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與魔【勇者外傳】《1》惡意與計畫

莫凡羅國，一個距離歐洛瑟弗最近的國家，邊界上也僅有少數守衛士兵在駐防，不是因為魔族都停止了燒殺擄掠，而是興起討伐魔族的傭兵以及各路勇者絡繹不絕，加上有著名的法師在此構築結界，這裡便是對抗魔族的最前線。反觀邊界對岸魔族卻是被動地一昧防禦，這絕非是失去了兇殘的本性，而是他們的王命令他們如此做，也不擔心沒人會來找麻煩。

「王，你這樣放著血焱城後門大開好嗎？莫凡羅的傭兵跟勇者每天都不間斷地前來喊打喊殺，是否該給他們點顏色瞧瞧…？」話語未畢，敖武從台階走下經過了發話人的身邊，身上魔龍鬥氣讓話語中的文字有些顫抖，但顯然魔龍王已經讓身上的鬥氣收斂了些。

「芬尼，你是不相信我的力量？還是你認為那些渺小的人類傷的了我半分？」低沉的聲音從耳邊劃過，身體的顫抖更加止不住，跪在地上的芬尼克斯好歹也貴為災厄鳳凰的王，在敖武面前依舊招架不住。

「王，屬下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認為…」芬尼克斯的話還未說完，一股力量被拉著站了起來，敖武臉上明顯地掛著大大的不悅，但卻沒對芬尼克斯有任何懲罰。

「我說過，你跟我的兄弟們不需要行臣下禮，講了那麼多遍也聽不進去，看起來是該用龍誓好好地約束你們才是…」敖武才剛把話說清楚，芬尼克斯馬上反手一掌把敖武的嘴擋上，深怕又一個龍誓造成的不便遠大於降臨的處罰。

「好了好了，懂了，不要動不動就拿龍誓來威脅我，現在沒人，我就直接了當地跟你說了。」敖武滿意的點頭，芬尼克斯便繼續接著剛剛說的事情。

「莫凡羅最近動作頻繁，放出去的黑魔們回報說發現了勇者的存在，國王身旁的法師似乎跟他說了些有關我們的事情，勇者打算來討伐您了。」芬尼克斯臉上雖沒少些擔心，但這幾年來似乎都不斷有勇者來挑戰血焱城，想要打敗闇夜魔族的王來取得人類的安穩，但都以失敗告終，原因不外乎那些檯面上的大義，到了私底下全是利益。

「反正來的都是一群利慾薰心的人類，我看他們連第二層鄲埜的那關都過不了，再加上這血焱城的機關，夠他們受的了。」敖武一派輕鬆地說著，事實上這也是他故意放縱邊界大開的原因，如果是魔族攻打人類的領地，對方就會說魔族是萬惡之首，兇殘無道虐殺人類；但如果是人類攻打過來，自己只是單純地防守，至少被大義制裁的時候還可以說嘴人類才是最無恥的生物之類的話，不過很顯然，敖武是故意的。

「哥哥是故意的。」從暗影處走出來的敖彧，冷不防地補上了敖武心中真正的想法，被看穿的敖武似乎有些不爽，面對這個弟弟，一點心事都藏不住。

「你就非得把我心裡想的事情都那麼直接公開，我一點隱私都沒有啊！還有你們兩個，也別躲了。」敖武佯怒，但隱隱約約看得出他在偷笑，大手一揮，一旁的布簾被手勁的陣風颳起，布簾後的兩人身影無法隱藏，也只能慢慢走進視線當中。

「敖彧，弗煉，艾斯，你們三個似乎很悠哉，不如讓你們其中一個來坐坐這個王位？」闇夜魔族的王居然說要讓出王位，而且還不用付出任何代價就可以坐上魔界最強王者的寶座，雖然這項提議很有吸引力，但在場同為一方魔族之王的四魔將卻意興闌珊。

「不要，坐了我就沒辦法到處去玩了。」蒼龍艾斯馬上拒絕了這個可能會害他無聊到爆的想法，毅然地擺擺手表示他不適合這麼艱難的位置。

「吾王請別這麼說，我等魔族還是需要由您以及敖彧大人帶領。」赤龍弗煉一字一句讓敖武原本想要看笑話的心情瞬間變得頭疼，一樣還是腦袋不知道如何變通的弗煉，說好聽點是愚忠，說難聽點就是死腦筋。

「哥哥你平常就在這個王者之殿也沒多做什麼事情吧？對外似乎都是我在處理的，你倒是說說除了給我找麻煩，你還會幹些什麼？」今非昔比的敖彧有著跟敖武一樣的身形，近似乎一樣的面貌，對外面所有魔族來說，敖彧是一人之上眾魔之下的魔將首席，但在芬尼克斯或是弗煉、艾斯這些知情者眼裡，誰不知道這地下真正的王是他。

「別說教，我認輸行不行？敖彧？」敖武裝出有些受驚地看著他的愛將敖彧，敖彧取下頭盔，紅眼閃過的瞬間流露出殺意殘光，一把抓住了敖武的衣領，芬尼克斯、弗煉還有艾斯著急地想要阻止，卻又不知道該怎麼下手，畢竟這樣的「小打小鬧」也快變成了常態，不阻止好像也不會發生什麼事情。

「我是札爾克羅茲！」自從接受了魔血之繭的改造之後，敖彧就不再是以前那個幻龍一族的王，也不再是人間界那個沒有任何力量且渺小的人類敖彧了。

「好、好，札克你冷靜，你不要激動，聽我講好不好？」被舉到半空中的敖武一個雙手反抓，轉了個身揮舞著斗篷輕輕地落在原來的站處，札爾克羅茲放下了手，不快地說了聲「小聰明」，一旁的三人緊張到冷汗直流，生怕兩條魔龍等等又要開打。

敖武開始跟一旁四人解釋，莫凡羅那個國王老頭心心念念惦記著魔族無盡的財寶，身旁的大魔法師為了得到永生，不斷地跟國王進言說唯有魔龍王的心臟可以免疫一切的疾病，退去老化的外表並得到永生不死，所以讓國王找傭兵以及勇者來討伐萬惡的魔族，表面上說是揚善懲惡，私底下為了滿足各自的私慾而讓不知情的人買單，如果能就此把魔族趕出歐洛瑟弗，莫凡羅的勢力就會更加強大，國王的威望則會更加鞏固在他們的人民心中，也會得到他們想要的；如果討伐失敗了，回過頭來，人民也會記得這些傻傻的英雄而為他們歌功頌德，對國王和大法師來說，也不過是一個棄子不痛不癢，之後還是會有更多的愚者來重複實踐他們的大計。既然如此，敖武就乾脆將計就計，開放歐洛瑟弗的邊界，沿路只留下各個駐點的魔族兵力讓人類討伐兵力不至於太過輕鬆而覺得事有蹊蹺，另外再放風聲出去說血焱城有數不盡的財寶以及魔龍王存在，那些利慾薰心以及渴望永生之人，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聽起來會是一箭雙鵰的好事，對敖武而言也何嘗不是，一方面盡可能抹去魔族的負面形象，另外一方面來攻略血焱城的人類就成為了魔族最好的發洩工具，這絕對不是我們愛殺人，是你們自己來送死的。

「聽起來似乎沒什麼好處，而且感覺還很吃虧。」札爾克羅茲認真思考了下，給出的結論並不覺得魔族在這樣的情形下有什麼利益可圖。

「札克哥哥說的挺對，我們單方面挨打也拿不回什麼東西，就算是讓族裡的那些傢伙可以閉嘴，但總不能一直把他們困在領地內吧？」艾斯收起笑意，附和了札爾克羅茲的觀點，畢竟依照魔族的習性，還是會以侵略四方為主。

「好了，你們看著就是，莫凡羅不過就是個小國，我真要消滅他們的話，憑他們那弱不禁風的防禦，也搞不清楚他們哪來的底氣沾沾自喜，估計連明天的太陽都看不到。」敖武示意弗煉去把另外三個魔將叫來，有任務給他們了。

「看來王要的，不是莫凡羅的領地。」芬尼克斯低著頭思索著，如果依照敖武所說出手的話，或許看來真的不用一天，把莫凡羅國直接燒盡應該就了事了，那到現在還放任莫凡羅的傭兵跟勇者不斷地前來挑戰血焱城，那莫凡羅國內肯定應該有什麼重要的東西還沒出現，而這個東西對敖武應該是很重要的。

「王，魔將們都到齊了，請吩咐吧。」弗煉畢恭畢敬地說著，敖武看著眼前的七位魔將，轉身重新落坐於他的王位發號施令。

「從今天開始，每個魔將都要鎮守血焱城各一層；虯跟蛟，你們負責第一層，不要給那些人類太難過關的感覺，讓他們覺得血焱城很好攻略，就會一直有人送上門。」虯與蛟得令之後便後退兩步消失於黑暗之中。

「鄲埜。」敖武喊著平常一直黏著他的小毒龍弟弟，還沒開口接著說下面的話，鄲埜邪笑著就已經了解敖武要說的事情，瞬間化成一團毒霧後就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中，他知道第二層就不會讓那些臭人類太好過了。

「敖彧，第三層就由你來演場戲吧。」札爾克羅茲還不知道為什麼敖武要叫他之前的名字，但下一秒似乎就懂字裡行間那個「演戲」的意義了。

「雖然我不覺得貪婪的人類會聽我的話回頭是岸，但講不聽，我就會在第七層讓他知道什麼叫後悔。」札爾克羅茲轉頭幻化成以前敖彧幻龍的型態，收到命令逕直地向暗紅色天空展開龍翅飛去，敖武看著札爾克羅茲的身影越來越遠，也很放心讓他去做這件事，反正他總是會把事情做得很好，而且結果都跟敖武預料的一樣。

「艾歐札拉斯，第四層就交給你囉。」敖武才剛說完，艾斯就忍不住內心的雀躍，先是一個跪下行禮，起身後身型就如同冰霜昇華一般，化做一團白霧消失在剩下的魔將眼前，臨走前還用意念微笑著說了句「謝謝敖武哥哥」，敖武對艾歐札拉斯那態度也無可奈何，沒有多餘的交代，任務也是放手讓他自由地發揮。

剩下兩個魔將，都是過命的交情，只要一句話，他們就可以不計任何代價為敖武付出自己的性命，而且絕對效忠於敖武所有的命令，但這也是敖武最想避開的一件事情，雖然可以復活他們，但更多的是希望他們能愛惜自己的性命，不要每次一戰鬥就上了頭，非要拚的你死我活才罷手。

「弗煉姆奇歐，我雖然不想讓你去鎮守第五層，但我再說一次，身為魔將不是只有戰死才是絕對忠誠，給我好好記住了。」弗煉姆奇歐聽完敖武所說的話，立刻單膝跪地，橘紅色的氣流圍繞在他的全身，低著頭不發一語，憤怒的他其實了解敖武說的，比武力那些絕對不輸札爾克羅茲他們，但謀略這塊，他氣自己為什麼如此愚鈍，讓王放不下心。

「聽懂了就去吧。」敖武交代完，弗煉姆奇歐沒有用什麼華麗的方式離開，面對他的王退下後正打算從大門離去，隨著一步又一步走過的痕跡，留下了微小卻又耀眼的火焰，敖武見狀，突然叫住了弗煉姆奇歐，從王位上一個騰空跳到了弗煉姆奇歐的身邊。

「怎麼，生氣了？」敖武問著，手也毫不客氣地搭在弗煉的肩膀上，滋滋的聲響從紅色的龍甲上傳來，如果是一般的人類，手大概已經變成了焦炭。

「沒有，王。」帶著龍盔的弗煉姆奇歐低著頭，覆面下失落的表情，眼神中的不甘心，敖武沒想到他會如此地在乎戰死這兩個字，順手把弗煉的頭抅了過來。

「弗煉，你是不是打算一輩子都跟我這樣說話？我知道你為了我都拚盡全力在做任務，平常王來王去的也就算了，私底下我叫你不要行禮，稱呼我為敖武哥哥，你也不叫，你這樣讓我感覺我們之間很有距離，別說是艾歐札拉斯的那次，我都怕你跟他做一樣的事情。」敖武講的真切，但弗煉似乎想到了什麼，低著的頭突然轉而面向敖武，下定決心說出心裡面的話讓他眼睛閃閃發著火花。

「從那天開始，我的命就是您的了，不管王也好還是哥哥也好，任何稱呼都不會影響我的忠誠，只要您想要，我就是您手中最鋒利的劍刃，為您除去一切的障礙；我不怕死，艾歐札拉斯可以做到的，我一樣可以，就算您不准，我還是會做。」弗煉姆奇歐斬釘截鐵地告訴敖武，他這個做臣子絕對可以生死不論追隨他到天涯海角。

「那就拜託你囉。」敖武用手臂敲了下弗煉姆奇歐的胸甲，弗煉姆奇歐也用手臂回敲了一下敖武的手臂，這是他們信任彼此且絕對可以託付的一種象徵。得到了答案後，弗煉姆奇歐轉身揮著披在他身上那敖武送他的血紅色斗篷，瞬間只留下了一團妖魔之火就消失在原地，敖武想著才剛開導完一個，轉個身看到還有一個要開導，決定來點不一樣的刺激。

「芬尼，看了那麼久，你該不會也想要我對你說一樣的話吧？」敖武慢慢走近芬尼克斯，而此時芬尼克斯的臉上卻有些難色。

「我不是你們兄弟，我甚至曾經還想殺了你，但我終究也想不透你為什麼要救了我。」的確，災厄鳳凰一族一直是闇夜魔族的死對頭，只要拿下對方就可以統整整個魔界，但隨著變化來的太快，芬尼克斯這個災厄鳳凰的王最後也臣服於闇夜魔龍王，但他不清楚敖武究竟想要從他身上得到什麼；說是愛情，好像也沒他愛他弟弟的多；是戰鬥過後的友情，卻也只是單方面臣服罷了。

「你看看這個。」敖武指了指頭上斷了半截的龍角，邪笑地看著芬尼克斯。

「我…。」芬尼克斯想說些什麼，卻又無法說出半個字，因為那個傷痕是他造成的。

「只有你敢對我做出『吃我的肉，喝我的血，還折斷了我的龍角』這件事喔。」提及往事，自臣服之後的每一刻，芬尼克斯都不論何時想要補償他的王，但都被敖武阻止了，理由也不過就是「曾經戰敗過的痕跡會讓自己變得更強」給敷衍過去了，時不時的罪惡感還會被敖武說是優柔寡斷。

「你很強，我看上的人絕對不是廢物，第六層就交給你了。喔，對了，如果想要反叛倒戈也是可以的，我不介意你再來殺我一次喔。」當芬尼克斯還處於一團亂的思緒中，就被大笑著的敖武趕出了王者之殿，芬尼克斯也是滿頭問號地一路向第六層飛去。

「從現在開始，你們要叫我闇夜魔龍王札爾希羅茲，以我的威名給那些貪婪的人類知道踏上歐洛瑟弗是愚蠢的決定！」敖武用意念傳達給每一層守護的魔將，然而決定恢復魔族名字的敖武，這其中原因也不過是計畫中的一小部分。

「是！吾王！」七位魔將同時應答，也正式宣告計畫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