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要能控制氣味，誰就能控制人心。
之前讀蕭瑋萱《成為怪物以前》，氣味綁著情緒與家，讀時想起自己和家的那些過往。這次拜讀氣味書寫「鼻祖」：德國作家徐四金 (Patrick Süskind) 的經典名著《香水》，一樣是嗅覺異常靈敏，一樣有謀殺，卻是全然不同的敘事。
《香水》設定在十八世紀的巴黎，主角葛奴乙 (Grenouille) 在充斥魚腥味、腐爛屍體堆的漁港出生，以一聲響亮啼哭，正式宣告自己不凡的降臨。葛奴乙相貌不揚、左腿微瘸，在七歲左右才開口說話，卻有著異於常人的靈敏嗅覺，主宰世上所有氣味。然而，他卻聞不到自己的味道，也從不知情為何物，直到那天一陣奇香飄進他的鼻腔－一名含苞待放的少女正在嬉戲著，毫無自覺地散發著天仙般的美妙香氣。從未產生過任何慾望的他，激烈地想要將這份美好佔為己有。
葛奴乙全然掌握了保存氣味的技術。與此同時，他所在的格拉斯城每週都會出現一名全裸、頭髮被剃光的少女屍體，無論如何追查，始終都找不到這個殘忍的兇手。無味成了最好的隱身術，葛奴乙就快完成世上最偉大、最強大的香水－集結二十五名少女的香氣，世上沒有人能抵抗的醉心氣味。葛奴乙，主宰氣味的上帝，要用這款香水，讓世人臣服於他⋯
原本以為這是著重謀殺的懸疑類小說，細細讀來，才發現重點是副標：一個殺人犯的故事。葛奴乙出生卑賤，世上沒有人正視過他，收集香氣、佔有氣味，是他尋求愛與被愛的過程。淺讀第一次，被深深震撼，人性透過一個虛無飄渺卻真實存在的媒介展露無遺，也十分具體地感受到了。葛奴乙透過嗅覺認識這個世界，對世上最細微的事物都能通過氣味察覺，唯獨那些抽象的、道德禮俗之類的觀念，對他而言是毫無意義的，甚至說是不存在的也不為過，這也讓他的殺戮似乎少了一些罪孽，也足以讓讀者同理他的慘無人道－在葛奴乙的認知中沒有所謂人道二字。他只想將美麗的香氣佔為己有。
全文讓人一直反覆咀嚼的是葛奴乙在山洞中避世的日子。他全然沈浸並享受在想像中的世界，直到自己的無味為他帶來恐懼，也將他拉回現實。別人知道他無味是一回事，自己覺察又是完全不同的。這是他第一次認知到自己是誰、不是誰！在這之前，他一直在向外尋求內心的慾望，而如今覺醒，才開始向內探索「我是誰」。也許讀時自己也正值一段迷茫的日子，感觸特別深吧！比起其他外在條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更令人害怕。沒有方向的生活，如同在漆黑的山洞中，腦中只充斥著虛幻的假想，跟外界毫無連結，最終孤獨而死。而就算是葛奴乙這樣近幾「非人」的存在，也仍本能地尋求內外的平衡，得到自我與他人的認同，於是他走出隱身七年的洞穴。人生一遭，總有些事是逃不了的。
《香水》絕對是人生書單的前三名。沈澱一下，先放回書櫃，哪天要是再次陷入自我懷疑的泥沼，就是該重讀這本書了。
➤關於書：
ISBN：9789573335115
出版：皇冠文化出版有限公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