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楚豔接著說:「你說的很對……錢買不到父母,也買不到愛情……」
她抬起雙眼看著林暄羽,雙眉微蹙。
對於林暄羽,她其實感到有些懷疑,只因林暄羽無論從哪方面看,完全不像個可憐的孤兒,反而有種出身名門的貴氣。
林暄羽故作黯然,裝無辜的點頭道:「我們沒錢的人,也因為窮,而無法獲得女性的青睞。」
一老一少的兩人四目相接,同時給予對方一抹別有用心的微笑。
童楚豔伸出右手輕按按身旁林暄羽的左手,意有所指問:「小武有喜歡的人但不敢追求嗎?」
林暄羽嘴角微揚,配合的暗示當明示,「我不想讓對方以為我看上的是她的錢,所以現在只有先努力賺錢。」
「你除了這份工作以外,還作些什麼?」有了他的鼓勵,原本輕按他的手這時大膽地轉為撥撥他額邊的髮絲。
「教鋼琴,但因為不景氣,學生都跑了。」他乖巧的任由她對他上下其手。
童楚豔聽了,微微一笑問:「學費怎麼算?」
「因人而異。」
「怎麼說?」童楚豔笑問。
「單純的學生一個小時三千,若是朋友,免費。」
童楚豔笑了起來,問:「願意收我這個年齡的學生嗎?」
林暄羽話中有話微笑道:「只要有興趣,年齡不是問題。」
他不著痕跡的強調「興」字。
童楚豔向他拋個媚眼,微微一笑,取起桌上的紅酒,一飲而盡。
「上課時間呢?」
「隨時,今晚也可。」
童楚豔一聽,忍不住笑了起來,「你也沒那麼老實嘛。」
林暄羽得意的在心中笑著,卻又故意裝無辜的對童楚豔道:「您誤會了,只因住處簡陋,我都盡量配合學生指定的地點與時間。」
童楚豔又笑了起來,她向少爺揮揮手,結完帳,便挽著林暄羽的手臂,兩人一同卿卿我我的步出酒吧。
小唐與他的合夥人目送著兩人離去的背影。
他的合夥人輕嘆一聲,搖著頭對小唐笑道:「明天準備再貼出徵人啟事,尋找新琴師吧!」
漂亮的夥計總是很快被就客人包養,然後就不來上班了。
「唉!」小唐望著林暄羽與童楚豔離開酒吧的雙雙儷影,依依不捨的長嘆一聲。
* * * * *
「不對,不對……」林暄羽以指揮棒敲敲樂譜架上端,打斷了悠揚的旋律,同時不甚滿意的搖搖頭。
他看著樂譜思考了一下,再抬頭對著樂團說:「這部分的表現若缺乏層次感,樂曲就活不起來……再來一次,violins 與 violas……fortissimo……trumpets ,請你們稍微小聲點……從第64小節開始……重來」
接著他右手握著指揮棒舉起雙手,然後以眼神示意大家準備好再重新開始,樂團在他的手勢下,又奏起適才排練的片段。
「不對……」片刻後,林暄羽又以指揮棒輕敲著樂譜架上端,「trombones 出現時……」說著他同時哼唱著旋律,示範著他所想要的感覺,「要有足夠的力道,讓人感到trombones 的雄壯氣勢......我們從第74小節再來一遍……」
樂團在他的說明下又重覆適才奏過的片段。
這回,林暄羽終於像是較為滿意的點頭微笑。
當大家結束了練習,忙碌的各自收拾著樂譜與樂器時,林秀羽悄悄來到仍翻閱著總譜的林暄羽身旁,小心翼翼的輕聲問:「一起回家?」
雙眼仍盯著樂譜思索適才的練習,林暄羽隨口道:「你先回去,我今晚和李君葵有約。」
說完他又取起筆在樂譜上頭作註記。
「哥……」林秀羽總覺得自從哥哥晚上到鋼琴酒吧兼差後就不太對勁,可他又說不上來為什麼。
林暄羽查覺了弟弟仍未離開,雖雙眼仍閱讀著眼前的總譜,卻也不忘對弟弟說:「你先回去,我今晚有事。」
「大哥,你……」
「我怎樣?」被打斷思緒的林暄羽從樂譜中抬起頭來正視著弟弟,顯得有些不耐煩。
雖然大哥向來脾氣好,容易相處,但從小在長幼有序的嚴謹家規長大的林秀羽,只要大哥臉色稍顯不對勁還是會慣性的有所顧忌,於是有些慌張的搖著手說:「沒什麼……」
「趕快回家休息吧,第一與第二樂章已經差不多了,明天開始第三樂章。」林暄羽對弟弟笑了笑,又回過頭去繼續看著樂譜,將指揮總譜又翻了一頁。
林秀羽有些擔憂的搖搖頭,意有所指的輕聲道:「專注是件好事,但過於沉溺,會使人瘋狂。」
兩人間一陣沉默片刻後,林暄羽終於從樂譜中抬起頭,轉向弟弟。
「好吧,」他像是準備接受弟弟的問話,「你到底想說些什麼?」
於是林秀羽鼓起勇氣,卻又有些小心翼翼的說:「你愛上了李君葵,對不對?」
林暄羽雙眼直視著弟弟。
突然,他仰頭一笑,「你倒不如問我是否愛上童楚豔了?」
林秀羽頓時明白,哥哥已經得手了。
可兄弟倆畢竟從小一塊兒長大,再加上他們手足關係親密和諧,林秀羽只感到哥哥與往常不同,雖他也說不上為何,但他只知道,哥哥和以前的哥哥,不太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