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齊邵奇道別之後,我隨意找了間咖啡廳休息,一邊喝著咖啡,我一邊思考著接下來的安排。
雖然勸退了齊邵奇,但我卻心知肚明,這些只是暫時的,單憑他剛才的那股積極性就可以猜得出來,他並沒有放棄。
所以我必須做好兩手準備,一個是他沒辦法拿出相應的報酬說服我,一切按照正常方式的應對方案,另一個就是針對大毒梟那邊的主動進攻的計劃。
接下來的時間裡,我在紙上塗塗改改的修訂著大致上的計劃方案,當然,主要的心力還是放在了主動進攻的部分。
我不想自欺欺人,但對於那種積極性很高的對象,最好還是做足了準備比較好。
即使最後齊邵奇說服失敗了也沒關係,手握備案總比沒有的好。
「這麼快就開始準備了?」溫和的語調,可是話語中帶著令人熟悉的戲謔。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對面的位子上竟然坐著一個人。
「是你搞的?」我抬頭看了對方一眼,然後有些不滿的開口暗示道。
「不是。」蕭亦辰輕笑一聲,然後端起我的咖啡喝了一口。
「你說不是那就不是吧。」我不置可否的應道,並沒有打算在這件事情上跟他爭個高低。
先不管事實到底是怎麼樣,但是在這時候出現,說的話又是這麼的耐人尋味,很難讓人不懷疑他。
而且這傢伙出現的時機要說是巧合那也太刻意了,但也不免蕭亦辰有反其道而行的心思。
可是我這裡又沒有十足的信心,更何況這也有可能是蕭亦辰故意營造出來的假象,就是想藉由種種巧合來使我誤會,也是很有可能的。
「這味道有些次了。」他沒有回應我的話,而是皺著眉,自顧自的低聲啐了句。
「一杯不到百元的咖啡,你還想要求什麼?」聽出了他話語中的嫌棄,我忍不住回嘴道。
這傢伙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一個權勢滔天的大佬,真的就那麼閒?
自己硬湊上來就算了,連喝什麼咖啡都想指指點點的,可我還不好把他趕走,煩!
他咂咂嘴,有些意外的看了我一眼:「怎麼不點杯好的?你又不缺錢。」
我看了他一眼,心中多少感到有些煩悶。這真的有些管得也太寬了點,我都退讓了竟然還得寸進尺,難不成我想怎樣的時候,這傢伙都要插一手?
「我對咖啡沒有那麼講究,可以喝就好。」不想再跟蕭亦辰繼續浪費口舌的我果斷的應付了句,就繼續埋頭在計劃書裡。
就這樣,我跟蕭亦辰之間再度回到了短暫的安寧中。
最後,他還是忍不住的朝我搭話:「就不好奇我過來找你幹嘛?」
「一點都不。」我頭也沒抬,立馬回答。
「……」他僵了一瞬,然後故作委屈的抱怨道:「你這樣哥哥很傷心呀。」
我有些不屑的瞥了他一眼,露出兩聲冷笑:「呵呵,你看我信不信。」
說完,又重新低頭塗塗改改,修正計畫書中的每一個步驟。
突然間,蕭亦辰沒頭沒尾的開口問道:「你知道對方是誰嗎?」
「大毒梟?」我直觀的回答。
雖然蕭亦辰說的有些沒頭沒尾的,但我猜,他剛才問的應該就是指這個。
或許齊邵奇在包廂內遮遮掩掩的,也是因為知道了蕭亦辰的眼線遍佈各地,所以才會那麼小心翼翼的。
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
我偷偷的抬頭打量了一下蕭亦辰,心裡默默地吐槽著齊邵奇那個傻缺,就算防的跟什麼一樣,好像也沒多大用處嘛,這傢伙還不是找上來了。
偷偷在心裡對著齊邵奇的多此一舉吐槽了聲,我不動聲色的繼續在紙上奮筆疾書。
「知道對方是誰嗎?」另人意外的是,蕭亦辰又重新問了一次。
我知道他不會無的放矢,所以……他這句應該不是簡單的問題。
既然剛剛的回答讓他不滿意,那就是要往深入去想了,但是這件事情我才剛和齊邵奇說完,自然也就沒有大毒梟的基本資料,也就是說,他是想點我?
想通的蕭亦辰問這問題的主要的用意之後,我老實的搖搖頭:「只知道應該是個手中勢力有點規模的毒梟,而且目前應該是被你們盯著。」
「嗯~還算有點聰明。」蕭亦辰一派輕鬆的笑著應道。
「但不多?」我沒好氣的補充道。
蕭亦辰的陰陽怪氣我早就習慣了,很自然的就能幫他接話。
「哈哈哈!」他沒有絲毫避諱,坦然的笑著。
笑屁啊……我撇著嘴,忍著怒火。
「……」看著他沒有繼續接話,我有些坐不住的反問:「就這樣?」
「嗯?什麼意思?」他好奇的看向我。
什麼意思?還問我什麼意思?你他媽好意思問我?這是我的台詞吧?
你剛剛那句話明顯有後續,你還跟我玩秘密這一套?
「你應該不是為了跟我說這些廢話才過來的吧?說吧,又想幹嘛?」我沒好氣的幫他把話接了過去,直接把話題挑開了說。
應該又是想讓我幹嘛了,不然就是像之前阿虎哥那次一樣,是來給我定規矩的吧。
「沒有啊~你誤會了。」只見蕭亦辰雙手一攤,聳著肩,一臉淡然的調笑著。
看他說的這麼自然的樣子,我開始對自己剛才的猜測有了懷疑與些許的動搖。
但他是誰?他可是那位黑太子,各大勢力都會恐懼的蕭亦辰,怎麼可能幹這種無的放矢的蠢事,也就是說,他一定再謀劃著什麼。
既然他說接下來沒事,那或許可以想成,他已經把他要做的事情給做完了。
腦袋開始回想起剛才的對話,唯一能被當成重要訊息的也就是大毒梟,所以,是對方有問題?還是我現在的行為有那裡不妥?
不管怎麼說,警告的意味已經很明顯了,他來上這麼一次,之後齊邵奇來找我的時候,我就算再不想,也會多留個心眼……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蠢?」我白了他一眼,完全不相信他的鬼扯。
除此之外,還有些記恨的小情緒,有什麼事情不能明說的?總愛玩謎語人這套,耍人玩呢,有趣嗎?
每次面對他,就覺得自己像個提線木偶,不是被耍著玩,就是被迫聽從對方的擺佈,真的受夠了。
誰知道他卻一臉認真的反駁道:「誰說的,你怎麼會這麼想?」
「……」我瞇著眼,對於他這副態度實在是不爽到了極點。
可蕭亦辰卻還是擺出那副認真到不行的態度:「你不是蠢,是傻,不要搞錯了。」
聽著他煞有介事的澄清,我的雙手早就已經握的死死的,要不是知道我拚盡全力也幹不過眼前的渾蛋,老子死活也要賞他一拳。
「哪天我一定要給你的臉來一記狠的。」我恨恨地發誓。
「生氣了?」他玩味的看向我。
「廢話,換到你身上你會不生氣?」我一臉不爽的反駁。
「那不會。」他擺了擺手,一臉平靜。
「你有這麼好脾氣?」我詫異的看著他,絲毫不覺得這種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有這麼好的性子。
「不、你誤會了。」他笑著解釋道:「是因為沒有人敢對我這麼做。」
……幹!我就不該對這傢伙有任何過分的期待,這次算我自討苦吃了。
為了不要跟他繼續廢話下去,我努力的做了幾次深呼吸。
調適好心情之後,我壓低聲音催促道:「說重點。」
說真的,我是真不想再跟他扯下去了,免不了多說個兩句,我會當場少年中風。
「也沒什麼。」他笑了笑,然後繼續道:「大毒梟?嗯……你剛才似乎是這麼說的,就這樣吧……」
我皺了皺眉頭,不解的詢問:「你想說什麼?」
「提醒你一下而已。」說著,蕭亦辰頓了頓,然後繼續接話:「那傢伙有些麻煩,真遇到事情了不要逞強,記得通知我。」
……這傢伙是來提醒我的?不是阻止?
思考片刻,我有些猶豫的提問:「你不阻止嗎?」
「阻止有用嗎?」他輕笑著對著桌面上擺放的計劃書,玩味的敲了兩下。
「所以?」我催促道,沒有考慮對方的面子問題。
「既然知道我說什麼都不可能影響你的想法,只好幫你做好準備不是?」
「你這麼確定我會同意幫忙?」我一臉詫異地看著他。
結果迎面對上了一臉看著白癡的目光。
「我又不是你。」他悠悠的吐槽。
靠!又再變相消遣我,不就是說我傻嘛,混蛋。
我低喝道:「不消遣我你會死是吧?」
「是啊!」他笑著應下。
對這種臉皮厚的堪比合金的傢伙,我是真的不想在應付下去了。
「話說完了,你可以走了。」我絲毫不給情面的對他下了逐客令。
原本我以為又會接受到對方的調侃或是消遣,結果卻看到他真的起身整理儀容。
「嗯~也是,是時候該走了。」他理了理衣領,一副準備離開的模樣。
真的這麼簡單?他就真的只是來跟我說這幾句的?感覺好像哪裡不太對,有些怪怪的。
「老弟!」在我沉思的時候,他突然喊了一句。
「幹嘛?」我下意識的回應。
他轉過身,然後頓了頓,才悠悠開口:「有時候,心裡已經做好決定了,就不要遮遮掩掩的,很多餘。」
我盯著他那挺拔的背影,默不作聲,只是靜靜地等著他把話說完。
「沒必要每件事情都給自己找藉口,這樣的行為很蠢,而且……」
後面的話,沒有明說,他搖著頭,邁步朝著店外跨出。
「而且什麼?」我朝著那個突然賣起關子來的背影追問道。
沒有回答、沒有停下腳步,他瀟灑的背著我揮了揮手,然後真的走出了咖啡店。
滿肚子的不爽淤積再胸口,化為熊熊燃燒的鬱悶,灼燒著我。
盯著那個該死的傢伙坐上了車,然後緩緩駛離,我這才無力的坐回位子上,獨自生著悶氣。
被他這麼一搞,原本平靜的心情也都消失了,計畫什麼的也沒心思再寫下去了。
東西收一收回去吧……
這麼想著,我開始整理桌面,收著一張一張的紀錄,最後,我的視線定格在對面的椅子上。
這是剛才蕭亦辰坐過的位子,可現在,那張椅子上,留了一張被覆蓋的白紙。
之所以知道這張只是被覆蓋的,是因為朝上的這一面,還透著點點黑漬,看上去是因為寫字習慣的關係,導致墨水殘留,所以透到背面的關係。
以蕭亦辰的個性來看,這絕對是故意的,不然沒必要特別搞這一齣。
想到剛才他那說到一半的建議,我鬼使神差的走到那張椅子前,拿起了那張紙。
市政府副市長辦公處,秘書……
市內第一分局,局長分機……
張議員服務處,代書分機……
檢察官辦公室,分機……
祥龍保全集團,總經理辦公室……
我呆呆地盯著上面的內容,開始思考著這一張聯絡方式代表的含意。
洋洋灑灑的寫滿了一整面,都是各處達官貴人的聯絡方式、聯絡人跟負責範圍。
這是在幹嘛?是指這些人有問題還是讓我連絡這些人?
可我又還沒答應真要攪和進這件事裡,齊邵奇那邊我都還沒給准信呀,現在就給我這個是想趁機讓我參一腳?又或者是別有用心呢?
搞不清楚蕭亦辰留下這些內容的用意,不過不打緊,事情遇到了總會明白的。
我緩緩的折疊好這張記錄聯繫方式的紙張,小心翼翼的收進了資料夾裡。
「嗯?」突然,我發現了剛才那張寫滿聯絡方式的紙張下,還有一張卡片般大小的小紙條。
又是記著什麼聯絡方式嗎?我一邊想著,一邊伸手把小紙條拿了過來。
你遮掩的究竟是目的,還是你的真心?
簡單的幾個字,讓我楞神好一段時間,我就這麼看著,沒有半點反應。
左瞅瞅、右看看,搖頭晃腦、上下打量。
一張小小的紙條被我反覆琢磨了很久,初次看到時,我的心裡有著些許波動,但當我想探究的時候,那股感覺悄然而逝,來不及反應就煙消雲散。
之後就是一片茫然,我搞不懂也看不透,蕭亦辰應該是發現了什麼,可是就是不跟我說,而是用這種迂迴的方式,徒增我的煩惱。
我很想把這張紙揉成團,然後扔了,但最後卻還是好好的夾進了資料夾裡,連我自己都搞不清楚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