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宅裡,晚膳遲遲未開,柳家眾人尚在震驚中。
不過一刻鐘前,宮中的報信官方來過,告知柳家那位皮膚黝黑的姑娘明日進宮陪伴公主娘娘。
公主娘娘,就是當今皇上的母親,曾是太子妃,然北國女王不顧倫常與國際情勢,硬是喝馬帶刀地闖進太子府,搶走太子為夫,威脅說:
「若不休妻,她命即休。」太子護妻護子心切,當場具名休妻書。
當時聖上,對於自家宮殿防備如此薄弱以至於太子被擄、太子妃被辱,感到羞愧萬分。為彌補被休的太子妃,封她為公主。公主雖然留在宮中,但從此之後失魂落魄,精神狀態時好時壞,只有襁褓中的孩子偶爾能喚起她的心神。
柳將軍,一臉肅穆,眼神銳利地掃過眾人,質問:
「究竟是誰把青青的畫像呈上去的?」
大房娘子說:
「我們就只有這個女兒,怎麼捨得她外嫁到他國去?」
二房娘子說:
「青青與倩倩一起長大,她就像我的女兒,同樣也不捨啊!」
三房娘子低頭不語。
柳將軍眉毛一挑,想要逼問下去時,柳靜靜站出來說話:
「爺爺!不關母親的事,這是我的主意。他國使節來求婚總是以貌美先,而我們都無意願到那虎狼之國。以一張青青勞動後的畫像,希望能打消未來姐姐妹妹和親的可能性。」
柳將軍聽聞,差點岔了氣,虎掌往案一拍,喝:
「攝政王優選的是皇家宗室女子,柳家算哪根蔥?想和親當姑奶奶,排都排不上。今日皇上仁慈,攝政王不追究,不然冒充宗室子女可是欺君大罪,你糊塗!柳家差點因你而傾覆。」
三子柳長杉小聲道:
「爹!青青也算是因禍得福,得以入宮陪伴公主娘娘。」
柳將軍聽此言,氣更甚,立馬起身走進三子旁,提聲道:
「因禍得福?那讓靜靜還是晴晴去承受這個福。公主娘娘病情反覆,連太醫都沒個準,你說是福?」
三房娘子拉著三子搖頭。
二房也聽出個子丑寅卯來了,二子柳長柏恍然道:
「原來聖上不處置冒充宗室子女之罪,原來是藉此名義詔令青青入宮陪伴公主娘娘。青青還很年輕,陪伴病人本非易事,更何況還是皇親,動輒得咎,這豈是福?」
這下子,大房娘子終於之撐不住,暈了過去。
柳將軍喚人將大房娘子送回屋去,轉頭發落三房:
「柳靜靜三個月不准出院子一步。三房管教不嚴,月銀減半!」
柳將軍發落三房回院後,飯廳顯然安靜許多,每個人都懷著心思用餐。
將軍顯得有點疲累,兩碗雞湯後,他便離席。
他想起長子長松。
他的三子武功都不隨他,長子特別偏好種植,為當時太子所欣賞,入府為太子策士,在那一次北方女王搶人時,為保護太子受了重傷,而後終生為此所苦。冬天、雨天總是特別難受,孫女柳青青此時不在將軍府,正是陪伴父親到郊山浸泡溫泉,減緩疼痛。
他這個將軍職,其實是長松的健康換來的,而今整個柳家的平安,犧牲了青青的未來。
長呼一口氣,心累地感嘆:
將軍,將軍,被自己人將了一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