註:文中將在漫畫原作的解釋加上底線,作為與電影情節的對照。
如今兩人已然有了致力於不讓狂兒成為人肉畫板的共識,狂兒也終於願意接受聰實的建議,試著選擇〈紅〉以外的歌曲。這段角力以四次見面表現:第一次唱完〈タイガー&ドラゴン(虎與龍)〉得到全國第二名和98.897的高分,聰實收回認真欣賞的表情,意思意思地稱讚一下「雖然沒有特別出色,但比〈紅〉好多了」之後,狂兒坐回聰實身邊,聰實很有默契地讓出空位,與狂兒認真討論出選歌重要的共識──堂主唱給女性(有意思的對象)聽的拿手歌、喜愛的西野加奈與北島三郎都必須避開,再次展現堂主的絕對權力,也是狂兒所處的現實。狂兒要求老師示範,聰實用「絕對不唱」抗拒,被拒絕的狂兒嘟了嘴,在「第三代米津玄師」世代差異的笑點下點了兩份炒飯。
狂兒在〈タイガー&ドラゴン〉唱的是這兩段:
俺の俺の俺の話を聞け! 2分だけでもいい
聽我聽我聽我說!就算只有兩分鐘也好
お前だけに 本当の事を話すから
只有跟你才說真心話
背中で睨み合う (虎と龍じゃないが)
用後背互相敵視 (並非虎與龍)
連同上次告訴聰實名字的由來,顯示自此之後,狂兒能夠信任聰實,向他坦承內心的感受,也說明了是堂主拿手歌的理由──「只對你說真心話」有撤下對方防備的作用。事實上,如果唱這首歌不能解決問題,課程就必須延續──在一起想出辦法、力求盡善盡美的同時,顯然也已是兩人共同的享受。
所以第二次兩人並肩同時開門進入卡拉OK,狂兒表示思考了一晚之後,覺得換歌像是逃避,聰實毫不留情地說那就被堂主刺青:「無論如何,都要選擇一個不會後悔的方式。」兩人一起面對「無法改變外境,只能在堅持或適應中抉擇」,但除了〈紅〉唱什麼歌都覺得不對勁的狂兒,糾正聰實吃炒飯時撐在桌上的手肘,聰實不想理會,從書包拿出先擬好的歌單,用轉移話題阻止囉嗦,同時抓住了不想被當成小孩、用「專業」掩飾心意的時機。向來主動接近但精準拿捏分寸的狂兒,在接過歌單時反而往後坐,聰實也在原本的位置上解釋,但在講解完第一首後還是忍不住熱切與得意之情,第一次主動靠近狂兒──就像終於養馴的貓居然帶了禮物回來,聰實的舉動顯然讓狂兒相當意外,在聰實繼續說明時不自覺盯著他看,嘴角微微上揚,叫了聰實的名字後對視了一會,然後用揉髮來表現內心的感動,讓聰實嚇得收住了小指也坐回了原本的位置,狂兒把聰實的歌單放進襯衫左胸的口袋後,又擠過去聰實身邊。
這段互動在漫畫原作裡,是聰實確認木村老師採取他的建議選和田當候補,心中不是滋味,藉由開歌單「打發時間」來逃避不快,狂兒對他手肘的糾正,是「不想被黑道指教」和「叛逆期」的認知,也是聰實逐漸將狂兒當作同輩的表現。電影則強化了兩人撤下防備、逐漸親密的過程,從「國中生-黑道」、「師-生」、「平成-昭和」複雜身份的調合,「藏小指」在喜劇效果之餘,也顯現兩人都在適應與尋找「忘年之交」與「對等相處」的平衡,這也是為什麼坐過去之後,狂兒在「手肘」、「聰實」、「謝謝」間亂叫,而被聰實說「囉嗦」,更鮮明顯現在身份與年齡的偌大差別裡,兩人都試著在尊重、親密與安全感之間尋找彼此都能接受的自在距離。
而漫畫原作裡的狂兒有試著另外找歌,在車上經過黑道出沒地點,狂兒介紹和子酒吧和事務所就在附近時,聰實還提議「你不帶我去遊覽一下嗎?」可知他已對狂兒甚至黑道幾無戒心,發現手指時雖然驚嚇但已能很快適應,狂兒接著警告聰實不要去危險地帶。之後兩人的練習都每況愈下,在卡拉OK聊到了「包子恐懼症」的「顛倒作戰」和發現「各自決戰」在同一天,聰實主動提議接下來兩個星期各自練習,顯現雖然兩人的生活有了比之前稍多的交集,情感也更加親近,聰實仍以合唱團為重,狂兒幾乎沒有參與聰實的生活。電影裡則增加了狂兒按歌單練唱的段落,但堅持每唱完一首就要唱〈紅〉。這段期間聰實每次點的食物都不同,不再是過去固定的炒飯與柳橙汁,聽狂兒唱歌的表情也有變化,兩人之間的相處漸趨自在。直到狂兒自己切歌,在第四次唱〈紅〉時,聰實受不了按了暫停──顯然「中間不插這首歌會死」為真,強調了狂兒對〈紅〉的執著,儘管第二次時直接切了歌,聰實還是向狂兒的堅持投降。兩人回到最初的214號房,狂兒用金色與黑色的筆在音叉上畫虎紋,等聰實寫完翻譯的歌詞後唸誦,都為〈紅〉歌詞裡「失去重要的人,心被染成血紅色」的悲傷動容。聰實此時再次問起他在意的「和子」,卻從不再防備、有些尷尬(他的表情很明顯表現已經忘了對聰實說過這番話,卻也不再敷衍)的狂兒口中得到「和子是媽媽」和這是應付「姐姐」話術的實情,令聰實在之後看《單車失竊記》時忍不住抱怨大人狡猾、愚蠢、缺乏邏輯,直到和田衝進電影社──狂兒當初隨口應付,應是經驗讓他體會到:有些場合「認真」與不想改變的執著只會帶來麻煩,甚至後果難以預料,畢竟當時的聰實無法認同他只想唱〈紅〉的堅持;聰實逃到電影社亦然,和田的緊迫盯人使他按下了倒轉鍵,弄壞了錄影機(也意味聰實無法回到過去的歌聲),讓電影社陷入了大危機。野木編巧妙用聰實個別與和田、狂兒的相處,參差對照出「認真」態度的差異與結果,也表現出聰實雖然抱怨狂兒,但面臨困境一時無法解決的他,也不得不遁入大人的「逃避」與「狡猾」。
細究聰實給狂兒的歌單也很有趣:〈ルビーの指輪(紅寶石的指環)〉描寫戀人臨去之前,摘掉手上的紅寶石戒指退還,主角雖然故作瀟灑,但仍難掩失去戀人的悲傷與懷念:
くもり硝子の向うは 風の街
霧玻璃的另一端是 風之街道
問わず語りの 心が切ないね
講一個沒人想聽的傷心事
枯葉ひとつの 重さもない命
宛如一片枯葉毫無重量的生命
あなたを失ってから
在失去你之後
〈マシマロ(軟糖)〉是一首青春搖滾的歌曲,用輕鬆的口吻、灑脫的態度邀請心中傾慕的對象,應該是狂兒這幾首當中唱得最好的,聰實一邊吃披薩一邊聽:
げにこの世はせちがらい
這個世界如此的不好過
その点で君はえらい
你在這方面很優秀
凡人にはわかるまい
凡人是不會理解的
その点この僕にはわかるよ
我明白這一點
君とランチをたべよう
我們一起吃午餐吧
いっしょにパイを投げよう
我們一起去砸派吧
君のスカートの模様
你的裙子圖案
部屋のかべ紙にしよう Ah
拿來當房間壁紙吧 啊
君に口出しは無用
我不需要干涉你
第三首〈歩いて帰ろう(步行回家吧)〉是一首輕快的歌曲,歌詞裡表達了生活中不知所措,只能暫時逃避,幾乎可以代言聰實的心理,所以狂兒在唱這首歌時,聰實在身後傾聽的表情最為投入專注。歌詞全錄如下(翻譯出自:https://www.jpmarumaru.com/tw/JPSongPlay-679.html)
走る街を見下ろして のんびり雲が泳いでく
俯視著奔跑的城市 慵懶的雲正游泳著
誰にも言えないことは どうすりゃいいの? おしえて
無法告訴任何人的事 該怎麼辦才好呢? 請告訴我
急ぐ人にあやつられ 右も左も同じ顔
被匆忙的人影響 不管是誰都同樣的表情
寄り道なんかしてたら 置いてかれるよ すぐに
只要稍微抄一下近路 就能放下一切喔 馬上的
嘘でごまかして 過ごしてしまえば
只要說個謊矇混過去 過日子
たのみもしないのに 同じ様な朝が来る
就算沒拜託 同樣的早晨依然會來臨
走る街を見下ろして のんびり雲が泳いでく
俯視著奔跑的城市 慵懶的雲正游泳著
だから歩いて帰ろう 今日は歩いて帰ろう
所以就走路回家吧 今天就走路回家吧
嘘でごまかして 過ごしてしまえば
只要說個謊矇混過去 過日子
たのみもしないのに 同じ様な風が吹く
就算沒拜託 同樣的風依然吹拂
急ぐ人にあやつられ 言いたい事は胸の中
被匆忙的人影響 想說的事都放在心中
寄り道なんかしてたら 置いてかれるよ いつも
只要稍微抄一下近路 就能放下一切喔 總是
走る街を見下ろして のんびり雲が泳いでく
俯視著奔跑的城市 慵懶的雲正游泳著
だから歩いて帰ろう 今日は歩いて帰ろう
所以就走路回家吧 今天就走路回家吧
第四首是井上陽水的〈少年時代〉,描寫共度的夏日逝去後的惆悵,聰實聽這首的表情有點恍惚,末了還拿起菜單:
夏が過ぎ 風あざみ
夏天過去了 風輕輕吹著薊花
誰の憧れに さまよう
憧憬的那個人 令人迷惘(字幕的翻譯是:我渴望著對未知的崇拜)
八月は夢花火 私の心は夏模様
八月 有如煙火一般的美夢 我的心也停留在夏天
綜觀這四首歌,漫畫原作裡只是歌單,而且順序稍有不同(〈ルビーの指輪〉→〈歩いて帰ろう〉→〈マシマロ〉→〈少年時代〉);電影裡對照增加「和子」的對話,皆扣合聰實的心境轉變:〈ルビーの指輪〉應是聰實原本對「和子」的想像,在心中為狂兒堅持選〈紅〉做了解釋,所以聽狂兒唱的表情除了「我選的歌真不錯」的欣賞,還有種「這首也很適合你吧」的意味;〈マシマロ〉則像是對狂兒提出「一起逃離現實」的邀約,而狂兒輕快的語調像是反過來邀約聰實,連同〈歩いて帰ろう〉傾訴聰實內心的迷惘,呼應在卡拉OK共處的現況;〈少年時代〉則是預告了還未開始的、連同對青春的道別與思念──但狂兒唱到一個段落就切了歌。
在聰實對狂兒的堅持投降之後,兩人一起探究〈紅〉歌詞的意義。
I could not look back, you'd gone away from me
あんたが去ったとき、俺は振り向けられへんかった
你離開的時候 我無法回頭看
I felt my heart ache
ハートがめちゃ痛い
我的心好痛
I was afraid of following you
追いかけ続けてしまいそうで怖い
好怕自己會去追逐你的身影
When I had looked at the shadows on the wall
あんたのマボロシ見てもうて
當我看到牆上的陰影
I started running into the night
to find the truth in me
真実見つけに真っ暗な街を走ったでー
我朝著黑夜狂奔 尋找屬於我的真相
All of you in my menory,
Is still shining in my heart (shining in my heart)
記憶の中のあんたは
俺の心の中で光ってるでー
ピカピカやー
記憶中的你,在我心中閃閃發亮,耀眼奪目
兩人像是此刻才對這首歌有深入的了解般,顯然狂兒對〈紅〉的熱愛是「情不知所起」的吸引,是青春時最純粹、不需要任何理由的共鳴與憧憬。
漫畫原作能藉由獨白表現主角的想法,電影則巧妙地用歌曲、電影及與不同人的互動反映聰實的感受:對狂兒過往戀情的想像、想邀他一起瘋狂的叛逆、內心的彷徨,和未來的發展,都極為細膩地呼應,而由狂兒唱出來,也有彼此理解的作用:狂兒的邀約擴展聰實叛逆、逃避的空間,聰實則是狂兒過去沒有機會擁有的安定、單純與憧憬;因為狂兒,聰實能有餘裕在困窘中尋找自己的方向與可能,往成長邁進;狂兒則藉由聰實,回顧他逝去、錯失的青春。而兩人一起同意選擇〈紅〉,也意味著一種對「情感」價值觀的認同,一如聰實為狂兒選歌時兩人之間的角力──在「選擇適合」的現實與「選擇所愛」的真心裡尋求共識──即使可能因為失去而使心染成血紅色,會因為受傷而痛徹心肺,也會選擇去尋找屬於我心的真相。
順便一提,後面還有兩首歌沒有機會唱,一首是〈キスしてほしい(我要你親吻我)〉,裡面有一段歌詞是:
どこまで行くの 僕達今夜
このままずっとここに居るのかい
今晚我們要走多遠?
你要永遠留在這裡嗎?
はちきれそうだ とび出しそうだ
生きているのがすばらしすぎる
看起來要爆炸了,看起來要爆炸了。
能活著真是太神奇了
另一首則是〈勝手にしやがれ(從心所欲)〉:則是敘述「我」裝睡時揣測整理行李的戀人是否要離開,如果離開可以得到幸福就好,「我」會在原地一直等待對方回來:
別にふざけて 困らせたわけじゃない
別以為我開的玩笑是故意讓你難堪
愛というのに 照れてただけだよ
其實我只是在愛的面前感到害羞而已
是相當被動的感情狀態──不知是否暗示《ファミレス行こ。》裡的狂兒?而作為和田老師給他們設計的歌單,不知是否可以作為後續情節的預告?
為了被弄壞的錄影機,自認該為和田負起責任的聰實循著手上的地址來到南銀座,即使不安猶豫,仍然下定決心踏入尋找,正是聰實一貫的性格──儘管電影裡的聰實逃避了社團活動,但從一開始比賽結束後主動說回去拿獎盃的可靠,社團同學對他的寬容,和為狂兒找適合的歌曲,都側寫了他的個性負責認真,與漫畫原作為了贈予護身符、尋求安心的動機有所不同;但與「外星人」玉井相撞,身歷險境時,擁有「尋找聰實天份」的狂兒都及時現身。
漫畫原作的狂兒同樣試著吸引「外星人」的注意力,把聰實護在身後,在對方靠近時出其不意把他砸暈,然後用手擋住濺出的血──不只保護聰實的人身安全,更不願讓他被黑道的血與黑暗沾染,而這個動作也在狂兒向來遊刃有餘、漫不在乎的態度裡,窺見他對聰實的特殊情感。
電影的狂兒用更精準的肢體表現:先從後面撲上來,雙臂同時圈住二人,藉由左手穿過「外星人」攔著聰實肩膀的手將兩人分開,與之擁抱限制對方的行動範圍,再套交情尋找談判的可能,引導玉井認為自己是同伴,順勢讓聰實與玉井拉開距離。但即使試著擋住視線,對方還是不忘剛剛發現的獵物,狂兒先回頭認同聰實是「小狗狗」降低對方戒心,把聰實再往後推像是要一起找麻煩,然後迴身用手提箱瞬間擊昏對方──動作一氣呵成。若與其他大哥的相處對照,可知他的「距離感」在人際關係是用來壓制、施予威脅、降低戒心、試圖安撫與發動攻擊的手段,並非「壞掉」而是精準掌握;會一直靠近聰實,應是想尋求認同與親近的情感本能,但又把握界線,維持尊重對方的成熟。
把外星人擊倒後,狂兒叫跟在後面等待的菅野與堂島收拾對方,撿起聰實掉落的錢包,歸還的同時為他整理被弄亂的衣領,接著買下了錄放影機,不同於平時在聰實老師面前的「好學生」模樣,在自身地盤完全展現大人的餘裕,和身為黑道的實力。之後來到天台,買了兩種飲料先給聰實選,喝了被選剩的黑咖啡,坐在天台上離聰實一段距離的位置後,先解釋外星人玉井的狀況,勸聰實不要來這一帶,也埋下後續傷害的伏筆;接著終於和聰實對上目光,確認聰實沒有畏懼疏遠之意(畢竟團體課與同一個人的斷指一度讓課程中止),狂兒才走過來,而且在察覺聰實的愧疚之後,指出和子酒吧的位置來轉移聰實的注意力。兩人談起各自決戰的日子是同一天,因為先前的親近和剛才的保護,甫受驚嚇的聰實撤下最後的心防,終於能夠說出「在最後一次」的比賽裡「唱不好」的介懷:「是我的聲音……我已經發不出純淨的高音了」,讓狂兒發出理解的笑聲:
「如果只允許純淨的東西存在,南銀座一帶可以全部毀了。」
如果沒有先前的相處,沒有對南銀座與狂兒有所認識與理解,這一段話對過去的聰實或和田來說,也許會認同「該毀掉」,但聰實已然體會世事無常的無可奈何,使他足以跨越這段時間的心理障礙,理解「成長」就是坦然面對「不再純淨」、進而打開眼界、心理也能更加達觀的過程;尤其狂兒一開始向他求教,正是肯定他的歌聲,此刻卻能輕描淡寫地看待,也在無形中傳達了「即使曾經亮麗的優點/生活有所改變,好好生活與肯定自己就是最有價值的事」,正是狂兒現今的生活態度,故而在能認同的前提,聰實如釋重負地笑了。而能說出這番話的狂兒,在開解聰實的同時,亦是繼車上透露名字由來之後,第二次展現內心的自我:即使並不純淨,也能坦然以自己的方式生存,而能不卑不亢地說出這番話,亦是出自對聰實的信任。因此接下來說「好久沒有進行光合作用」,既是狂兒過去黑暗生活因為聰實而染上青春特有的光彩,也是聰實內心長久的黑暗得到了正視,所以早已把狂兒的煩惱放在心上的聰實,提議「討厭饅頭」的「黑白顛倒大作戰」──事實上,從狂兒在車上自述名字由來可知,成為黑道是人生的齒輪發狂出錯,但就像狂兒努力想避免成為「爛歌王」讓堂主的糟糕刺青上身一樣,他選擇了聰實當他的歌唱老師,同樣是「如果無法避免,至少可以努力去選擇自己喜歡」的行動。
亦即兩人此刻在天台上給予對方的建議,皆經由這段時間的理解而來:聰實選擇對狂兒說出自己的心事,是知道對方無論是人生閱歷或這段時間的認識,都會無條件站在自己這邊,這是他的聰明;而他給予狂兒的建議,不再只是堅持己見,而是出自這段時間對狂兒的理解,知道能被他所接受。過去總是因為身處世界相異造成認知、常識、行動頻率與邏輯完全不同,以致缺乏默契、各唱其調的兩人,初次因為理解與體貼而有了真正「合拍」的溝通。但狂兒即時察覺這是「變成爛歌王」的下下策,被聰實直言說「因為你唱歌很爛」後,裝作被箭刺中心窩,要聰實幫他拔出來,後者則順勢把箭插入更深──在備戰狀態、被外星人用力推搡紋絲不動的狂兒,聰實輕輕一觸胸口就倒退加重傷勢,以及之後交換眼鏡後的視界改變,都意味著兩人在彼此心底的位置愈加重要與深刻。而且特別的是,在天台上談心的過程,兩人都未稱呼對方:「聡実くん」和「狂児さん」加上敬語的稱呼有年齡和身份上的差距,而在此時此刻,兩人已然是情感與身份對等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