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是1963年由希區考克拍攝的著名代表作,被視為動物災難片的開山始祖,它不但突破了以往觀眾對恐怖的想像,更把電影的「鳥」元素發揮得淋漓盡致。
第一次欣賞《鳥》的時候,不禁讓我聯想到30年代的《育嬰奇譚》,它們都在刻劃不同於正常社會的戀愛關係,這正是開頭最引人注目的地方。當喜愛惡作劇的富家女梅蘭妮遇上自大的律師米契,沒想到兩人的「不務正業」卻磨擦出有趣的火花。最後,梅蘭妮因緣際會下來到了米契居住的海邊小鎮,這時梅蘭妮才猛然發現,米契身邊有三位重要的女性——米契的母親莉莉安、妹妹凱西,以及他的前任女友安妮,她們都對米契展現出了不同程度的影響。
當女人之間的角力逐漸展開,這時響亮的鳥叫聲劃破天際,劇情被分成兩半,上半段彷彿是愛情電影,下半段搖身一變,變成了災難現場。當觀眾還在理解劇情的階段,希區考克早已利用不同的鏡頭捕捉(包含370個特效鏡頭)、嶄新的機械手臂技術、以及專業的鳥類訓練,將「鳥類」的各種角度,透過不同場景和演員的調度,帶給大家前所未有的恐懼。
除了上述的鏡頭,《鳥》在聽覺方面也選擇了很有創意的安排,全片沒有電影配樂,只有奧斯卡·薩拉在電子樂器上創作的鳥叫聲、蒂皮·赫德倫在鋼琴上演奏的兩首歌曲,以及學校孩子們齊唱的《Risseldy Rosseldy》 ,這些元素不但加深劇情的懸念,也成功地製造出殘酷的寫實氛圍。
統整出以上種種的鏡頭、配音等技術,還有許多尚未提到的美術、演員調度等細節,都是在1960年代難得的突破,可見《鳥》為影史帶來非同小可的影響和改變,西區考克的調度功力真的很厲害。
然而,關於角色的成長,我認為有許多的人性刻畫非常地不自然。例如女主角梅蘭妮在前往閣樓的章節,在經歷過室內的攻擊、岸邊的攻擊、學校的攻擊、以及安妮的死亡後,她還是選擇打開閣樓的房間,有些人猜測當時梅蘭妮是抱持著僥倖的心態,但是選擇開門的「動機」似乎沒有合理性,就算是最後打開門的米契,也是為了逃脫而放手一搏的。難道說,梅蘭妮就算經歷了創傷,還是不相信鳥類會攻擊人類嗎?所以是鳥類的無情凌遲反而成功阻止了梅蘭妮的傲氣嗎?那麼希區考克是否也暗示著當女人受到傷害後才開始開竅呢?
據說閣樓的那場戲足足花了演員海德倫一週的拍攝時間,拍攝這一場景對演員的身體和情感造成了巨大的傷害,以至於拍攝工作被停工一周,海德倫最終住進了醫院。實際成果該如何評價?演員海德倫表示其實她也不清楚為什麼梅蘭妮選擇打開閣樓的門,當時西區考克只有回應:「因為我叫妳這麼做。」而當我看見女主角梅蘭妮驚慌失措的眼神,以及因為女主角的軟弱,而產生母愛和同情心的莉莉安,便使我感到非常錯愕。莉莉安本來就不是梅蘭妮的母親,為何硬要製造一個傷害讓她們和好呢?我並不覺得因為一場莫名其妙的鳥類攻擊,兩人的心結就要為此打開。
結果導演還加碼了一顆莉莉安望向梅蘭妮的鏡頭,最後莉莉安露出了慈祥的微笑,彷彿她替代了梅蘭妮逝世母親的身分,給予梅蘭妮遲來的母愛。如此粗糙的設定,實在讓我很難帶入角色之間的情感,有如男性由上而下的俯視視角,以簡單的標籤和符號來闡釋和描摹女性之間的情感矛盾。有可能是因為希區考克並沒有很了解人性,也有可能是因為它將人性看作是電影的造夢元素,就算我誤會了導演,我仍然覺得前半段鋪陳的女人和男人之間的緊張、細膩的關係,因為其刻意營造出來的驚悚成分,失去了它應有的深度。
儘管如此,《鳥》的經典為何是經典,原因就在那些目不暇給的鏡頭語言,讓鳥發展出五花八門的型態,它可以讓我們體驗不同程度的恐懼,就像進入了另一個世界。希望大家可以藉這次重映,ㄧ賭過去時代中鳥的風采,或許可以找到不一樣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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