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與素未謀面的人相遇,或許說是「初會」較妥當,但那也僅只是字面上的意思,真要算來,好多白天黑夜,好多好多真切感受到人生枯榮的時刻,我們早在歌裡相聚無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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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說是不是有點肉麻xd,還有點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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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至少在音樂裡頭,人是自由的,把自己摺疊起來放入歌裡,或者把歌裁剪和拼貼嵌入自己的生命,這些都是被允許的,端看你如何看待音樂與一直往前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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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與其說是初會(那也太生疏了),不如就取作再會吧,初次邂逅於影像,再見於真實,有種青蛙王子跳到學校生態池的超然感受(別誤會,我沒有要自比為青蛙,安溥當然也不是!)同時,再會對於告別而言,是一種心願,珍惜萍水相逢卻也貪婪的希望相見的緣分不止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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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會,也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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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算可以進入主題了,這篇擱置了很久(主要是也找不到合適的平台發),是在疲累但亢奮的高鐵回程產出的隨筆,也是聽眾混亂但忠於內心的自白,邏輯和章法我會再努力精進,那就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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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實與夢接壤,本該是一件值得狂喜,值得開一支陳年香檳大肆宣揚的事,然而,我想此刻還是得以平實的口吻,當個譫言自語的敘述者,把我曾說的話,想說的話,沒說的話,好好地轉譯為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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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定是否喜歡某個事物,似乎先要剝離所有熱鬧的成分,一如欣賞某部詩集,地位和價值或許是傳播的媒介,卻不能成為喜歡的理由,喜歡是私人的,所有感觸消長都源於意念,歸於本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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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晨搭車往台北,一個人,但早已約了同行,到站即會合,所以我沒有太多的煩憂(但媽媽有,且很多),倒可說樂在其中,畢竟如此機會可遇不可求,不論是大老遠當天往返去看音樂節,還是當一個半鐘頭無人知曉的乘客。坐慣了教室,過慣了兩點一線奔波的人生,這樣不留念的出走變得珍稀。表哥載我去高鐵站,門口揮手道別,他說注意安全,我簡單點了頭做為回覆,媽媽的訊息是閃爍在手機螢幕的燈塔,轉身是海闊天空。
至於為何非得大老遠跑去看一場音樂節,答案可以很精鍊,因為安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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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裡,要向偉大的演算法致上最誠摯的謝意,年初活得混亂的我,能聽見《最好的時光》,從而認識安溥,在這樣的年紀,生命中這樣重要的人,我無比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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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在北車吃了午飯,下午無心閒逛,早早把自己種在草地,然後抽獎抽到紀念毛巾,然後聽最近也很喜歡的壞特。而天氣不是很穩定,有時會下起雨,那種不大但足夠浸濕衣物的雨,時間不算漫長,就這樣等呀等到入夜。
安溥登台了,揮手和鞠躬,我則是三十六計跟著歡呼為上策,想來也是有點措手不及的從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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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樣,最好的時光,當時的月亮,寶貝,I shall believ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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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歌聲從不是難以解譯的經文,若是細細去聽,裡頭包裹著真誠的純粹,現場聽尤為動人,一切的不安與混亂,彷彿都能就地安頓,而詞作如詩,延文字脈絡摸索,那些蘊藉的生命哲思,兼具層裡與深情,是值得長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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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前所未有的慎重,對待每一次銜接的talking,不可置否,我常常覺得聽道理就是消磨生命,尤其當大人以大人的名義嘗試灌輸,因為對世界的理解,最終還是回歸到感受生活,但卻有一個人,我是如此願意聽她述說,只因她的話語恆常是溫暖而飽含力量,真實而鞭辟入裡,沒有長輩那種自以為然的訓誡,她像數年不見的老朋友似的,和大家說話,和每一位聽眾說話。
就算永遠沒有辦法變成大人,沒有關係的。但如果有時候你覺得委屈,有時候覺得生活辛苦,希望我們都可以學會嘆口氣,然後哪怕是苦笑地跟自己說:「我知道,這一刻,我為了某些人、某些事情,在這個世界上,當了幾分鐘的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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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把人視為信仰的習慣,那樣太危險了,但我想這些話,足以陪我走好長一段,它們不會像教條似的干預我的生活,而是陪我面對成長的選擇和承擔選擇可能埋伏的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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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提早卡位的緣故,我有幸能擠在前排搖滾區,見證一切的發生,我不再懷疑這是夢境,眼前的輪廓如此真實,存在如此真實,我真切地相信每一刻都是一塊即將圓滿的碎片,拼湊起來,有生命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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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思議的夜晚,月亮是我從未看過的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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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告別後,我們被人群擠出會場,像被命運再度推入未知的日子裡。
寫於1120929中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