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閉

奔向日晝。

蒐集素材。

「我拿著一個禮盒，裡面有一隻筆。」

「筆的機關十分精良，有很多功能。」

「禮盒中有數個筒狀，我打開其中一個，裡面滿滿的新鮮雞肉掉出來。」

「我有點慌張，沒想到竟然掉出生鮮，我想把雞肉塞回去，但雞肉掉出來之後，筒子又滿了。」

「不斷往外掉，我只好放棄，把蓋子蓋起來。」

「那時候我想，不用冰嗎？禮盒沒有保冷。」

「我進入一個蛋糕店，去檯子上拿了幾塊蛋糕去結帳。」

「櫃檯問我有沒有預約，似乎是預約制的店。」

「或是什麼條件，我沒聽清。」

「他似乎在跟經理聯絡，同時問我可以怎麼付款。」

「我閉上中間的眼睛，跟他說冒似陽光之類。」

「外頭瞬間暗下來，我告訴櫃檯、或我自己，熱能沒事，不用擔心。」

「我睜開中眼，等櫃檯確認。」

「但對方只是一臉詫異，並且他的動作大幅度減速。」

「時間流動變緩了，我只好放棄，轉身想把蛋糕放回去。」

「時空轉換，我在聽誰說些什麼。」

「我不是很認同對方說的話，我有點敷衍。」

「對方說了一堆，我只是隨口回話。」

「突然，對方冒出一句，我怎麼覺得你跟我們像不同時代的人？」

「我順口回，我跟你們就是不同時代的人。」

「對方愣了愣，一切戛然而止。」

「我告訴他們可以了。」

「告訴我自己可以了。」

「夢境很多，但過猶不及。」

夢會醒，但可以反覆入夢。

「的確。」

「生生不息。」

有什麼是你沒說的？

「那種碎片⋯⋯」

「那個人一直在跑，他不想死。」

「我飄出來，看看他能夠做什麼。」

「他在跟誰說話，但他眼前沒有別人，只有一把吊在他頭上的小鐮刀，割草的那種。」

「我看向他視線所去，那裡一片光明。」

「啊，奔向陽光。」

「那時候我有了這個感想。」

「醫生告訴他，與其一直問診，不如把力氣花在康復上。」

「那樣也許鐮刀就不會掉下去？我猜。」

你組裝了不同的畫面。

「太碎片了，隨便啦。」

「你回來時我感受到了。」

什麼？

「金剛。」

「光是你，就足以抵擋歡喜嘛。」

本來就是。

沒有我們配合降維，歡喜翻不了天。

輕鬆多了？

「嗯，想起了我擺爛的心情。」

「真是輕輕鬆鬆、恍恍惚惚紅紅火火。」

「禮盒是哪裡來的？」

那是我們的工具箱。

道君時常帶在身邊的。

「為什麼裡面會有生鮮啊⋯⋯」

你覺得呢？

「不知道，我只記得看起來肉質很好，都是切好的、粉嫩粉嫩的。」

「感覺其他幾個筒子裝的是其他肉品。」

但你更想吃蛋糕。

「那個肉是生的欸，而且突然掉出來。」

「還有，我沒吃到蛋糕。」

如果人們像毀掉未來那樣毀掉過去，那麼現在將沒有意義。

蝦。

「我看到一個蝦人的一生。」

如何？

「⋯⋯無聊又荒唐。」

基因序列。

「最後，我帶他們穿越回到過去，但，那跟那句話有什麼關係？」

上頭那句？

「嗯。」

那是穿越的咒語，沒有特別的涵義。

「依照回到過去之後的畫面，現在和未來明明就被改變了。」

「那時候的現在消失了，變得沒有意義。」

不不。

能夠改變過去，就代表你所看到的現在的未來是有意義的。

「現在的未來。」

是呀。

如果你是為了幫他們改變未來而把他們傳送回過去，那麼那個將被改變的未來就是有意義的。

可以說，意義重大，大到為了改變掉而穿越時空。

「那麼，毀掉過去和未來又是什麼意思？」

「改變時空不就是毀掉過去和未來嗎？」

既然都用毀掉這個詞，就有選詞的意義。

「⋯⋯你才說這句咒語沒有特別的涵義。」

有字面上的意思。

「倒轉時空，不算是毀掉嗎？」

為了什麼而倒轉時空？

如果沒有想要改變的未來和過去，幹嘛要重走一遭。

便是因為感受到那個被扭轉的時空應該被更改，也希望被更改，才會期待時空扭轉。

「⋯⋯」

看來你的調頻歸位了，陰。

「我現在是陰？」

你是三陽。

我是指你的面板歸位了。

我們前些時日應你所望，切出不同的模型，給你架構不同的意識思想。

我也因此降維到五，給歡喜騰路。

玩完之後，我先彈回來，然後，就是作為模型基底的陰也慢慢歸位。

「怎麼判斷他歸位？」

他之前為了支援模型概念，跟陽塑形成陰陽，暫時放下四的權能。

判斷他回來的方法很簡單，只要你又做了穿越時空的夢境就可以了。

那是他的權能。

「四不是節點嗎？五才是時空。」

這正是歸位的象徵，你想起來模型數字的涵義。

四的能力就是作為節點去穿越，穿越時空、世界、宇宙都可以。

而他這次安排的是一場流暢的啟動程序，向你表明他已然歸位。

「這些情緒波動都是我自己跟你們的策劃。」

是的。

情感可以被編程，所謂的發自內心，也不過是隨著腦中的程序編錄出來的感概。

那麼我們說回蝦子的人生。

如果可以回到過去，你想回到什麼時候？

「我不想回到過去。」

「雖然我活到如今的人生非常愚蠢，但我沒有想要改變的過去。」

那隻蝦子倒是有點意思。

他希望能有辦法回到某個時間點，陰接了這個委託，讓你去跟他們周旋。

「他老是這樣，讓什麼都不知道的我潛藏到目標身周，然後突然發難。」

你拉著目標同時擋車的時候，沒有想過你只會被撞飛嗎？

「我有種會有辦法的感覺。」

是的，那句話便出現在你腦海。

如果人們像毀掉未來那樣毀掉過去。

「現在將毫無意義。」

然後，時空停滯，最終扭轉。

你看到了改變了的過去。

「蝦子看起來快樂許多。」

嗯，成長的很好吃。

「⋯⋯」

那就是他的酬金，一隻蝦子，能給出的酬金就是變得鮮美然後上餐桌。

「為了吃掉他而幫他改變未來？」

不是這樣解釋。

是因為幫他改變了未來，所以可以吃到鮮美的他。

「我感覺這兩個語句是同樣的意思。」

你也可以這樣理解，因果同源。

但你沒發現重點。

「哪裡是重點？」

鮮美。

如果只是吃掉，原本的蝦子已經能吃了。

為了讓他更鮮美，才動手栽培跟料理。

「毀掉過去和未來又是什麼意思？」

如果就讓他們待在那棟即將爆炸的大樓，他們累積過去所長成的肉體和即將上桌的蝦肉會盡數毀壞。

那樣就失去我們料理現在的意義。

「你總是跟吃的扯在一起。」

因果的食槽，我說過我最喜歡這種說法嘛。

「思想，真的挺神奇的。」

「竟然因為你們配合我組裝模型，而讓我的思想改變⋯⋯然後又改變回來。」

「而我本身其實沒什麼改變，卻又知道這段時間我的思想脈絡的確不一樣。」

人類用外在可以蒐集到的資訊來統計，數量有限。

不過如果去計算思想，就層出不窮。

「因為從眾。」

嗯，為了融入社會，人總要給自己一些方便其他人理解和記憶的標籤。

當你給了別人這樣的標籤，你就得為了標籤活出一個別人認為的樣子。

那樣別人才認得出你。

如果你連外在的標籤都一直在更改，會讓人無法定義你，使得他們認為你不正常。

或是沒有辦法辨認你。

無法被辨認就沒有定義，不能給你定義，你就會像無意義的字符一樣被忽略掉。

除了辨認別人，有些人也可能無法辨認自己。

「為什麼？」

我會提到這一點，是因為要提醒你，你有時候會忘記，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理解存在概念。

除了可以辨認自我的我們，還有些人是無法辨認自我的。

「所以說為什麼？」

因為思想。

他們的思想概念中，本來就缺乏自我。

而你相反，你的思想概念中，有自我。

「自以為是的部分？」

不是哦，當然，你可以這麼簡單的解釋。

「你之前應該是直接認可我的這種說法。」

我們總要調整意識思想。

你一直在前進，我們跟著你走。

自我只是一個出發點。

知道自己的思想源自於哪裡，就是自我的體現。

「也許我的思想並不是我的。」

是嗎？那是來自於誰呢？

「誰知道。」

發自內心。

「不就是編程計算出來的結果？」

那個計算機，就是自我。

是思想的泉源、一切的終端。

實際上，你是本能那麼做的。

「做什麼？」

扭轉時空。

你知道你在夢中的時候，擁有控夢的能力。

你可以幫他們改變時空。

那就是一種自我的理解。

「那哪裡自我？不過是幻夢的臆想。」

源自於存在核心的概念。

這就是陰歸位的解釋。

「⋯⋯原來如此？」

「你說了這麼多，都在解釋陰的歸位。」

思想脈絡的陳述。

「我還是不太理解，人怎麼會不認得自己？」

不是人，是意識。

就像你之前並不認為鏡中的你是你。

那個前提是你已經認出鏡子照出來的就是你，所以你才覺得矛盾和反感。

「人都可以做到的自我辨認。」

那個辨認的是軀體，而不是自我。

是告訴自己，自己在操作的軀體長什麼樣子的對接環節。

「算了，不討論這個。」

「歡喜呢？你們不是要編故事？」

呃。

「怎麼了？」

歸盤之後，歡喜好像被金剛壓住了，暫時沒有動靜。

「你應該可以直接跟他溝通吧？」

但是沒有經過你的腦的思弦，你就接收不到啊。

「好吧，先擱置。」

「我才剛調回來，不想又調開。」

「歇一會吧。」

「我感覺這篇沒什麼重點啊。」

嗯？我們什麼時候需要重點了呢？

「也是⋯⋯如同荒唐的劇目一樣，蝦啊。」

哈哈。

看來你挺喜歡這種輕喜劇。

「糟糕到四處奔逃的喜劇⋯⋯」

陰擅長的事情就是如此。

荒謬絕倫的時空展示。

「他跟陽用的方法好像不一樣。」

陽是引力核電穿梭流，那樣能穿梭的只有意識。

陰為了扭轉時空，是把目標通通都轉移走。

「你用什麼解釋？」

嗯⋯⋯魔法？

「這麼隨便？」

反正都是做夢囉。

科學在以前也是一個魔法概念。

所以用魔法來解釋一切，算是對未來的一種期許吧？

「是喔⋯⋯」

「人真的能夠穿越時空嗎？」

理論上可以吧。

「是以此作為基點編織夢境的嗎？」

你什麼時候有夢中能穿越的印象？

「一開始⋯⋯我以為所有人都在不同的人生中切換，就像玩遊戲換帳號那樣。」

「那個時候還沒有電腦遊戲，也還不知道這個世界的物理引擎。」

那真是有趣，是誰把以後出現的概念塞在你的夢中呢～

「等我意識到我自己在這個帳號裡時，我才理解了世界和夢境的差別。」

「人類辨認自我的環節，都是這樣的嗎？」

呃？誰知道呢～？

你覺得是為什麼要辨認自我呢？

「大概是為了理解死亡。」

「因為意識到自己是活物的時候，我才會死。」

嗯嗯，陰。

歡迎回來。

「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老弟，我從一開始就告訴你我知道囉。

你沒有用那種容易分辨的語氣標籤說話，但你的意識就是陰的脈絡。

「因為生死？」

因為醉生夢死。

標籤，是為了讓別人便於分辨。

「讓覺得我是那樣的人，意識到我好像不是那樣的人。」

「挺有趣的。」

「理解後矛盾。」

「而我始終沒有變過。」

萬象更新。

「⋯⋯這不是自在的話嗎？」

嘻嘻。

我們的「標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