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東西且意外認親的兩人,漫步在回營地的路上。
沒有對話,對於兩人可能是難得的。
月見草是在想,多出一個姊姊的事。
不滅忍也是在想事情。
不過是以前的事。
自己和爸爸一個人住。
沒有媽媽。
爸爸說是「她不屬於這個家」。
『那爸爸屬於這個家嗎?』
忘記自己為什麼會想這樣問了。
反正就是問了。
她記得,他猶豫了一下才回答。
『⋯⋯沒錯喔。我會一直陪在妳身邊喔。』
只記得原本莫名緊繃的心情,一下子就開心了起來。
為了為生,爸爸開了花店。
有一次,有個女性顧客進來買花,她帶著一個孩子。
她自己進來了,不過把小孩留在外面。
很少這樣,因為通常來的都是長輩那類的。
所以,可能是出於在意,不滅忍偷聽了爸爸和那位客人的閒聊。
『您也一個人養育孩子嗎?』
『不,我先生在上班⋯⋯您是這樣嗎?很辛苦吧。』
『不,畢竟那孩子很乖⋯⋯』
不滅忍發現,自己的雙腿不受控制的跑了出去,然後自己擅自找了那個孩子。
她就這樣看著他。
她不覺得自己不幸。
因為爸爸一直陪著自己。
有爸爸一直陪著自己。
有⋯⋯
『⋯⋯怎麼了嗎?』
那個男孩出聲。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很自然的就回答了。
『因為我、很在意⋯⋯~』
在意自己的媽媽。
在意自己的妹妹。
在意眼前這個男孩。
他們有著的東西。
自己也想要。
因為得不到,所以很在意。
不管怎麼樣,還是會很在意。
自己在哪裡輸了。
自己為什麼沒有媽媽。
自己有那麼不堪嗎?
『啊⋯⋯不好意思⋯⋯』
『不會⋯⋯好了喔,走吧,波斯菊。』
波斯菊,他的花語是⋯⋯永遠快樂。
自己不可能取的唯一一個名字。
『⋯⋯要不要也取個名字呢?』
爸爸詢問。
名字。
符合自己的名字。
可以獲得幸福的名字。
可以讓家人回來的名字。
『⋯⋯不滅忍。』
不知不覺,就這樣開口了。
——冬愛的牽絆,是今天遇見的那個男孩。
——奉獻的愛⋯⋯是對家人的。
也希望媽媽可以知道。
如果這樣、如果是因為我的關係,媽媽是不是就會回來爸爸身邊了?
就這樣,過了很久。
『今天有客人喔,是妳學校同學的家長。孩子也會來,不滅忍妳要不要回家看看?』
不知道是不是看穿了自己的想法,某天,爸爸突然邀請了一位女性來了家中。
以及一個人。
她是個女同學。
『你們好,我叫月下香。』
明艷動人的美女⋯⋯
月。
爸爸還不知道,我已經知道這個人是我的妹妹了。
是希望我至少可以和手足好好相處吧。
不過,她果然美麗。
沒有被污染。
被澆灌在溫室裡的花朵,確是如此閃耀。
好羨慕。
一股衝動湧上心頭。
距離的多麼遙遠。
是討厭的感覺。
『哈囉~我是不滅忍~』
所以,就讓我拽下來吧。
我要表現的無比自信。
「哈哈哈,這樣做不是很好玩嗎~?」
——反正妳肯定無法理解。
「為什麼~?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不是很正常嗎?」
——因為我只剩這個可以和你比了。
「月下香運氣好好喔~出生在月家~」
——所以,我要比你幸福。
我要用這種方式復仇。
憑什麼媽媽屬於妳?
因為妳是月家「唯一的」掌上明珠?
那我呢?
因為是不被承認的,所以連最基本的母愛都不被允許擁有嗎?
所以,自己要讓他們通通後悔。
——後悔出生⋯⋯
「月下香運氣好好喔~出生在月家~」
——後悔有著綁手綁腳的身分⋯⋯!
「為什麼~?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不是很正常嗎?」
——自己要讓月下香、甚至是所有人,無比羨慕!
然後帶走媽媽。
讓爸爸後悔,他曾經猶豫了。
我可以很好。
還可以更好。
自己要向爸爸說,要這麼說:「所以,我一定是你最完美的選擇。」
甚至,我願為了你的願望,獻出性命。
你屬於我。
我也願意屬於你。
如果。
只要。
不、必須。
你一定,願意的吧。
所以,請不要在我想你全盤托出時,露出抱歉的笑!
然後,為什麼又多了一個。
旁系。
自己也可以是啊。
只要和自己說,就算是要演,自己也一定會很認真的。
如果,波斯菊知道自己是這樣想的,還願意愛著自己嗎?
他的反應會和爸爸一樣嗎?
想著想著,不滅忍聽到了波斯菊的呼喚。
「不滅忍,妳剛剛去哪了?」
那或許代表,他們的關係並沒有改變。
帶著這樣的想法,不滅忍迎上了波斯菊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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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滅忍,妳剛剛去哪了?」
波斯菊看著和自己一樣剛剛才回來的女友,再看看月見草,詢問到。
「去幫月見草洗東西了~畢竟我今天其實也沒做什麼~況且我還有點無聊~」
聽見不滅忍的回答,月見草在後方擺擺手,表示自己完全沒有那個意思,並且「哈哈」的乾笑了下。
「⋯⋯我們走吧。」
沒有理會月見草,波斯菊離開白頭翁身旁,帶走了不滅忍。
「好啊~波斯菊還是一樣,對什麼都很在意呢~」
聽著女友滿不在乎的言論,波斯菊請嘆一口氣,說到:
「⋯⋯我相信妳喔。」
只有他自己聽的出來,近乎祈求。
祈求她變回原本的自己,不要裝作對一切都毫不在意。
「我也相信波斯菊你喔~」
但他得到的只是一句輕飄飄的回答。
那之中流露的是和自己一樣的祈禱?
還是因為不想被背叛,所以乾脆裝的對什麼都毫不在意?
所以一直用這種方式,讓人感覺很熟,卻又離的很遠?
為什麼會和月見草一起回來?
還是,和她的過往經歷有關?
波斯菊想起,月見草和他提過,他真正的身分。
「妳知道了?」
莫名冒出的一句話,這使的不滅忍一邊旋轉著,一邊詢問「什麼~?」
「我說,妳知道了他是妳哥這件事了?」
「——你早就知道了嗎~」
她回應。
「沒錯。」
她的瞳孔搖曳。
或許不熟悉的人會覺得那就像是鬼火一般的嫵媚,不過波斯菊知道,那是不滅忍動搖時的展現。
「沒關係的~⋯⋯我、相信⋯⋯」
她說著說些什麼來掩飾著情緒。
不過波斯菊不會給她機會。
「妳在意,身為月家大小姐的月下香就算了,為什麼被拋棄的不是月見草——而是自己?⋯⋯畢竟旁系從某些方面來說,和私生子女的地位差不多。」
「————!」
她捂著頭,蹲在地上,像是在求饒。
閉嘴。
不是的。
絕對沒有的。
我才沒有那樣想。
不要再講了。
她痛苦的喘著氣,像是用盡最後的力氣想要用肢體傳達出話語。
「『就因為月家的繼承人只能是女性,所以我就被趕出來了?』⋯⋯妳是這樣想的嗎?」
沒有對話,但波斯菊知道,她有聽到。
畢竟聽最不想聽的事情時,耳朵最靈。
這點,他過去就深刻體會到了。
他緩緩走近她。
他發現她抖了一下,不過她沒有出聲。
波斯菊握住她捂著耳朵的手部手腕,將它扯開。
「不滅忍,看著我。」
她泫然欲泣的樣子映入波斯菊的眼簾。
「妳想要裝作自己對這一切毫不在意,但妳實際上比任何人都還要在意自己的一切,並可望獲得更多。」
淚珠落下,但波斯菊沒有停下嘴巴。
因為他希望她真的是他想的那樣。
他想起很小的時候。
『我就沒有改!』
『你是不是拿工具了!』
『是他說不會再跟我交朋友的!』
『我哪有!』
『我是看她上去,我才上去的欸!』
『我根本沒上去!』
一個一個都在否定。
搞得認真的自己像極了傻子。
真的是自己聽錯嗎?
會這麼多次?
隱瞞的價值什麼時候變得比坦承高了?
『因為我、很在意⋯⋯~』
所以自己有才會被妳深深吸引。
第一個認清現實,勇敢對抗,卻又永遠笑著活在地獄的人。
自己可能沒辦法當破開她心魔的那方,但至少——
「妳已經很努力了。可以讓我也幫幫妳嗎?」
希望,自己可以一直陪在她的身邊。
他為她抹去臉上的淚,慢慢的看著她哭著哭著,接著重新綻放笑容。
「這才是妳。」
那朵冬天在花店外遇見的、全世界最美麗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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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見草覺得,自己很幸運,出生在這個家庭。
不會特別為了什麼向上爬,也不容易掉下去。
就這樣,他一直依靠著「月」家。
因為是旁系,所以也不需要做什麼。
然後他遇見了那個女孩。
是自己的表妹。
一個令人崇敬的人。
和總是玩耍的自己不同,她總是在學習。
為自己的未來鋪路,不依靠家族,自己努力著。
月見草覺得那樣很帥氣。
他也嘗試過努力。
『欸~月見草你是不是偷偷讀書了~』
朋友的調侃,他原本覺得有人可以認同自己了,很開心。
『欸嘿、沒有啦~只是⋯⋯』
『也對~畢竟分數只有上來一點點,如果是那樣確實不太像~』
朋友無心的一句否定,讓月見草認清了自己的斤兩。
然後,他就真的不用了。
不去讀書,反正也不需要。
因為也不會被認同。
也不會被稱讚。
毫無意義。
看著被捧為掌上明珠的妹妹離自己越來越遠,看著黯淡的世界撲面而來。
看著所有人的稱讚落在妹妹身上,自己的耳朵聽到的卻都是閒言閒語。
他不禁抱怨「自己怎麼什麼都做不好,要是自己是月下香就好了」。
『反正你和我本來就不一樣,沒必要這樣貶低自己吧。』
結果被本人不小心聽到了,還回了一句帶有傻眼的話。
不知道為什麼,覺得蠻有道理的。
『更何況,你有我努力嗎?』
也許可以形容成是晴天霹靂的感覺。
——⋯⋯是沒有。
最後,我記得我是這麼想的。
然後,他們慢慢熟絡了起來,並開始聊天。
自己也學會不再去在意別人的眼光,放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那個時候,就像是第一次見面那時,感覺很好。
在那之後,月見草也常常跟在月下香後面。
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後面給人的感覺變了,不過她還是他珍貴的家人。
他還是很喜歡她。
『⋯⋯我是私生女喔~月家的長女⋯⋯其實不滅忍是我的妹妹啦,不過我不知道她知不知道,因為在她出生之後,我就被趕出去了,只有和她成為朋友~,畢竟不知道這件事可不可以講嘛。說話的語氣我不太曉得,可能是不知不覺就被我感染了吧~?』
於是,在意起了造成月下香變化的不滅忍。
或是說,從朋友的身分,再加上家人身分的不滅忍。
也希望兩人日後如果有機會相認,能夠有個好結果。
並竟是家人。
也是很要好的朋友。
就這樣,伴隨著各懷思緒的人,提前的畢業旅行落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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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very waking moment Turn my h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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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在兩個人都已經進入學校⋯⋯附近的時間發生的事情。
「媽媽最近,好像有點憂鬱。」
「真的嗎?卡薩布蘭卡知道嗎?要跟爸爸說一下嗎?」
「不用了吧。先不論卡薩布蘭卡,他們好像也都已經知道了。」
「所以只有我們是管線末端~?」
「可以這麼說⋯⋯是說,卡薩布蘭卡被送去孤兒院了。大概在三個月前⋯⋯我還沒去學校的時候⋯⋯總感覺,我也⋯⋯」
看見妹妹好像有一點失落,幾乎對雙方完全不了解的另一個女孩,卻開始想要安慰她。
「欸欸欸——不要這樣說嘛⋯⋯至少,我們還是可以約出來見面啊⋯⋯」
講到後頭突然有些心虛的女孩說話音調逐漸變小,畢竟兩人因為爸爸的事業以及媽媽的工作場地不同,分別陪伴一方的她們可以說是幾乎沒有交集,就連現在能說上話,還要歸功於不知為何變得鬱悶的媽媽被月見草叔叔半拖半拽的帶到了千日草身邊商量事情。
雖然講的內容有些不切實際,但或許是真心為自己著想的態度打動了另外一名女孩,她不自覺地脫口而出:
「可以叫妳姊姊嗎?」
接著,她就像是沒料到自己會這麼開口一般,羞紅了臉。
或許是因為兩人的關係還沒有熟到可以這麼輕易的就像家人那樣稱呼吧。
不等感到羞恥的她撤回前言,另一個女孩就很自然的答應了。
「當然。」
「畢竟我們是姐妹嘛~」她接著說,同時開始聊起了其他話題。
另外一個少女也急急忙忙的跟上了自己稱呼為「姊姊」的這名少女的話茬。
那時,分別的時刻,已經離她們不遠了。
大概是在其中一個女孩退出讀書會之後,所開始發生的事情。
到那時,一個人活在虛假的生活中,無法自拔。
到那時,另一個人,渴望墜入虛假的深淵,迷戀著不存在的幸福。
而那位,被留在孤兒院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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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
仙履蘭一家到了醫院,正好撞上前來的鬱金香以及月家母女。
沒有過多僵持,洋牡丹對著他們說道:
「仙履蘭在十五樓⋯⋯我等等會上去。天堂鳥在⋯⋯」
「跟我來吧。」
鬱金香帶領著月季花,正準備上樓,突然又被洋牡丹叫住。
「搭電梯上去吧⋯⋯仙履蘭家專用的。」
啊,專用電梯。
抱持著羨慕,鬱金香他們就這樣搭上了電梯。
「我和月季花都去天堂鳥哪裡⋯⋯不好意思。」
月下香對著按著樓層的洋牡丹說。
「⋯⋯要告訴他了嗎?」
「嗯。關於她母親,還有鬱金香的⋯⋯雖然由千日草來講比較好,不過我還是說一下吧。」
聽著兩人完全摸不著頭緒的對話,鬱金香不明白為什麼連自己也被談論到了。
「呃⋯⋯『他』是在說天堂鳥嗎?」
鬱金香試探性的發問,原本不對回答抱有期待,但沒想到月下香回答了。
「嗯。然後等等要講的,是關於我們⋯⋯發生的事。」
雖然還是模糊不明,不過基於原來的問題得到了回答,鬱金香沒有在繼續追問月下香。
『十五樓到了。』
機器般的聲音響起,仙履蘭一家全部都在此離開了電梯。
「我們等等會上去,等你們談完⋯⋯下來之後。」
「謝謝。」
洋牡丹說,月下香輕聲道謝。
鬱金香不知道為什麼要等到她們下去了之後,不過她推測是為了保護隱私權吧。
「呃⋯⋯忘記自我介紹了⋯我是月季花的媽媽,叫作月下香。不過⋯⋯」
「您好。沒關係,不經我大概推出來了。」
「⋯⋯這樣啊。⋯⋯天堂鳥的情況有好一點嗎?」
「嗯。畢竟休養了很久,基本上應該都痊癒了。」
大概寒暄了幾句後,月下香在兩層樓的空閒時間向鬱金香拋出疑問,而鬱金香也如實回答。
雖然醫生說可能最好還是在觀察一下,不過就鬱金香的角度,看上去像是沒問題了。
其實她很好奇,曾經在讀書會的月季花來就算了,為何連月季花的媽媽都來了——不過畢竟這種問題問出來還蠻尷尬的,所以鬱金香就什麼也沒說。
這麼想著鬱金香,和各懷心緒的兩人,就這樣來到了十七樓。
『十七樓到了。』
鬱金香為了不造成出電梯時讓來讓去的窘境,現行踏出電梯,而後是依序月季花以及她的母親。
進到病房後,他們看到天堂鳥正好坐起身,視線相較的瞬間,鬱金香撇開了頭。
天堂鳥貌似失落的,就這樣看著她。
不過,他還是先看向另外兩人,打算先進到禮儀。
本來預計是要打聲招呼的。
不過意料之外的人,令他發出了其他聲響。
「月下香阿姨⋯⋯!」
阿姨。
這句話的意義不言而喻。
鬱金香感到腦中一片空白。
不會吧。
不是吧。
不要。
腦中飛快的閃過她的種種思緒,以及她最不想要回想起的、那些童年的片段。
還有,那個爸爸傳來的訊息。
「妳媽媽也會去醫院」。
月下香和天堂鳥的媽媽關係、是姐妹。
明明是難得的、由家人的口氣傳來的訊息,此刻卻變得冰冷無比。
月下香,明明是,爸爸的新娘。
鬱金香感覺自己如墜冰窟。
所以他們才不可能是——!
「為什麼⋯⋯!」
鬱金香覺得很崩潰。
她確實想要和他成為一家人。
但她想要的是當新娘子。
絕對不是這種形式⋯⋯!
「對不起,瞞了你們這麼久。你們三個~⋯⋯」
「不要!」
鬱金香尖叫。
「鬱金香姊姊?」
月下香跑了過來,但那個動作在鬱金香眼裡卻被緩緩放慢,同時映上了相對於姊姊的「妹妹」⋯⋯這兩個字。
明明只是為了拉近關係才這樣叫的。
那句和往常一模一樣話,就這樣深深的扎進了鬱金香的心裡。
「鬱金香⋯⋯?」
天堂鳥走下床,緩緩接近她。
但月下香的話語沒有停止。
而她所講出的這句話,徹底震驚了在場所有人。
「——是一家人喔~。」
月下香的身體僵住,天堂鳥的手因此定格。
「⋯⋯剩下,我要講的是我的姊姊⋯⋯也就是天堂鳥你的母親⋯⋯最後,真正的下場。」
月下香覺得,考慮到三個人的心理狀態,應該要就這樣停下。
不過她覺得,這次不講清楚,就再也不會有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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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之後,月見草也去了自家的公司工作,波斯菊和月下香則去了仙履蘭家。千日草則自己努力打拼,嘗試在未來的某一天創立一間公司,不滅忍和白頭翁則選擇和千日草一起努力。
月下香之所以不去自家的公司,就只是單純的不想被關注而已,正巧朋友去了仙履蘭家的公司,就順道去了。
不滅忍去幫助千日草,據本人所述,是因為覺得很好玩⋯⋯反正她的個性本來就是這樣,所以也沒人覺得怎樣。
就這樣,眾人各自發展,一直持續到了某個時期。
大概是在「大巖桐」好不容易起頭了,他們各自的孩子都去了學校,有了各自創立的樂團那時吧。
波斯菊的小孩,天堂鳥突然進入了醫院。
「就在你進入醫院,紅景天接手你新創的公司『不滅忍』的階段,我們開始互相懷疑起對方。」
一邊解說,月下香一邊回憶過去。
聽說實際上是仙履蘭家下的手。
「下令動手的是仙履蘭當家,不過,『執行的人』,是我。」
於是,不滅忍怒氣沖沖的前來討要說法。
「⋯⋯我真的很抱歉。」
並不乞求原諒,因為這不可能,連自己都覺得,會做出這種事的自己,簡直就是惡魔。
現在想想,或許是、自己太想成為不滅忍了吧。
更何況,不滅忍還留在千日草身邊。
她怕了。
害怕會被搶走。
因為自己沒有她那樣的魅力。
所以決定,徹底毀掉她,以及她重視的東西。
——不過,兩人的對話內容,她倒是想都沒想過。
沒想過,兩人會有常開天窗說亮話的一天。
記得,那時講著講著,雙方都變得很激動。
『為什麼要傷害我的孩子!』
『那妳為什麼要待在千日草身邊!』
『妳還不是去了和波斯菊一樣的地方上班!』
『對啊!但那是妳先的!』
『那妳為什麼總是要奪走原本屬於我的東西!』
『⋯⋯啥?這句話是我要問的吧?妳⋯⋯!』
『妳都已經是「月」家的大小姐了,還有什麼好不滿足的!憑什麼媽媽要過去妳那裡,而不是和爸爸一起離開?』
『⋯⋯蛤?⋯⋯哈哈哈哈哈哈⋯⋯!妳想要的是這個?不是說「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不是很正常嗎?」妳知道我連這麼基本的事情都無法得到嗎?妳真的知道重要的是什麼嗎?』
『是啊!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永遠都無法離開妳的陰影,因為我是「月」家的私生女!所以我才要變得比妳更好,因為我要讓他們後悔,沒有選擇我!』
『那妳知道為什麼妳眼裡映照著的總是妳自卑的那一面⋯⋯我有權有勢的那一面嗎?因為我可憐的只剩下那個可以拿出來說嘴了!每個人都跟我說「幸好妳是我的朋友」。對啊!真是幸好,你們可以跟我交朋友,然後盡情利用我呢!重點是,我還沒辦法離開這個身分下去交朋友,妳所擁有的一切都讓我無比羨慕⋯⋯!』
記得那時沈默蔓延了很久,或許是雙方第一次坦露心聲,所以需要消化一下吧。
突然,不滅忍說話了。
『妳——還記得第一次在花店見到嗎?』
她頓了頓,我也和她同時開口。
『『我,從那個時候開始,就超級無敵討厭/喜歡妳!』』
不滅忍吐露討厭的緣由。
我也說出喜歡她的根本。
『因為妳有著我所沒有的一切。』』
於是,理解雙方後的兩人,不再羨慕對方。
轉而成就了,兩人第一次愛上自己本身的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