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
班坐在床上,這大概曾是實驗室裡,某個高階管理的房間,才顯得那麼舒適吧!
他從懷裡拿出了一小張折的方方正正的紙張,他輕輕的將其打開,赫然出現面值約20萬羅西比的鈔票,至少造紙幣的材料還算不錯,否則那上面各種彷彿稍微用力都會弄破的痕跡,早就真的破了吧!
「你拿著,拿去買糖唄!」
這是班記憶裡,對自己親人最後的印象了,他甚至不記得說這話的是爸爸,還是媽媽,只記得還有個住隔壁,常常陪他玩耍,但總是一身魚腥味的大哥哥。
模糊的印象裡,那個大哥哥彷彿比平常還要著急忙慌,帶著他要去買糖,但走著走著,大哥哥不見了,他只想著買糖,但最後糖沒買到,只剩下他一人。
他在路邊哭了好一陣子,也不記得怎麼回家了,最後被個滿身酒味的流浪漢帶走,自此他再沒有親人,他將鈔票摀在鼻前,深吸了一口,那味道滿是厚重的鄉愁,充滿了念想。
不知怎地,特蕾莎那張驚愕疑惑、不可置信的表情又出現在他的腦海裡,他想解釋什麼,但是來不及也不能去解釋。
這可真是意外的巧合,似乎每當出現什麼危險,他總會換到一個新環境,小時候被流浪漢大叔帶走後,他的處境就越來越身不由己。
即使遇到海因里希來到了夕焰莊園,正當他開始稍稍接納特雷莎時,他居然在最後以殺父仇人的形象又被迫離開了。
他簡直哭笑不得,那個當下,被魔人強行帶走,他甚至都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故意的,畢竟他完全沒反抗,現在倒覺得偷偷慶幸被帶走的自己很卑鄙啊!
離開親人以後,班內心始終默默流著某種黑色的液體,既沈重又窒息,那比不開燈的房間還要黑暗的液體,始終包圍著他,隔絕了一切。
有時像黏液,有時像薄膜,他掙扎過、試圖突破,在與特雷莎相處時,她的溫暖彷彿能溶解他那令人窒息的孤單,而如今所有的努力又回歸原點了,那黑暗又再度將他包圍,甚至更加厚實牢不可破。
「算了!」
班心想,如此卑劣逃避的他,又怎麼能厚顏無恥的將特蕾莎當作他悲哀人生的救贖呢?
班重新將鈔票折好,收回懷裡。
我希望特蕾莎,再也⋯⋯不要見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