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管家指引著右相與刑部尚書入廳時,柳家上下都緘默了。大家多感到莫名,這畢竟是家宴,不知右相攜子前來是何意?
首先打破這詭異的氣氛的,是柳青青。
「右相大人好厲害,家門宅小小的,一下子就找到。」
柳將軍眼睛瞪著渾圓,他怎麼都錯估這傢伙的臉皮,這是寶貝孫女的接風宴,他們來湊什麼熱鬧。柳長松在柳大娘子的攙扶之下,緩緩起身向右相致意,當年他們曾在太子府上共事過,而柳常伯身為禁衛軍統領,對於朝中大臣當也不陌生,立馬向前抱拳致意。
心裡最不平靜的當屬柳三房。柳三娘子來世家大族,從小她便知世家大族們如何在人脈上經營以維護自身的利益。自從她嫁入柳家之後,看公爹便是規矩行事,並未結黨歸派,所以仕途其實走得相當平緩,甚至有傳言公爹的將軍一位是大伯換來了。而大伯受傷之後,仕途一路便已斷,二叔亦從公爹未有結黨,因此家中來往的朝臣官員甚少,他們就這樣無驚無喜的過日子。
但,今日右相偕幼子出現柳家家宴,她不得不多想一些。她聽著青青的口吻,似乎對於這兩位貴賓並不陌生,然後她瞧見自家女兒靜靜的臉色與小動作,她擔心的事情出現了。
自從知道青青無恙之後,公爹便相當高興,提早取消靜靜的禁足令,今日的家宴,靜靜亦在場。論外相,青青不若靜靜;論書畫琴棋,青青亦不若靜靜;論女工,青青更是笨拙,是故自家女兒在這一畝三分地的宅院哩,一向有著優越。當年她嫁入時,亦是這樣看待著甚是不起眼的大嫂。
然,當她自己接觸愈多之後,慢慢發覺這個家不是公爹說的算,主持這家的其實是大嫂。公爹喪偶後並未再娶,是大嫂把這個宅院打理得井然有序;相公說當年兄長受傷之際,公爹並不在身邊,是大嫂駕著馬車硬是把坊間最有名的醫者帶去急難救助。至於二伯更是對大嫂敬愛有加,她發現二伯跟大嫂說話時還是立正站好不敢造次,連帶柳二娘子與大娘子也非常親近。
青青,就跟大嫂一樣,看著不甚起眼,但悄悄地散發光芒卻不自覺,而自家女兒總想一較長短,然對方根本不放心上。以往只是在自家一畝三分地鬧騰,而今貴客臨門,她心神一緊,慢慢走向女兒望她身前一站,巧妙地擋住女兒的視線。
晚宴和平地開始。
「這道菜色似乎是毓芳酒樓的招牌啊!」右相笑呵呵地說。
「當然,女兒孝順,花重金把廚子請來了。」柳將軍說到女兒,便不再臭臉相向。
「女兒?柳枝有回來嗎?」
柳枝剛好指揮著小丫鬟上菜。昏黃的燭火下,他彷彿看見她回來,當年大家還是窮哈哈的時候,她也是這樣么喝大家吃飯。他們同時認識柳枝她娘,她似乎有著永無止盡的驚力,他們倆同時被這亮眼的一到光所吸引,只是她娘選擇了那莽夫。婚後,軍旅的生活勢必無法夫唱婦隨,她便一個人主持一家子過生活,自己也不好登門拜訪,逢年過節偶爾送禮上門。他認為是莽夫沒照顧好她,以至於她過於操勞早夭,在靈堂上,他氣著揍了莽夫一頓,從此決裂。
「右相大人也認識柳枝姑姑?」
「認識,她這麼小的時候,我還抱過她。」右相似乎有點陷入回憶,不禁比劃起來。
「他不要臉!自己沒生女兒,成天想拐走柳枝當寶貝。」柳將軍兩口酒喝下去,似乎少了二十歲,在這位位高權重的右相大人面前,不顧情面地話當年。
刑部尚書沒意料到父親與柳將軍淵源如此之久。他組織一下年歲、母親偶爾的抱怨、老書中泛黃小肖像,再看看那位柳枝與郡主,他終於明瞭為何今日父親執意要登門拜訪,即便是不請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