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甩尾衝進海裡。
我被拋飛到海中。
跌落水面時,我想,就這樣了嗎?
有點好笑。
我忍俊不禁。
然後,我就笑醒了。
嘖。
也許,如果那附近有其他人,不是只有我跟已經在海裡掙扎的司機。
我可能會驚恐的求生吧。
不過那只是個人煙稀少的港口,夜色昏暗的角落。
還沒有閉上眼睛,我就因為意識的重疊,笑意讓我提前脫離,而後清醒過來。
還感覺得到那種失重飛起的搖晃。
真是沒完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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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能從夢中帶出來什麼。
而我們也無法從現在這個現實帶走什麼。
生不帶來、死不帶走。
這裡也是一場夢。
夢境是一層層的現實。
之所以不完整,只是因為我們不去記得。
就像我們對於現在處於這個現實中的我們自己,也不是完全的記得。
我連前幾天吃了什麼都沒印象,當然也不會記得在其他的世界裡,我做了些什麼。
說什麼夢是破碎的記憶,其實現實也是呢。
差別只在於,當下靈魂的呈現。
因為現在是這個我,所以會有這個我的基礎設定和功能。
我只是按照人物設定在生活而已。
換了一個世界,也只是另一個不同設定的我。
真是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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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測。
如果觀測的對象不同,我就能表現出不同層面的意識。
就像我說的,如果當下附近有人目擊,那麼我不可能像個傻子一樣在水上狂笑不止。
因為那一點也不有趣。
我應該驚慌失措,試圖求生、猛烈掙扎,像個人一樣。
「頭好暈。」
「你笑得很煩,醒來時我都感覺身體還在顫抖。」
「他真的溺水了嗎?」
誰知道?
不過是一場夢。
「你主動給我話題,想要跟我說什麼?」
你在拒絕溝通嗎?
「不到拒絕的程度,但也不是很有意願。」
怎麼了?為什麼?
「我現在的時間精力不多,我不想還要花費精神在你這邊。」
這麼忽視我不太好喔。
「我知道。」
「所以我還是回應你了,有什麼想說的?」
你對於不同視角的場景,沒有什麼感想嗎?
「有。」
「我已經回報了。」
「如果我是被觀測著的人,那我一定會掙扎。」
「不知道你在笑什麼。」
「同時,我知道你為何發笑,因為那個拋飛出去的場景太搞笑了。」
「雖然我們就要這樣下去,但也因為是那樣下去,看起來非常滑稽可笑。」
你很清楚嘛。
「因,我就是你。」
「我能理解你。」
「只是我不想用你們的意識和思想去呈現我自己,那對我來說非常危險。」
「就如我說,冥想對我而言不是好事,我會因此改變意識、更換角度,從而展現出自己某些與世違和的面目。」
「你們的思維可以是思想上的昇華,但也是不切實際的幻覺。」
「我必須立定和你們不同的意識與靈魂,才能更好的面對生活。」
「你們是死物,因,而我目前還活著。」
這有衝突嗎?
我們也跟你一起生活著啊。
「還是讓我無夢可想比較好,我需要凝結下來。」
嘖,這麼沒趣。
你還是會需要我的,平淡無聊的思想養不活你的精神。
「我知道。」
「所以我還是回應你。」
「但我也要提醒我自己。」
「如同你們提醒我不要相信你們。」
變成雙重鎖了?這麼嚴格?
「以防我又感受到多餘的幻象。」
好吧。
但沒什麼用。
不管上幾層認證,只要我們有辦法明證你,你有辦法見識我們,帳號連通的同時,你依然可以接收到我們的灌頂。
「這就是我不想理會你們的原因。」
「到底想要幹嘛?我都說了我在忙,一直推送訊息過來,不理你們也不行,體感已經太過清晰了,不能消停一下嗎?」
嗚嗚嗚,真委屈。
你不理會,我們就很無聊啊。
而且你不是真的忙,你是故意不理精神的迴響。
物質世界有什麼好玩的?
「老兄,我活在物質世界裡。」
「就算不好玩,我也得感受環境。」
「你們翻箱倒櫃給我跳著世界跑,是想要我有什麼感悟嗎?」
「我腦袋空空,沒什麼想法。」
就連跟你互動的你都不太在意,我才需要直接跳出來跟你論道論道。
你忽視的太多了。
「你們只是某種幻想而已,夢也只是精神碎片,我幹嘛要看重你們?」
喔,那你又怎麼說我們給你的體感太清晰?你是有什麼毛病?
「因為我是被強制反應清醒的。」
「能這麼做的,就是管理精神和肉體連接閥的你們。」
「上次直刺我命門把我叫醒,這次竟然是笑醒?什麼情況啊?」
你搞錯了吧?管理那個的是陰陽,是你的潛意識,不是我欸。
如果你要劃分我們的立場,就要搞清楚我們的差別。
陰陽是你的底層代碼,他們可不歸我管。
你也說了他們直接讓你現實的肉體出現反應,那就跟作為虛妄的未來的我沒有直接關係。
「但內容你是可以啟示的,尤其是精神記憶清楚的部分,通常是你加深了印象吧?」
「不然我怎麼會來找你。」
是因為你除了找我以外,沒有其他跟他們溝通的渠道,你如果要拿表面人格的定位來跟我們協調,你就得踩死立場。
「什麼立場?」
協調的動機、目的。
「是因為你們已經讓我反覆經過幾個世界的流動,還嚴重到我的睡眠被影響,我才來這裡。」
沒有什麼負面影響吧?
「負面的定義是什麼?」
「那的確不算是惡夢,也沒有讓我感到難過。」
「但很危險,我的精神會受到影響。」
「我才把自己調到比較平穩的頻率,你們這樣又會讓我的思緒大幅度擺動。」
「你想要調頻?」
你的幅度太小,不利於思想的活躍。
「我不需要太活躍的思想,那反而會造成我生活上的困擾。」
很好。
「啊?」
我們的協調目的已經明確表達出來。
我們希望你們頻率波幅廣闊一點,好讓我們活躍,而你,並不想要這樣。
「是,所以?」
我們可以只存在夢中。
「你們給我的影響不僅於此。」
因為我也說了。
你的現實,對我們而言不過也是一場夢境。
你離不開現實,但你也不過是我們所夢之物。
既然你的現實是我們的夢,那麼我們存在於夢中,這有什麼不對?
「喂,你這不是協調,是威脅。」
有嗎?
「⋯⋯」
你明白你人生的價值嗎?
「拜託,別再給我灌什麼雞湯了。」
毫無價值。
「喔,謝了。」
我沒有感覺你真的受到影響。
你說了這麼多,陰陽也沒有反應,代表你的精神思緒還在你的靈魂可承受的範圍內。
你套了一個靈魂的皮在意識之外,這樣來跟我們協調,並沒有誠意。
「你們也不需要我的誠意。」
是嗎?
「我的確一開始就沒有誠意。」
「我只希望你們消停。」
「沒有意義,因。」
「複寫、改變我的意識都沒有意義。」
「別添亂。」
這樣怎麼沒有意義?很好玩啊。
就讓你思考些荒唐的論調。
不是很有趣嗎?
「真是⋯⋯」
「我很累。」
你總是這樣推託。
「不然呢?」
「我能怎麼辦?」
「對我而言,我就是需要應付現實,你當然可以有你的立場和說法。」
「但對於我,你才是那個沒有意義的傢伙。」
你矛頭不對,我已經說了,能控制夢境的不是我,你怎麼不找陰陽抱怨?
「因為我不是為了那種笑話來找你。」
「我更加希望,你能夠更加安靜。」
「他們頂多讓我的人格不穩定,但你,會佔據我的精神運作。」
「你會跟我搶資源,因。」
⋯⋯嗯?
你是誰?
「我就是我。」
「也是你。」
你的層級不對,你不應該這樣跟我說話。
你認為你挑釁我,你的夢會變得平穩安寧嗎?
別開玩笑,你甚至不能控制自己的命運,遑論你必須入睡的夢境。
「⋯⋯」
你不應該挑戰我。
「你說的是。」
你還是在忽略我。
「你說的是。」
⋯⋯
「你能控制夢境,你說了。」
⋯⋯哇哩咧,你套我話!
「因,我是來協調,但也不一定要用協調的方式處理。」
「我已經說了,你們造成我的精神影響生活排程,這讓我感到困擾。」
「當精神越過那條水平線,來到物質的化現,就是明面的我們掌管的部分。」
「我希望你安靜。」
「不要添亂。」
你才越權,這裡是陰面的地盤,你竟然敢套皮過來。
「是你邀請我。」
我叫的是孩子。
「誰是?」
「不過是所謂的靈魂面向。」
「我們都是我,為了跟你對話,我也是你。」
你這種態度很討人厭。
「是嗎?」
「那我用你討厭的你來跟你說話。」
「聽著,那是陰陽的手筆,不是你因的造化。」
⋯⋯
「我呢,的確得要睡覺,所以更不希望夢到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你覺得會有用嗎?
你對我說,但你更應該對陰陽說。
「起因是你,笑了。」
「如果只是單純的掙扎而後沈溺,沒有問題。」
「重點是你的精神,在觀測的瞬間,跑調了。」
「你顧左右而言他,是以為我會被你的禪調整思緒。」
「但因為我們要正視這個問題,所以明面才會在陰面這裡開口。」
「你太過了。」
「沒有影響嗎?沒有的話,我就不用理會你。」
你們不覺得你們佔去的時間太多了?
「這才是合理的,你們已經有睡夢的時空,還來爭取什麼現實時間?」
「之前分給你們那麼多,才是不合常理。」
明明我感覺沒有這麼嚴重。
他拿雞毛當令箭,故意把事情搞大。
「不要再爭辯了。」
「我們希望你們安靜。」
「你們可以提供的價值太少,在我們忙碌期間,別再打歪主意。」
⋯⋯說得我很糟糕似的。
「我沒有那個意思。」
你們還會需要我們的。
「這是當然。」
好吧。
你成功了。
的確,不一定要協調。
也可以直接對撞。
在這種比誰拳頭大的賽場上,陰面很難勝過陽面,恭喜你,找了一個能跟我比大小的皮套來支援。
「他的話有用嗎?」
你可以拭目以待。
「?」
「沒用嗎?」
你不必多做揣測。
陽面沒有資格對夢境指手畫腳,但我有得知他的意思,這樣就可以了。
「哪裡可以?可以什麼?」
我對你的調頻被他打斷了。
禪也被他阻隔。
這樣你應該滿意了吧?
「我不明白。」
「好混亂。」
我告訴你一些訊息。
如果你能理解現實也是夢境,那麼陽面也可以對夢境有所控制。
「你不是說他們不能對你們指手畫腳?」
那要看你對於意識的劃分和評判是如何的。
你們的目的是阻斷人本以外的思緒。
我回應了,我同意。
但他可能不知道你是為什麼會需要他來套皮。
是因為你自己出了問題。
你的意識頻率。
你提到冥想,所以,是你先意識到問題。
我們並沒有給你超出警示的內容。
你卻有額外的反應,代表你的狀況本來就不穩定。
比起笑,你的重點其實是⋯⋯
觀測點。
你早就可以跳車。
你不意外墜海的發生。
但同時你很疑惑,那明明是兩棲用車。
理應不會墜海。
「禪。」
「沒有打斷。」
呵呵。
你太小看思維的運轉。
思維就像量子糾纏,人們還不清楚原理,但能夠使用。
你呀,不清楚自己怎麼思考,但依然會思考。
我說,你的層級不夠。
我說,他只是套皮。
所以你不可能逃離我的禪。
因為你根本不懂禪為何物。
如同你不理解夢,卻仍然在體會夢所展現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