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蛇（《石像的復仇》試讀）
山外青山樓外樓，島湖歌舞幾時休﹖
暖風薰得游人醉，直把此世作彼世。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
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忘山水。
一日，李仙欲乘船。
李仙腳才踏上船不久，突然聽見有人也喊著要搭船，一看，岸邊一美婦人。此婦人穿著輕透白衣白裙，烏黑秀髮插著一只玉髮簪。婦人身邊還跟著一俊俏丫鬟，穿青衣，扎著兩根細辮子。
婦人見李仙在船上，朱唇微啟，低頭嬌媚示意。婦人亦上船後，秋波頻送，令李仙不禁動念。
婦人曰：
敢問公子姓名？
李仙曰：
在下李仙，敢問娘子高姓？
奴家姓白名蕊。嫁了官人不幸亡故，正值清明，與丫鬟萌萌去掃墓。
二人寒暄一會，不久後，李仙下船，雨卻飄起。白娘子取一風雅紙傘借給李仙，含情脈脈對望，曰：奴家住在城東樓院，忘山水巷，改日可來喝茶。李仙點點頭，下船後還頻頻回望白娘子娉婷身影，卻見丫鬟萌萌亦盯著自己，眼神怨怒卻嬌艷，令李仙不禁心頭一驚，只能快步離去。
又一日，李仙欲還傘。來到城東，逢人就問忘山水巷，皆言不知。突然一回身，柳暗花明，只見一朱樓高院在巷底，可見已身在忘山水中。李仙走至樓前，見一青衣女子正在門前，正是萌萌。
萌萌曰：
李仙可是來找姊姊？
李仙點點頭。
姊姊正在午睡，萌萌請李仙先進院來吧。
李仙跟著萌萌進門，只見那青衣細瘦苗條，走起路來婀娜多姿，和女主子比起亦毫不遜色，一莊重一輕佻，皆是青春艷美，令李仙不由得看傻。
進了院，院中山水美不勝收，如在畫中。一庭院門廊可見珠簾高掛，並掛著幾條白裡透紫的輕盈麻布，令李仙恍恍惚惚，如至仙境。
走著走著，李仙忽聞一陣絕妙香氣，清新辛美，如放大五感，往脾肺裡去。李仙不由得閉上了眼，再睜開眼時，一白衣仙子已在眼前，猶如乘雲，令李仙不住呼喊。
是白娘子？
白娘子輕輕一笑，如天墜彩雲。此時李仙彷彿已沒了魂，心已被佳人收去。
白娘子穿著一襲輕透白裙，外罩著一白紫麻布，長髮用玉髮簪高高捥起，露出潔白肌膚，如美玉亦如象牙。白娘子領李仙進屋，在一四方中庭坐了下來，四周皆是那白紫麻布，仙氣逼人。
萌萌，端茶。
是，姊姊。
仙人見這白紫麻布，可覺得美？紫貴為帝王之色，是除了純潔之白，奴家最喜愛的顏色。
……美。
李仙遲緩地回應著，彷彿已被這仙境擄獲，難以言語。
一會後，萌萌端了茶來，李仙一喝，是上等好茶。過了一會，只見白娘子手中忽變出一艷紅美果，接著用小刀將之剖半，二半合一如一顆心、二半分離如殺了心。
李仙人請用。
白娘子自己取了一半，朱唇輕輕開了又合，吃下了半顆果片。李仙沒看過這種美果，稍遲疑了一下，取來咬了一口。滋味奇異，且酸又甜，煞是美味。
這是異國之果，名為智慧果。
白娘子曰。
李仙忙稱好吃。吃完後，才想起今日的目的。
在下今日是來還傘的。娘子這宅院美如仙境，讓在下難以回魂啊。
白娘子輕輕一笑。二人一會默默無語，四隻眼睛看來看去，欲言又止。
如果喜歡此處的話，不妨留下吧。
忽聞白娘子這麼說，讓李仙吃了一驚。心中雖然欣喜，但突然造訪就留下過夜，總是有些無禮。且李仙本是一書生，此時正應準備苦讀，不應逗留玩樂。
李仙正猶豫時，忽聞屋外一女子嬌笑聲，本還輕聲嬉笑，笑著笑著越來越高亢，甚為詭異，令李仙有點迷糊。
這萌萌，又在做什麼？死ㄚ頭。
李仙不察是萌萌在笑，總覺得有些奇怪。
萌萌和白娘子彷彿姐妹，感情正好？
是，我們是親如姐妹。
白娘子話雖如此，卻眼神流轉，貌似思考什麼。忽然外面竟落了雨，二人雖感訝異，也就順水推舟。當夜，李仙就在朱樓過了夜。
半夜，李仙睡不著。忍不住從客房離開，在朱樓中晃蕩。走至四方中庭時，四周白紫麻布飛揚，有點鬼魅。李仙正準備走避，忽聞二女輕笑嬉戲，只聞聲卻不見人。再往庭內走，赫然發現一浴池，佔了半個房間，霧氣蒸騰，香氣纏繞。李仙欲退出，雙腳卻動不了，只聞二女柔媚低語，彷彿纏綿情話，突然霧氣散開，見雪白肩部，如美石玉筍。
在下該死，這就離去！
李仙急忙對兩個白茫茫人影嚷道。
二女皆笑了。李仙急退，幾步後，卻被一纖纖玉手抓住。李仙回頭，不由得傻了眼，萌萌身子僅圍著一輕透青布，兩根細辮子纏繞頭上，皆沾了水珠。
仙人請留步，姊姊有話和你說。
萌萌的唇彷彿也沾惹水氣，兩顆眼珠如水流轉。李仙不敢正眼瞧她，躊躇了一會，還是跟著來到浴池邊。只見一搖晃珠簾後，白娘子的身影若影若現。
李仙人不用擔心，萌萌與我天地為家，身體髮膚皆為自然，不怕被人瞧見。仙人若不自在，不如，我們就在這珠簾前對話吧。
……娘子欲和在下說什麼？在下只是一書生，為何總稱我仙人？
你不是姓李名仙嗎？不是仙人是什麼？
娘子輕笑，李仙仍迷惑不解風情。
今日仙人與我在這朱樓相遇，與我共撐一傘、共吃一果，可謂緣分。如我前言，身體髮膚皆受於天地，非父母也。故人情是非者，亦可拋之。如仙人亦贊同此理，不妨卸除身外之物，與我共浴此池。
……男女授受不親，今日在下初訪朱樓，雖拜倒在娘子白裙之下，但共浴一池……娘子可真是此意？
嘖！
萌萌聽了李仙之話，忍不住在一旁咂嘴。
人，禮也！
李仙聽不懂萌萌諷刺之話，愈加迷糊。白娘子輕嘆了一口氣。
若仙人不肯，大概是奴家不配也。奴家一女子無家無世，僅有萌萌陪同，不至於孤身一人，飄零至此。此朱樓雖華美，亦可是破廟廢屋。就如同在仙人眼中，奴家可是美麗女子，也可是鬼魅野獸。
娘子此言何意？娘子如此美豔可人，怎可能是鬼魅野獸呢？
白娘子再嘆了口氣。
那麼，我就問你，此刻，你心中可有我一席之地？
李仙再次躊躇了一會，終於開口。
初次見白娘子，在下即被娘子的清新芳美給奪去了魂，難說心中無娘子，只怕將我心剖開，全部皆之。此刻對在下來說如夢如幻，難信以為真，才不得不疑惑躊躇也。
白娘子聽聞，似喜又悲。
莫再躊躇，快來到我身邊吧！
李仙將身上衣物卸除，踏入浴池。兩人身影糾纏，難分難捨，是為一夜。此後，兩人結為夫妻，李仙即在朱樓住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