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民宿,休息一會兒之後,我決定先放下阿蒙的事,把注意力回到自己該處理的回國事宜,於是,我再次出門,往達蘭薩拉巴士站前進。
穿越市區,來到達賴喇嘛佛寺旁的小路,走了一段轉經路,卻找不到Google Map指示的岔路,只好回頭走主要道路,而這段繞道的主要道路,是我去年雨季前來時曾走的路。
於是......
我重新走過那個一度停留的空曠處,看著老鷹在山谷間翱翔;走過那間遇到一位來自康定藏人的餐廳門口,當時他還唱了一段康定情歌;走過西藏流亡政府行政中心的入口拱門,但這次沒有時間進入,於是再一次錯過了西藏博物館。
然後,我經過醫院,來到鄰近的西藏醫藥與曆算院(Tibetan Medical & Astro Institute)門口,有柵欄及保全看守,看起來不是能夠隨意進去的地方,也可能是因為週六不開放。再往前幾步路,我來到了那間第一次與醫學院小哥遇見的小餐館,而他在我們認識幾個月後成為藏醫生。在我這一年第二度造訪印度時,特地飛去南印度與他再次相見,還掛號當他的病患。如今,我第三次來到印度,重返達蘭薩拉,但他已在美國展開新生活。
這一年與印度的因緣,竟讓我見證了一個藏人生命的重大轉變。而我,回到原點,要讓原點變成句點。
餐館內的四張大木桌,擺設與去年相同;菜單上羊肉塔利餐的選項,不知是後來新增的,或是我去年沒有留意到?在我還猶豫餐點時,一名男顧客招呼我,有吃素嗎?非素食的餐有羊肉和雞肉,我選了羊肉,但廚師透過男顧客翻譯告訴我,今天已售完。所以,我又如同去年,吃了雞肉塔利餐。
這位男顧客對我非常親切,問我從哪裡來?然後提及,他之前接待過來此參訪的台灣師生。於是,我跟他併桌同坐。
他問我,妳知道這間餐館可以吃到飽嗎?我笑了出來,回想起去年在這裡吃飯時,當我努力把一大盤餐食塞進肚子之際,廚師多舀了一匙咖哩醬汁淋到我的白飯上,然後拎著飯鍋到我旁邊,問我要不要加飯?
男顧客已經吃過餐,而且很不好意思地說,他吃了我沒吃成的羊肉塔利餐。我一邊吃飯,他在旁邊一直滑手機,直到終於找到一張照片,那是他去年年底接待來參訪的北一女師生。我跟他說,這是台灣最頂尖的女校,她們都是非常聰明的女孩。男顧客回應我,尊者說過,現在是女力崛起的時代,女孩的能力不容小覷。他另外又跟我分享一張照片,是他在教參訪的學生製作尼泊爾的餐點。我問他是廚師嗎?他說,他是達蘭薩拉這裡的老師,但他知道怎麼做餐點,所以開課分享。
這位男顧客是流亡藏人,他現在的家在尼泊爾,下個禮拜有假期,應該會回家;另外,七月會再度接待來參訪的台灣師生團。我說,那時候正是我們台灣的暑假。
在我吃了一半的餐時,男顧客看看時間,說他該走了,很高興跟我有一個美好的相遇。我說,我也是。我們沒有互留聯繫方式,一期一會,不再有後續。這是我近期以來感覺很輕鬆的遇見與再會。
餐後,我在餐館前張望。不知道去年騎車載我一程的廚師大哥,是否就在附近的餐館工作?不知是否有機緣再次相遇?我在附近停留了一會兒,知道希望渺茫,也不強求,就繼續往巴士站的方向走。
20多分鐘後,終於來到達蘭薩拉的市區。每回到此,都只是搭車路過,而近期在上達蘭沙拉停留了兩個多禮拜,此時好像走出一個藏人與觀光客的國度,重新回到花花綠綠的印度世界。
通過計程車站,順著等候客人的司機指示,來到一處陽光直曬的空礦沙地,Skyway纜車的車站就在前方不遠處,也可看見達蘭薩拉巴士站就在下一層的山路上。然而,當我走下階梯,卻發現無法直接抵達巴士站,因為中間一個工地擋住了路。我心中猶疑,難道還要繞過半個山?還是得要重回市區再問路?我戰戰兢兢往前,走進工地,施工的人員沒有驅趕我,反而為我指了穿越工地的方向,於是我順利從後側進入巴士站。
售票口的座位空空,我等了好一會兒,售票員終於入座。當我詢問前往Amritsar的車班時,他懶得回覆我,指著我的右手邊,叫我自己看。原來,售票口旁用A4紙印了一張破舊的車班時間表,應該是為了彌補看板告示的不足。
唯一一班直達Amritsar的車,在早上5點發車,以6小時的車程計算,中午前就可以抵達。但我的班機是晚上7點多,提早抵達也無處可待,所以我決定如同去年一樣,搭乘頻繁到Pathankot的車班再轉車。
售票人員說,車票上車買,不用預訂。
於是,我回到發車月台,隨便找個人詢問可以回McLeod Ganj 的車?有一輛已在月台上候著。上車後,我與一位印度女孩同坐,想說跟她確認這輛車有到McLeod Ganj,然而,戴著藍牙耳機的她,似乎有些不耐煩,摘下耳機回覆我。
20多分鐘後,車上擠滿了乘客,終於出發了。這輛車是電動巴士,我的車票費用是九盧比,與去年搭車的經驗完全不同。後來我仔細看車票,發現上面標註women,我忍不住驚奇地問隔壁女孩:「女生半價?」她只好又摘下耳機回覆我。
在沒有空調又擁擠的巴士上,回憶起在印度旅行時的移動痛苦,但回國那天,這樣的巴士必須搭6小時以上,我想,我得先好好適應一下。
大約半小時後,一個停靠處有許多人紛紛下車,此時,隔壁的女孩主動摘下耳機,要我在這裡下車,再往另一個方向步行到McLeod Ganj。原來這班車並非直達車,只是有停靠McLeod Ganj 附近的站。幸好我剛剛不要臉地一直打擾這個印度女孩,讓她在我該下車的時候,提醒了我。
下車後,我沒有跟著大家一起走主要道路,而是往上爬坡一層,走平時傍晚散步的Mall Rd。接近傍晚的時刻,仍有日曬,但多了樹林的遮蔽,心情輕鬆許多。然而,腳開始有點痛,今天走太多山路了。
突然,阿蒙來電,他說待會要到婚禮會場表演,場地很遠,所以就不帶我過去,等表演結束,他會去民宿看我。
我說,ok。但掛了電話,覺得心情好沉重。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