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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1983年任教於附近的積穗國中,搭乘公車需要一個半小時,大部分的時候會在途攔截計程車,期待能在四點半就趕在兩個孩子下娃娃車之前到家。後來在我攔截處買了一棟大廈頂樓,在Tony小學一年級的時候搬到那裡,明珠有意將來和同住,曾資助一些經費,叮囑在頂樓蓋個房間將來養老,後來我還追加一個向東的神明堂,覺得還不夠又增加了一間書房裝了水槽,想將來公公可以在裡面寫字,也多蓋間客房,準備大伯一家人過年可以來住,沒想到房子是自己買的,但是《你的家不是你的家》,這造成我兩夫妻終生的遺憾。
二姑回來對親人說:「二嫂做對一件事,就是雇用了張姐。」
2003/10在教會認識來台探親的張姐,那剛好美國的二姑要回來,家裡不能稱得上整齊,於是商請張姊幫忙整理,公婆對張姐動作俐落非常滿意,又可以跟他們聊一些大陸上的事情,就留下張姐照顧公婆,二姑回來對親人說:「二嫂做對一件事就是雇用了張姐。」
郎雄到大陸之後,張姐陸續照顧婆太和公婆兩年,有一天在大陸接到電話,張姐說:「你婆婆很難伺候,要加薪!」陸續加了兩次,一直到32,000塊錢,我覺得負擔日益加重,就暗示要回臺灣,不太需要請幫傭了,張姐不久就離開陳家。
離開前張姐對我說:「你婆婆說她很後悔,娶妳進門!」我問她說:「什麼原因?」張姐沒說,可是聽了難免沮喪,不敢說給母親聽,只好告訴導師,玲節老師安慰:「老人家說的話,別在意。」回想起來大概是婆婆她覺得我照顧母親比較多吧!
放假的時候才感覺住在上海的方便,因為周邊有很多古鎮十分迷人,有些地方甚至搭地鐵就可抵達,例如七寶古鎮,自常熟站到莘庄镇,搭乘地鐵一日遊很方便。
郎雄在上海工作期間,我三個月到中國大陸一次,每次入埔東機場,通關時看著黑壓壓的人羣,總覺得有一股怨氣在通關處蒸騰而上,等待的入境旅客每人手持橄欖色臺胞証心中都想,明明直飛衹要兩小時,卻必須要飛繞澳門、韓國耗掉12小時以上,才能到上海,還好現在已改善。
上海唯一座山-佘山,海拔不到1000公尺,上面有天主教堂,望眼放去,有一些高級住宅、高爾夫球場。如果時間許可會安排附近的鄉村,例如周莊、烏鎮、蘇州、揚州,有一回還從揚州搭乘貨船到鎮江,長江廣闊的海面,我倆覺得長江有如汪洋大海般的浩瀚,暫時忘卻還在臺灣的婆太、母親和公婆。
阿英學習能力很強,能說中文,燒菜的功夫也是一流的
阿英是大嫂的父親過世後遺留下來的外勞,大嫂介紹阿英到陳家,幫了陳家12年的忙。阿英學習能力很強,能說中文,燒菜的功夫也是一流的,剛開始阿英跟著公婆住在新竹,公婆覺得阿英沒什麼事做,把阿英送回中和,阿英就幫我做一些家事,沒想到在2007年,大嫂告訴我,她的婚姻因為婆婆要出問題了,我們就讓婆婆搬到了中和。
公公有食道曲張症候問題。每一次進食容易卡在喉嚨。特別是當他看到餐桌上的食物,因怕浪費總想要幫著吃,吃是吃得進去,噎在食道卻是進不去胃裡,全部吐出是經常的事,所以吃飯問題造成郎雄的緊張,後來改流質的食物,讓阿英一湯匙一湯匙的餵食,改善了一些。
每逢家族聚餐改採自助餐方式,避免菜放在餐桌,不懂的人還認為我們怕公公吃,雖然照顧情形,循序漸進,公公還是日漸消瘦,我們必須承受虐待公公的惡名。
在4號公園我向一位陌生的婦人拜託,待會兒有一位做輪椅的老先生,會送給你他親手寫的書法,請你高興的拿起來,謝謝他,然後再隨你處置好嗎?
為了減緩公公日漸失智問題,除了購置運動器材讓郎雄每天陪他採固定式腳踏車、與他談話,我請了一位好友,每日陪公公寫書法,然後帶著公公到公園,總是說學校的老師,想索求公公的墨寶當教具,他很高興每天寫一些詩句,還告訴我們:「你要多少,我就寫多少給你!」
公公最常寫的是這兩首詩
劉禹錫 烏衣巷
朱雀橋邊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斜
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張繼楓橋 夜泊
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
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
公公每次寫字前會先摺好格子,他從小背了很多的詩詞,不需要看稿子,即可寫出來,在鳳山陸軍官校當醫官的時候,他經常剪報閱讀好文章,也曾投稿寫文章。
你可以堅持,可以隨性
郎雄的堅持個性是眾所周知的,外甥女兒剛出生,我與郎雄同赴林口祝賀,向郎雄借的筆寫紅包袋,寫完之後筆放口袋。上高速公路返回臺北途中,郎雄問:「我的筆呢?」,我說:「不知道」,他說:「回你妹妹家找找看!」,我很為難,但是還是回去找,結果找了許久,終於在二妹家主臥房的床底下找到,應該是我跟二妹大女兒玩的時候從口袋滾到床底下了,之後我要跟郎雄借筆,都要非常小心,我的人生觀-隨手拿的筆就是筆,《Any pen is pen》,而他卻隨身攜帶自己喜歡的筆,如果有東西掉了,也是非找出不罷休,我則是等它出現。
郎雄對每一個認識他們夫妻的朋友說:「我的皺紋都是她害的!」唉!沒有十全十美的伴侶,夫妻之間彼此都有缺點,結婚之後無法也不必掩飾彼此的缺點,理解對方,就能一笑置之。還好他每一次生氣總是隔天就忘記,我常想這也是他的優點。
2011那年的耶誕節,家裏例行聚餐,有獎徵答活動中有一道題是《媽媽今年離家出走幾次?》沒有人回答,老二的女朋友看著,我説:「三次!」她瞪大了眼睛驚訝地望著我!
假牙事件
那是一次是不成功的離家出走
70多歲的母親,晚上洗臉的時候,假牙隨著洗臉水沖到馬桶去了,我對郎雄說:「我們幫媽媽配一套新的吧!」他臭著臉説:「隨便你!」,我心裡想著,這種男人真無情。難過之下立刻帶了一些換洗衣物,叫了一部計程車,計畫先到同學家借宿一晚再説,郎雄尾隨跟著一起上了計程車,計程車司機狐疑著看紅著眼眶的我,照著我說的地址開到了忠孝東路,我在同學瑞瑩家的樓下坐了半個鐘頭,郎雄沒離開的意思,一言不語坐在旁邊,我不敢進同學家的門,最後只好一起回家,那是一次很不成功的離家出走。
遙控器事件
如果他再唸一次,我立刻就離家出走!
夏天剛洗完澡,頂樓很熱,我走到陽臺小花園去乘涼,過了一會兒,郎雄大聲問我:「冷氣關了沒有?」我說:「有!」他很生氣的說:「去關掉!」,我想大概是多按了一次”開關機鍵”,等於沒關。
回到院子,郎雄不講話,過了一會兒,突然他說:「你怎麼那麼不小心!」心裡想:「如果他再唸一次,我立刻就離家出走!」,結果他真的又臭著臉道:「你為什麼……」。我立刻到房間拿了背包,裡面有手機、身份證、錢、悠遊卡,到了火車站,心裡想,如果還有火車,不管是往北還是往南,跳上去再説,結果搭上往南的最後一班夜快車,同座的老先生姓劉,一路聊天,真巧他與母親同年同姓又是客家人,劉先生是臺灣銀行的退休行員住豐原,女婿是豐原市的醫生,有外籍移工照顧他,但他喜歡自由,每週六離家出走,周日再回家;倆人一路交談在鳳山下車,買了早餐一起在計程車上吃,直驅美濃找我的大伯,堂妹對涂人造訪的我們很驚訝,後來她還帶我和大伯、劉老先生到美濃鎮上吃了面帕粄(粿條),還去朝元寺朝拜,順道參觀了作家鐘理和的故居。
狗屎事件
那個偏僻的小村莊依舊等著我
清晨,郎雄扶著96歲的公公從主臥室走出來,我正處理狗屎,禮貌的向公公道聲早,郎雄什麼話都沒說,只說:「狗大便沖了沒有?」我想這個人實在太無趣了,就盤算當天晚上要離家出走,這一次我可準備周到了,除了之前必帶的手機、鑰匙、錢、悠遊卡,連護照都帶上了。
晚上忙完了家事,到了松山機場,飛往廈門的飛機剛剛飛走,於是再上捷運,到火車站搭乘高鐵,那一天搭的車也是最後一班夜快車。十點躺在左營蓮池潭會館,先請認識的旅行社買到機票,然後到附近的照相館拍快照,準備第二天辦臺胞落地簽證,計畫從小港機場飛到大陸;郎雄打電話來的時候,我已經在父親出生的老房子-廣東省興寧縣水口村,那個偏僻的小村莊,我睡在父親的房間,回憶父親年少生活。
看你每一次都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我想要跟你換便當
郎雄告訴我,曾經有一位同事告訴他:「我想要跟你換便當,看你每一次都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呢!」,沒想到那癟腳的廚藝,竟然有人想要用高級便當換;猶記得Tony上高中的時候,每次搭捷運上學,帶兩個沉甸甸的便當,一個中午吃,另一個傍晚吃,吃完再去補習班,Shaun可就不了,打死也不帶便當,中學六年幾乎都在學校訂便當。今天郎雄突發奇想,要我拍下他帶著便當、騎著破摩托車上班的樣子,我連續按了快門,拍了一二十張,做了短片記錄他的務實人生。
星期四,郎雄告訴我:「唉呀!告訴你一件今天發生的慘事,臺北醫學院的院長,請一起吃便當順便開會,也許是院長秘書小姐。沒有吩咐清楚。沒想到這個冗長的會,一開就是三個多小時,錯過了吃飯的時間,我只好在便利商店買一些簡單的食物,想找個地方坐下來吃,因為礙於防禦規定不可在戶外用餐!」
他繼續說:「晚上杭州路的官邸有葉言都教授的課程,不想再折回公司,便提早進了當天晚上要上課的教室。有一個年輕人告知教室沒有那麼早開放,至少要到6點半,只好在蒙塵多日的走廊椅子,將就了一餐!」
說到這裡,他又說:「多年前出差到英國曼徹斯特,公司安排入住高檔的餐廳。晚上一餐要臺幣兩千,雖然是由公司付費,我還是捨不得,就在附近的小吃店,買一份簡餐,在寒冷的英國,最繁華的都市,像流浪漢囫圇吞下!」他的話聽得我不勝唏噓。
到頭來,白了頭才想這是命運啊!你會嫁給什麼人?你會吃什麼飯?都是早早註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