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心得,不會有過多的故事描述,可以安心觀看,若能勾起讀者們的興趣,親自去翻閱這本書,會是我至高的榮幸。
話不多說,我們開始這場頭顱對話吧!
(圖片取自誠品網路書店)
與其發出這樣的疑問,完美的家庭是什麼模樣?
不如問,真的有完美的家庭嗎?
作者寫下的是一個又一個失功能的家庭,他藉由銳利的筆尖,一刀割開這些家庭脆弱的外衣,切口整齊完整,「不會留疤的。」傷口好像說出了這麼一句。「他們從外面是看不到的。」它又補上一句。
致力於追求完美,本身就如在刀尖行走,這是一個假命題,卻讓每個人都被捲入參與了這一場永遠沒有結果的討論。
「我的家到處都聽得到笑聲,乾淨敞亮,沒有任何陰影與灰塵。爸爸和媽媽一直圍繞在我身邊,感受得到他們身上的熱氣,他們為我唱歌時,我被他們嘴裡的雲朵托著,自由地彈跳與飄浮。」── 〈歡迎來我家〉
讀卡夫卡《給父親的一封信》,父親是孩子成長過程中巨大的陰影;讀〈空白之人〉,父親被隔絕在母子關係之外,除了工作賺錢再無其他價值,他漸漸消隱於背景,無法和家族成員締造連結,孩子注視的方向,不再有他的身影,於是他成為一個空白之人。
「如果妻子的腦子再沈溺在這些繁瑣的事物上,他會真的完全湮滅,不被任何人記得。」── 〈空白之人〉
《給父親的一封信》和〈空白之人〉對於父親角色的描述在父職光譜上處於極端的兩點,然而我們仍能在兩個故事中,找到自己父親的影子。
有時候能諒解,有時候不能夠。但是這都改變不了自己的父親是父親的事實。
父親在這個時代的角色,不再限於傳統家庭分工,他們跳脫扁平且功能性的人物形象,父職於親子關係中的參與是重要的,男性的情感需求在大部分的家庭系統裡時常被忽略,這是代代傳承下來的,是這個世代的共業。
作者寫下即將消失的父親,以微弱的呼喊聲,緊緊抓住讀者的思緒:我們眼前巨大的父親,也曾是孩子,他們仍在能與不能之間掙扎成長。
當然,你可以選擇逃離,但這問題不會消失,消失的,只有人。
「他想起媽媽曾經對他說:『你難道希望媽媽一生孤獨嗎?』他那時候看著媽媽......媽媽需要更寬廣的世界,他卻被陷困在這樣的家庭裡面,像在深長的井裡,只能空望唯一的母親。」── 〈愛人〉
在成為媽媽之前,她擁有自己的姓氏,成為媽媽之後,她是他的太太,是孩子的媽媽,〈愛人〉裡的母親,始終沒有自己。
於是孩子也在這種不定的關係裡,失去了自己。
這篇故事能夠討論的面向很廣,這裡不多作延伸(延伸討論下去,篇幅就會太長)。
我想起之前在工作時,伸出胳膊給我看的孩子,他靜靜地看著我,說:「老師,其實刀片利一點,就不會太痛。」
我能明白所有父母都有自己的難關、女性在婚姻裡的退讓和犧牲,然而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讓我們眼前的孩子開始停止愛自己?
如果,如果能夠讓更多人知道,不用完美也沒關係,只要夠好就可以了,會不會在個人與家庭之間的平衡,能夠取得更適切的立足點呢?
「在小說裡,我可以傷害,卻不用被傷害。」── 作者後記
一個誰都不會受到傷害的世界,就只有烏托邦了唷。
我們在家庭裡受到的傷,需要長時間的沈澱和療癒,傷害人的不見得是壞人,受傷的不一定是好人,善與惡之間的界線本就模糊,畢竟以人為根基的系統,哪有什麼絕對的秩序可言。
在這些被指認的傷痛之前,我們都只是,不斷掙扎著成長的生命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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