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篇-2019
標題的奇怪,源於這是一個《狂亂文字》的挑戰,標題每個字是不同人提供的,可隨意排列和更換同音字。
雖然是古風但因為是女子第一人稱,所以並不明顯。
※內含微恐怖、犯罪、心理問題等劇情。恐懼來源於能力不足。
民女曹世木……
我是在去年秋天遇見他的,他翩翩儒雅、學富五車。他說他是名先生,人人都稱他靜梓先生。
去年秋日,我在山裡採摘時,有個男子向我問路,他恰好要去我所住的村子,他實在溫潤善良,說要幫我的忙,等我一道回去。
之後他告訴我,他是替已故友人回來看看老母的,順便交遞故友手書。我帶他找到村長,卻發現他朋友的老母親前幾日去世了,無親無故,村裡人正打算明日幫忙下葬。
他留下了,將那封手書一起燒了。我問他信上寫了些什麼,他搖搖頭說,或許是愧歉與思念吧。
那一瞬間我差點兒以為,他就是自己口中的「已故友人」。
我收留了他,我的阿爹幾年前上山打獵時意外去了,阿娘身子不好,靜梓先生的到來幫了我很大的忙。
然後他就順其自然地留在這個小村子了,村長很高興,孩子們也是,他們總算有機會識字了。
閒暇之餘,他也會教我認字,還誇我聰穎。他的名字真難寫,幾次都寫得不滿意,所以我繡了一張手帕給他,也有他的名字。
那一天,是他主動抱住我,我能清楚感覺到他懷中的溫暖,還有他語中的欣喜,我還在貪戀那種溫度,他卻放開我了,還向我道歉,說自己失禮了。
我笑了笑,上前主動攬住他,告訴他,沒關係的。
隔天,他陪我去山裡採摘,令我意想不到的事,他竟然牽起了我的手。我滿臉發熱,低著頭不敢看他,休息時,我喝了水,他替我抹去唇角的濕潤,那來了村子開始變得粗糙的指尖卻沒離開我的雙唇。
他微微瞇著眼,我能見到他眼裡流淌著的柔情,那一瞬間我失了神,我希望放在我雙唇上的,不只是指頭。
也不知是不是他察覺了我的想法,或是本就有那個打算,他真的、真的給與了我心心念念的,他的唇。
不過點水一吻,卻讓我感覺輕飄飄的,渾身熱得不可理喻,快要暈了過去。
他捧起我的雙手,在手背上落下一吻,當他的眸子裡再次有我呆滯的面容,他告訴我,想與我一起生活,直至海枯石爛。
我感覺視線模糊了,臉上的炙熱降了幾分,原來是我哭了,可我的唇角沒讓一滴淚離開,我難以掩飾若狂欣喜,點頭如搗蒜地說好。
我們沒辦婚禮,但我們確實在一起了,從我與他變成我們,這無疑是我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刻。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一年過了,秋天又來了。
我與他相識相知到相愛的整整一年,我們去到初次相見的地方,我給了他一個吻,他也回應了我一個吻。
之後我們進了山,他始終緊握著我的手,他的臉上始終洋溢著比我還幸福的笑容。
我微微勾起唇角,在他早已熟悉此地的帶領下漫遊山林,我抬頭看著秋風將染上枯黃的葉打落,總有一天,那些葉子全會掉光,花瓣全會凋零,就像……
就像我與他。
我們來到溪邊,流水撞上石頭總會濺起水花,夏天站在溪邊就很涼爽,可秋天到了,除了無盡的寒意什麼也沒了。
他抱著我,替我阻擋著溪水的涼意,卻阻擋不住我心裡的。
然後,染紅的楓葉落進了溪流中,卡在了石頭縫裡,但有一種紅,會順著水流、順著水流、順著我沒來由的恐懼,消失在溪水之中。
他不再抱著我,但我身上仍有他的溫度,我呆呆地看向溪水,有一種紅,比溪水還要湍急,就像我當時的思緒,波濤洶湧,就像他與我形容過的,長江滔滔的水勢。
那不斷湧出的鮮紅有如游魚,竄入溪水之中,與其相融,順勢而下,連綿成長長一條紅絲,就像婚服的顏色。
我們不是不成親,只是我還沒將婚服製好,可是我把製作到一半的大紅袍當柴火燒了,用來煮昨日的晚餐了。他還說,昨日的飯特別香。
他的頭正好枕在一顆大石子上,我蹲了下來,身上的溫度有些潮濕,我伸手摸了摸他的臉,然後由上而下,順過他漂亮的眉睫。
眼簾之下的炯炯神目,永遠都只會烙印著我的身影。
我收了手,又鬆了另一隻手,有個東西脫手滑落,匡噹聲細緻又吵鬧,在潺潺的水流聲中,就是一個異類。他也是,我也是。
一片楓紅落了下來,恰好蓋在他的身上。我瞥見地上那抹銀光中有我的樣子,我起了身,不再往溪流看一眼,不再往他看一眼,他最美好的樣子已經在我的腦兒裡了。
他對著我笑的樣子、他吻了我而害臊的樣子、他說喜歡我的樣子,有這些就夠了,那個躺在溪石之上、胸前淌著紅色溪水的他,那是我送他的大紅婚服。
我摸了摸身上的濕潤,不禁笑了笑,這也是他送我的大紅婚服。
這便是犯婦曹世木的供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