉享受的閉上雙眼,手時不時的撥動著長髮。
「嗯⋯⋯」
張盈枋發出奇怪的呻吟,臉頰泛紅,瞇著眼睛看向我,害羞的推開我的手。
「怎麼了?」
「痛⋯⋯」
攤開手中的衛生紙,驚訝的說不話。
衛生紙上是一個小小的耳釘,黃金的針上鑲嵌著鑽石,一看就知道價格不菲。
「那個⋯⋯抱歉啊!我這就把它塞回去。」
「不用!我自己來就好。」
說完便要把奪過耳釘,起身走向牆上的鏡子,小心翼翼的把它裝會去,而後拿起桌上的咖啡,搖晃兩下後灌了下去。
我低頭準備拿起咖啡時,發現杯子不見了!本應該在茶几上的咖啡去哪了?另一個杯子是空的啊!難道⋯⋯
我抬頭看向張盈枋,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主任!你喝的咖啡該不會是我的吧⋯⋯」
此時張盈枋才驚覺不對勁,急忙的將杯子放下,用雙手摀著嘴。
「白封⋯⋯我不是故意的!那個⋯⋯」
「呦~喜歡我就直說嘛~拐彎抹角搞小動作,你可真幼稚。」
我變開玩笑變調侃著張盈枋。看他的這緊張的表情,忍不住大笑。
「對!我喜歡你!你有意見嗎?」
突如其來的告白讓我有些措手不及,分不出張盈枋是認的,還是在開玩笑,頓時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張盈枋臉頰紅的像個桃子,一臉嚴肅的向我走來。
「我就是太在乎你,不忍心看你受傷,瞻前顧後的照顧你,難道你都沒有感覺嗎?」
張盈枋伸手托住我的下巴,深情的望著我,彷彿能聽見他的心跳聲。
「我每天都在幻想⋯⋯幻想你有一天會喜歡我,但過了快一年了⋯⋯」
張盈枋露出難為情的樣子,雙唇不停顫抖。
「白封⋯⋯就一下⋯⋯一下就好⋯⋯」
什麼一下?把話說清楚啊!別說這種會讓人誤會的話呀!
張盈枋輕輕撥過帶血的頭髮,用嘴唇磨蹭著我的脖子。
「張盈枋⋯⋯你給我適可而⋯⋯」
還沒等我吧話說完,他便吻了上來,冰冷的舌頭在嘴裡扭動,舌尖磨蹭著尖銳的虎牙,濕黏的感覺令人窒息,彷彿要吸乾我肺裡的空氣,將我吞進肚裡。
張盈枋的手越抱越緊,連一點掙扎的空間都沒有,身體只能認他擺佈⋯⋯
我這輩子也沒想過,自己的初吻是被一個男的奪走,而且還是學校的學務主任,日後談起這事,大家一定覺得我性向有問題,父親大人也會覺的我讓家族蒙羞。
「白封⋯⋯答應我⋯⋯」
「答應你什麼!堂堂學務主任在學務處舌吻學生,這事傳出去會有多難聽。」
張盈枋似乎沒把我的話聽進去。扯開領子又吻了過來,手悄悄鑽進制服裡,不安分的在背上遊走,單手滑過腰間向上至胸前,巧妙的解開制服的扣子。
此時的我聽到一個急促的腳步聲,而且似乎離這裡越來越近。
突然!
「小黑!我聽庭子老師說你在處理作弊的事情,所以⋯⋯」
開門的人正是張嶺傢,空氣瀰漫著尷尬的味道,現在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不管怎麼解釋也一定不會相信,說是因為記過的事情過來,他會相信才有鬼!
「嶺!你進來不用敲門的嗎?你有沒有禮貌啊?我平時怎麼教你的?」
「呿!我哪知道你在[辦事]啊!如果我知道的話早就連床一起帶過來了,我可不覺得又硬又窄的沙發做起來會舒服。」
張嶺傢雙手抱胸的看著我倆,臉上掛著奇怪的笑容⋯⋯
我快速鑽出張盈枋的束縛,調整了這糟糕的姿勢,起身把制服扣好。
「唉呀呀~這傢伙你有點眼熟啊~你好像叫⋯⋯伍白封?」
張嶺傢騷了騷頭,一臉疑惑的看著我。
「你是不是那個......在圖書館偷看小黑照片的同學?」
「 偷看我的照片?」
張盈枋用著疑惑的眼神看著我,口中像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但話到嘴邊卻欲言又止。
「 封哥看的可專注呢~恨不得把畢冊上的照片給剪下來收藏」
張嶺傢傢咧!你少說兩句行嗎?整件事被你越描越黑,到時候張盈枋把我當變態,我在學校就不用混了!還有,誰準你給我取綽號了!經過本少爺同意了嗎?
張嶺傢繼續說著奇怪的話,緩緩的朝我走來,伸手拉住我的領子,歪著頭看向我的脖子。
「這是......小黑吻的嗎? 」
我點頭如搗蒜,希望他們能趕快放我離開學務處,若在待下去一定沒好事。
「小黑!你是不是有點完過火了?看看他脖子上這麼深的吻痕,背上也全是抓痕,別人不想做,就別去強迫人家。 」
聽了張嶺傢這段話的我是該哭還是該笑啊!聽起來是有點道理,但又感覺哪理怪怪的。
張盈枋起身理了理衣服,撿起一旁領帶繫上,看了一眼茶几上的記過單,而後做出驚為天人的決定。見他將記過單塞進碎紙機當中,裝作沒這回事,拿起桌上的公文開始工作。
「 主任!我先走了!白斯打電話來催我了。」
說完便往學校大門趕去,不然白先生又要不高興了。
我沿路整理著制服,努力消除衣服上的皺褶,用領子遮住吻痕。
「伍大少爺!說說這是你讓我等的第幾次? 」
「別說了......作弊被抓了。」
白先生的戀色瞬間變成驚恐,連忙問我整件事情的經過。
「真糟糕啊......我之後會想想辦法的,這件事絕對不能讓老爺知道。」
「我覺得張盈枋沒打算處理這事,只是剛剛被抓去念了一頓。」
確實!我根本不敢講剛才跟張盈枋在學務處打架打到沙發上的事,只好說是因為作弊被留下來的⋯⋯
晚上洗澡時時看著脖子上的吻痕,心裡莫名覺的噁心,但怎麼搓都搓不掉,就連頭髮上的血跡也是,彷彿是從毛囊裡長出來的一樣,洗髮精都用光了還是一樣沒褪色。
我用浴袍遮住脖子上的唇印,快速的鑽進被子裡,努力讓自己不想這件事。
這絕對是個惡夢,睡一覺就會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