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世與滅世的反派：《鹿角男孩》張夫人與《三體》葉文潔

（劇透慎入！）（筆者並沒有看過《鹿角男孩》和《三體》的原著，以下內容都是按 Netflix 劇集版來探討。）

Netflix 的美劇《鹿角男孩》（Sweet Tooth）出了第三季，本想每天一集慢慢欣賞，但看到第五集時太心急想知道結局，忍不住一口氣看完所有集數。

《鹿角男孩》是很典型的末世故事，人類因為貪婪醜惡而面臨滅絕，將要被新的物種取代，主角們成為救世者，展開冒險解開謎團並拯救世人。這脈落令我想起早前同在 Netflix 看過的科幻劇《三體》，雖然細節上有所不同，但故事大致都是因為人性醜陋而令人類被其他物種威脅。

《鹿角男孩》與《三體》的另一項共通點，就是劇中的反派角色都是由美國華裔演員趙家玲（Rosalind Chao）飾演，難免令我將兩者比較。作為反派，《鹿角男孩》張夫人想要恢復人類生育和消滅半人、《三體》葉文潔卻希望外星人全面接管地球，這大相徑庭的心態，我覺得很有趣。

滅世孰正孰反？

無可否認，葉文潔是我在《三體》中最喜歡的角色。葉文潔經歷一連串泯滅人性的事，自然對人類失去信心而主張滅世，因此她要召喚外星人是完全合情合理。這樣的想法，跟《鹿角男孩》結局的小鳥、傑普德和格斯都一樣。儘管他們在最後關頭才「覺醒」，但他們都因對人性絕望，認為其他物種才是未來。

滅世派的主張並非真的「消滅世界」，而是認為人類不適合管治地球，交予其他物種更好。《三體》葉文潔的選擇以推因素為主，人性的醜陋令她不太在乎外星人的本質與心思，只單純以 “Anyone but human” 的想法希望外星人進駐地球。她的想法帶點報復心理：外星人是邪惡的就更好，讓人類得到應有的懲罰。這帶點魯莽的主張，令她成為故事中的反派。

而《鹿角男孩》結局中，小鳥和傑普德同時了解人類的惡與半人的善，深思後得出「半人是未來」的結論。他們心知人類罪孽深重，即使在滅絕關頭也爾虞我詐、互相攻擊。相比之下，格斯身上彰顯出半人的善良，也展現出希望。事實上，小鳥和傑普德是接受滅世而非盼望滅世，也就是沒有主動追求毀滅。他們一直與半人相處共存，甚至諄諄善誘，到最後才權衡輕重決定放棄拯救人類，是一種犧牲與成全。

救世就是正義？

《鹿角男孩》張夫人是個軍閥，在亂世中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這權力亦令她自覺要擔當救世角色。當病毒與半人降臨地球，直接危害人類發展，當權者自然想剷除一切重回正軌。張夫人的軍閥背景賦予她「以武力解決一切」的習慣，亂世的權力也令她成為獨裁者，所有事情都是目標為本，自然認為不惜一切毀滅半人才是唯一拯救人類的做法。

在《鹿角男孩》結局中，張夫人憑著救世這堂而皇之的理由，計劃在山洞中肆意榨取「大地之血」。她希望人類能生育人類之餘，還想要製作專門攻擊半人的病毒，徹底消滅半人。這想法看似顧全大局，卻只是顧全人類的大局，完全漠視自然生態與地球環境的大局。無論是《鹿角男孩》張夫人與《三體》葉文潔，都忽略了中庸之道，偏激的想法令她們成為反派。

而在《鹿角男孩》的半人身上，正正體現出中庸之道。格斯是半人，有一半人類血統，他擁有人類的智慧和善良，加上動物血統帶來尊重大自然的天性，是更優秀的進化物種，按道理更適合管治地球。若半人和人類可和平共處，就是完美結局了。當然，這只是完美的空想，當故事設定有致命病毒和人類生育危機，兩個物種就只能「有你沒我」。

反派的共通點

《鹿角男孩》和《三體》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故事，其實不宜比較。只是兩者剛好都關於末世，又有同一個演員飾演反派，才令筆者有以上的忽發奇想。

雖然《鹿角男孩》張夫人想要救世、《三體》葉文潔想要滅世，但兩者都同樣對毀滅有莫名的執著，而且都漠視他人感受，單憑自己的個人經歷和判斷力來主宰世界。反派的共通點，大概就是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