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航123號班機空難對於老日本人來說應該不太陌生,這起空難會這麼讓我印象深刻不僅是因為他是世界上第二嚴重的空難(死亡 520 人),而是透過黑盒子錄音,在飛機出事到墜毀的 30 分鐘之間,駕駛員在惶恐、方向盤失去控制的情況下,仍保持鎮定設法讓飛機回到機場的英勇故事。
1985 年 8 月 12 日,一架日本航空波音 747 型,編號 123 班機於晚間 6 點 12 分由東京羽田機場起飛,飛往大阪伊丹機場。此機型為雙層飛機,共搭載 509 名乘客與 15 名機組員,因當時適逢日本節慶,飛機座無虛席。
6 點 24 分,客艙內發出巨大聲響,氧氣面罩落下,隨即客艙也發出緊急廣播,請家長照顧孩子,並且以安全姿勢避難,以應對降落後的強力衝擊。
同一當下,駕駛室也聽到了巨大聲響,由黑盒子錄音可以聽到隨即緊報聲大作,駕駛室一片混亂,當時的駕駛室有機長、副機長、飛行工程師,但大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飛行工程師不斷的找原因,過了不久,飛行工程師報告:液壓系統失效了。
液壓系統負責操控飛機,液壓系統失效,表示駕駛的方向盤沒有用處了,無法再控制飛機,除了用電力系統還可以控制飛機襟翼之外,其餘只能依靠兩側飛機引擎的推力來控制飛機方向,然而這樣的操作難度一定比使用方向盤還要難上許多。
至於客艙的爆炸聲哪裡來?是因為飛機的尾翼斷掉了,尾翼連接了飛機的液壓系統,液壓系統內的液體順勢流散出去,也間接導致飛機失去控制。因為失去尾翼,飛機無法透過尾翼維持平穩,導致飛機飛行過程容易左右搖擺。
飛機失去控制後,機長隨即向東京進場台聯絡,並且表示返回羽田機場降落。飛機由副駕駛控制,機長觀察情形。在使用引擎控制方向的過程中,可以時不時聽到機長喊「Power !」、「要失速了!」,可見控制難度頗高。
飛機起初有成功轉彎,朝向羽田機場方向而去。飛機一路上搖搖晃晃,已經有部分乘客知道自己可能熬不過這一關了,開始用身邊的紙張寫遺書。就生還者口述,當時機上乘客很安靜、很有秩序,空服員也盡力協助乘客。很難想像在那煎熬的 30 分鐘,乘客身心上有多大的壓力與焦慮。
飛機後來不明原因,開始往左偏往群馬縣山區前進,逐漸遠離羽田機場。東京塔台也盡力與日航123聯絡,然而可能機艙很混亂,大家都專注在控制飛機,機長不一定能隨時應答,且時不時聽到機長的指揮聲。
在群馬縣山區,飛機要再嘗試轉彎往羽田機場方向時,飛機開始失速,在短時間內掉落 3000 英尺,飛機轉了一圈之後,機長看到前方是山壁,跟副機長指示飛機往上拉,然而距離已經不夠。隨著駕駛艙響起貼地警告,以及「Pull Up!」的機械音聲響,最後機長說出「It's over!」。
晚上 6 點 56 分,飛機擦撞第一個山頭,折損部分零件且完全失去控制,飛行 1 秒後,撞上第二個山頭,飛機墜毀,陷入燃燒。
美軍的運輸機在飛機墜毀 20 分鐘後,發現山區火光且回報墜毀位置。美軍隨後提出救援,然而被日方拒絕。日方派出直升機勘查現場後,因為天氣不佳且飛機陷入火海,當下判定乘客存活率不高,並沒有派出救援。直到隔天早上,日本才派出救援隊前往失事點。
然而就生還者所述,當時飛機尾部受到的撞擊力比較小,附近有不少生還者,當時看到直升機時,生還者還有向直升機揮手,然而直升機隨即離去。當天晚上,附近生還者的哀嚎聲音也逐漸消失。最後,只有 4 名生還者獲救。
在墜機事故的 7 年前,飛機曾經因為降落仰角過高,飛機尾部擦撞地面造成壓力壁受損。當時的波音工程師並沒有依照標準程序修復壓力壁,導致壓力壁上其中一排鉚釘承受巨大壓力。
在高空時,客艙會加壓 ; 回到地面時,客艙會減壓,隨著不斷地加減壓,造成鉚釘金屬疲勞。在這次飛行時,壓力壁已無法支撐而裂開,客艙的高壓空氣竄入飛機尾部,造成尾翼結構無法承受而斷裂。
順帶一提,2002 年的華航澎湖空難,也是因為之前的機尾擦地事故,維修不確實,而造成飛機在空中解體。
除了加強飛機的保養程序之外,波音公司也更改了液壓系統的結構,以防因為飛機零件受損而造成液壓系統整體失效。這次的結構更改,也成功減少了後續兩起類似因液壓系統失效而空難的傷亡。
在事故之後,有許多機師嘗試模擬用引擎控制飛機,然而都無法維持 30 分鐘,在事故班機上,一片混亂、大家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機艙內可能還缺氧、警報聲環繞、還要跟東京塔台保持聯絡的情況下,還能這樣高難度操控飛機保持 30 分鐘飛行,是很讓人感到勇敢、尊敬的事情。
這起事故並非由日航造成,是波音公司工程師的維修不確實,然而日航扛起全責並且賠償受害者,且在羽田機場成立飛航安全博物館,館中陳列當時日航 123 班機的殘骸,除了讓民眾緬懷,也是提醒日航機組員這個過往的慘痛教訓。
在 2024 年初在羽田機場的日航與海上保安廳相撞造成飛機起火事件,日航 379 名乘客全部安全撤離,這種教科書級的撤退過程,也顯示出日航對於安全上的極度嚴謹、訓練有素,也看得出來日航公司不再希望會有人因為空難而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