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言情小說]鏡花沉香30-沁玉、玉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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檢查完了這個月的帳本,斜躺在貴妃椅上,我支著頭欲小寐一番,誰知身旁卻傳來了男人的呼喚聲,我疲憊地張開雙眼,起身朝著來人行禮:「見過大爺。」

「起來吧!」依舊是那張冷漠如冰的臉,他疾步走進屋子內,坐到了沙發上,道:「剛才和阿然討論完事情,便想著過來看看妳。可吃過飯了?」

聞言,我才發現原來已經一點半了。看著桌上的三疊帳本,我苦笑回道:「用過早餐後便開始檢查帳本,不知不覺就過了正午了。」

那雙狐狸眼瞇了瞇,問道:「還沒吃飯?要不要現在傳?」

我搖了搖頭,道:「罷了,眼下彤安還不餓。」語落,我低下了頭,問道:「大爺今日來找彤安可有何事?」

他隨手拿起帳本翻了翻,冷冷地說了一句:「玉沁有身孕了。」

夏玉沁懷孕了?我輕輕一笑,道:「恭喜大爺,眼下六姨太和九姨太均有身孕,大爺可又要再得兩子了。」

「恭喜?」他不屑地笑了幾聲,抬起頭冷淡地對上我的眼,道:「妳知道,眼下各大家族準備聯手推翻林家,夏家與林家的關係匪淺,玉沁也是因此才會出現在凌府。」他頓了頓,續道:「所以,她的孩子留不得。」

聞言,我大致明白他此次前來的原因了。

朱脣微啟,我冷笑道:「大爺是要我打落九姨太的孩子嗎?」

「要打落孩子我讓唐欽暗中賜藥便行了,何需要妳幫忙?」他起身走到了我身旁,將薄唇靠再了我的耳邊低聲道:「我要夏家的勢力消失在我凌家大院。」

他要我殺了夏玉沁母子,是嗎?

我「呵呵」地冷笑幾聲,轉過身來看著他的美眸冷道:「大爺忘了老太太最重視子嗣了,上回五姨太小產時老太太可是把整個苑裡都翻遍了來調查兇手,眼下若九姨太母子俱亡,大爺不怕老太太徹查嗎?」

那雙冷如薄冰的瞳孔靜靜地看著我許久,他拍了拍我的肩,平靜地道:「有我在,妳不用擔心。」

有他在?這句話我怎麼覺得有些耳熟呢?

我低眉笑了幾聲,隨後又恢復了以往的神情,問道:「如果彤安不照著做呢?」

平靜的眼神閃過一絲狠戾,他伸出手抬起我的下巴,目光凌厲地看著我道:「我記得郭嗣華的太太也懷孕五個月了,是嗎?」

他想拿大嫂的孩子威脅我嗎?

凌恆,你真有手段,果然是老爺的嫡長子。

睜大眼睛,我厭惡地與他對視了良久,隨後閉了閉眼,嘆道:「交給彤安吧!」

聽見了自己想聽的答案,他滿意地露出一抹淺笑,道:「妳本就不必反抗我,只要好好待在我的後苑,像從前那樣聽我的話就行了。」

夏玉沁,妳別怪我。

坐在涼亭內,我看著不遠處的桃色身影愣愣地出了神。

夏玉沁撫著四個月的小腹,被一群正在趕路的下人給撞得跌坐在地上,她輕輕撫著腹部,正準備起身時,卻聽見身旁傳來了一名男子的聲音:「小心些。」

這聲音…難道是凌恂?

「二爺…」夏玉沁的目光略為呆滯,只見一身碧色唐裝的男子正站在她的面前,猶豫的模樣像是在考慮著要不要上前扶她。

平時豪放不羈的模樣盡去,現在凌恂漠然的模樣就和他大哥簡直一模一樣。

終於,他開口了:「如今妳腹中懷的是我大哥的孩子,可要顧好自己的身子。」語落,他逕自轉身欲離去。

「阿恂學長!」坐在地上,夏玉沁突然朝著凌恂伸出了素手,細柔的聲音有些顫抖:「學長可還記得…三年級的…小西瓜?」

小西瓜?

「小西瓜?」凌恂淺淺一笑,道:「愛跌倒的小西瓜,我自然記得。」

「那日我從樓梯上摔了下來,是學長扶住我的。」夏玉沁自顧自地說著,臉上不自覺地露出一抹痛苦的微笑。

「是呀!這麼多年了,沒想到能再次遇上妳。」凌恂微微一笑,道:「不過妳如今是我大哥的人了,這事還是別提了好。」

只見夏玉沁的臉色微白,最終只是苦笑道:「玉沁明白了,二爺。」

腳步微抬,我本以為凌恂會揚長而去,沒想到他只是轉過身來,將坐在地上的夏玉沁輕輕扶起,然後避過她帶淚的目光,道:「今後別再跌倒了。」

看著凌恂離去的目光,看著夏玉沁痛苦地撫著不甚明顯的小腹蹲下身子掩聲痛哭,我握緊了手中的附子草,默默不語。

當晚,晚香苑傳出了女子的尖叫聲和侍女的哭聲,吵得凌家大院不得安寧。

翌日,坐在梳妝台前,身後的丫頭正在替我梳著雜亂的髮絲,我疲憊地看著鏡中面色蒼白的自己,昨夜真是場夢魘。一旁拿著旗袍的尋柳見狀,有些不捨地問道:「太太昨日做夢了?」

我搖了搖頭,道:「昨日帳本看得晚,睡得比往常少了些。」

梳好了低包頭,換好了杏色的圓領旗袍後,我穿上了白色的高跟鞋,舉步走出合歡苑。

「見過太太。」當初的九房姨太眼下只剩五房,看上去人數果然比往常少了些。

一身淡粉的V領旗袍,林意奷牽著嬌小的凌筠春走到了我面前,那雙囂張的杏眼豪不客氣地對上了我的眼,笑道:「春兒,快給妳大娘看看。」

「筠春見過大娘。」見到了凌筠春,被乳娘抱著的筠歡顯得有些激動,不斷「啊阿」地叫著。

看著面前那張與林意奷幾乎如出一轍的面孔,我淺淺地一笑,道:「筠春也這麼大了,上回見時還只是個被乳娘抱著的娃兒呢!」

「太太離開得有些久了,自然是沒看到春兒成長。」林意奷放肆地打量著我的一身旗袍,隨後上前抓住了我的手,不屑地笑道:「太太怎麼受傷了?可是行房時大爺又動粗了?」

聞言,我收回了笑容,道:「大爺喝得有些醉,自然無法拿捏力道。」

林意奷的個子不高,那頭大波浪的捲髮讓她多了許多小女人的氣息。她抬頭不屑地看著我冷笑道:「大爺可真是的,太太是千金之軀,大爺怎就不懂得憐香惜玉呢?下回大爺來時,我定會提醒大爺,可別再把太太弄傷了。」

「走吧!別誤了時辰。」面對她的挑釁,我只是冷冷地丟了一句話來結束話題。

步行到朝暉苑,我領著眾姨太和孩子,恭敬地朝著面前的女人行禮:「見過老太太。」

上回離開凌府後,老太太定是對我及其厭惡,她冷漠地看了看我,笑道:「起來吧!都坐下。」

規矩地抱著承竹和筠歡坐到了老太太身邊,老太太命人將承竹抱到了自己懷中,笑道:「竹兒又長大了,給祖母看看!」

「祖…祖…」承竹張著那雙與我相似的桃花眼開心地笑著在老太太的懷中撒嬌,老太太的眼中充滿著笑意,道:「彤安呀!這竹兒長得與妳真像呢!」

聞言,我淺淺一笑,抱著筠歡起身回道:「竹兒和歡兒是彤安和大爺的孩子,大爺也曾說過竹兒的眼睛與彤安極像,倒是歡兒的眼睛與大爺可是一模一樣呢!」

「妳瞧瞧這竹兒,可真愛與我撒嬌呢!」老太太說著說著,眼神中竟閃過了一絲冷淡,呢喃道:「幸好竹兒沒像到妳的冷面孔,否則將來如何成大器?」

聞言,頓時全身像被繩子綁住似地動彈不得,只是默默地看著面前厭惡自己的女人和我的兒子玩得起勁。

「娘。」聽見身後傳來凌恆兄弟的聲音,眾姨太們紛紛起身行禮,而我也跟著轉身行禮道:「見過大爺,見過二爺。」

凌恆幾步走到了我的身旁,朝著老太太行禮:「兒子來給娘請安了。」而一旁的凌恂臉色有些蒼白,只是安靜地跟著兄長行禮。

「恆兒和恂兒來啦!快坐吧!」見了兒子,老太太瞬間成了含飴弄孫的老婦人,只是開心地看向兩人。

凌恆的嘴角罕見地掛著一絲淺笑,起身後轉身從我的懷中接過了筠歡,輕輕笑道:「可許久未見筠歡了,給爹看看。」

「爹!爹!」見了父親,筠歡高興地伸出短短的小手環住凌恆的脖子,如蘋果般紅潤的小臉緊緊地黏在了凌恆的臉上。

「爹!」躺在老太太懷中的承竹見了凌恆,竟也不安分地扭動著小身子,企圖從老太太的懷裡逃出。

從前承璿和筠春在這個年紀時也不曾如此,怎麼承竹和筠歡會與凌恆如此親近呢?

默默坐回了位子上,我靜靜地看著凌恆與老太太和兩小玩弄著的模樣,只是輕輕地嘆了口氣。

一年未見,孩子竟也認不出母親了。

「行了行了,彤安,把孩子抱去吧!」被兩小鬧得有些折騰,老太太總算是有些受不了了,我趕緊起身接過承竹,隨後轉身看向凌恆規矩地笑道:「大爺,讓彤安帶歡兒回位子吧!」

抱著筠歡的凌恆抬起頭,那股笑容竟讓我頓時心跳漏了一拍:「妳抱著承竹就行了,我想再與筠歡玩會兒。」

狐狸眼笑得瞇成了線,嘴角也不再只是淺淺的勾起。這股笑容怎能如此勾引人心,若不是被打了強心針,只怕這朝暉苑的任何女子都承受不住。

「娘!」這兩個孩子中,倒是承竹與我親近得多。他開心地貼在我的懷中,我笑著將他細碎的毛髮整理了一番,道:「竹兒乖,和娘回位子上坐著。」

看著這天倫之樂的畫面,坐在一旁的黃雪槐笑道:「竹少爺和二小姐和大爺可真親近,果然是大爺手把手養大的孩子。」

一句聽起來再正常不過的話,傳入我的耳中卻覺得有些語病,輕輕蹙起眉頭,低眉不語。

挺著大肚子的薛葒梅眨著那雙動人的瑞鳳眼,一身湘色的旗袍讓她多了幾分成熟的女人味,嘴角勾勒出一抹微笑,坐在汪甯雅身旁道:「可不是嘛!他們可是大爺養在衍慶苑裡拉拔到大的孩子,自然是與大爺親近。」

養在衍慶苑?怎麼可能?

我將目光看向了坐在最末位的惜冬,一身竹色旗袍的她似乎被我嚇了一跳,對上我的眼睛有些心虛地低了眉,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所以凌恆並沒有讓惜冬替我扶養孩子,而是將他們養在自己的住處?他又何必如此呢?

一直沉默不語的汪甯雅今日居然說話了。一頭卷推式的髮型,穿著水綠色旗袍的她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薛妹妹眼下有了身孕可要小心才是,昨日才聽聞九姨太難產,母子雙歿,可駭人呢!」

語音剛落,此女頓時吸引到了所有人的目光。坐在老太太身旁的我頓時感覺到全身發冷,抱著承竹的手也縮緊了些。

老太太輕輕嘆了口氣,道:「這玉沁可真苦呀!那才多大年紀便去了。」語落,她扭頭看向了黃雪槐,道:「彤安不在的這段期間,這後宅一直是雪槐代為管理,可有發生什麼異狀?」

黃雪槐的鳳眼愣了愣,隨後謙敬地笑著回道:「回老太太,九姨太除了孕中吐得厲害,其餘沒有什麼大礙。」

感覺到手心有些冒汗,我低著頭沉默不語。

聞言,老太太的狐狸眼瞇了瞇,道:「害喜也不至於如此,當年彤安懷孕時可是吐得比玉沁還厲害,也沒見到彤安如此,此事定有問題,若是被我發現是哪個人做的,可別怪我老人家不客氣!」

看著老太太信誓旦旦的模樣,再看向凌恆千古不變的表情,我閉著雙眼嘆了口氣。

凌恆,我真的該信你嗎?還是我又錯了?

走近一片素縞色的晚香苑,我看著站在門口的凌恂默默不語。而凌恂見了我,先是愣了幾秒,隨後才喊了一聲「大嫂」。

我輕輕「嗯」了一聲,道:「你也來看她。」

「數面之緣,聽聞她歿了,便想著過來看看。」說著說著,他的聲音越來越小。

我看著面前的棺材,臉色微暗,道:「想當年,若是照著老太太的意思,將她嫁與你為二姨太,不知今日會是如何?」

聞言,凌恂輕輕一笑,發出了聲音有些艱難,卻仍是帶著幾絲笑意:「大嫂在說些什麼?阿恂此生只要嬿香一人。」

想起昨日之見,我輕輕一笑,道:「是嗎?那就好。」語落,我抬起頭,道:「那二爺趕緊回去陪著弟妹吧!我聽說這幾日弟妹染了風寒,到現在還未好轉呢!」

只見他像是被斧頭狠狠劈了一刀似地睜大雙眼,原本黯淡的目光多了幾分溫度,道:「阿恂這就回去了。」語落,站在身後,我看著他孤獨的背影離去。究竟何時開始,凌恂與凌恆越來越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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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筆寫下,阿勃勒逝去的青春 自守獨立之美,珍惜內心的安寧🧸 民國作品:《鏡花沉香》(宅鬥)《流光絮影》《姨娘請住手!》(GL) 現代作品:《竹馬刑警的青梅老婆》《玫瑰眼裡的向日葵》(GL) 玄幻愛情:《小狐仙打工去!》 恐怖短文集:《月夜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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