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美國大選只剩下不到兩個禮拜,這次選舉無疑是近幾年最膠著的一場選戰,截至目前為止仍有7個州的民調處於<1%的完全膠著狀態,任何一個風吹草動都可能產生截然不同的未來。選戰過程也可說是高潮迭起,暗殺川普、拜登退選、賀錦麗接棒,種種事件將這場選戰的關注度推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動盪不安的國際局勢下,烏俄戰爭、中東危機未來會如何發展,全世界都跟美國站在關鍵的十字路口上。
這篇文我試圖用七大搖擺州過往的選舉數據、觀察各州選民板塊的移動、來預測最終的選舉結果,我會先概述我對這次選舉大環境的分析,並說明我預測的方式,接著逐一對各搖擺州的狀況進行分析,最終預測出第47任美國總統當選人。由於這次選舉實在是過於膠著,這只是以10/24這天的現狀去預測的結果,兩週風向還有可能有非常大的轉變,我會在選前幾天再做一篇最終的預測。
【大環境】
首先,為何這次選舉的局面會如此詭譎?我認為是因為這次選舉沒有明確的攻方與守方,或說是現任與挑戰者的腳色十分模糊。一般選舉中,執政黨有其優勢也有其包袱,執政優勢包括任內的政績與行政機關的資源、執政包袱則是在任期間發生的問題與危機,往往便是這兩股力量在競合,而自1996-2016以來,競選連任者總是勝選,而八年任期屆滿則總是由另一政黨贏得政權,無一例外。然而這次選舉,競選連任的政黨並沒有派出現任總統拜登,而是副總統賀錦麗,究竟有多少執政優勢或包袱、會承繼到她身上?而賀錦麗的挑戰者也不是新面孔,而是已經執政過四年的川普,民眾對其執政仍歷歷在目。
賀錦麗必須接受民眾對拜登施政的不滿,卻又能像挑戰者一般訴諸帶來新氣象;而川普雖然猛攻民主黨施政的問題,但又如同競選連任者需時常為其任內言行辯護。連任者不能單純用連任的選戰打法、挑戰者也不能單純以新人的身分挑戰,是這場選戰獨特的本質,使得今年大選進入前所未見詭譎的局面,兩黨在各搖擺州的選票消長極致膠著,這無疑是美國選舉史上第一次出現的局面(*註一)。
回到預測的主題上,川普連續參加了2016、2020、2024三次大選,光是一方是同一個候選人就已經減少了不少變因,分析2016、2020的戰況與結果、就能再從2024的戰況去推測可能的結果。
2000年至今總統(左)與聯邦眾議員(右)選舉兩黨得票率
2016年是民主黨歐巴馬執政八年末期,社會普遍充斥對民主黨執政的厭倦,希拉蕊更被捲入電郵門,難以撕掉其華爾街菁英的標籤,川普民粹式的選戰策略,獲得不少農工階級與對傳統政治失望的選民支持,選戰最終普選票希拉蕊48.2%勝過川普46.1%、但選舉人票卻以227對304輸給川普。
綜觀歷史得票率,這次兩大黨候選人的得票率相加比往年低了約4%,這些票流往第三黨候選人,代表的是對兩個候選人都不滿的民意;而川普得票率並未比前幾年成長多少,只能說他拿到了近幾年共和黨候選人應該拿到的得票率。希拉蕊少催出約3%過去支持歐巴馬的票,也被視為希拉蕊輸掉鐵鏽帶的關鍵。川普2016獲勝,並不是川普斬獲非常多選票,而是一些前民主黨選民不願投給希拉蕊。
而2020年是川普執政四年末期,任內的爭議使風向對民主黨稍微有利,結果雖異常膠著、但也確實由拜登勝出。今年則相反,民主黨會受到拜登四年施政包袱的壓力,但對手也是才剛卸任不久且仍爭議不斷的前總統,造就這次選舉風向極為勢均力敵的結果。總的來說,賀錦麗不太可能比2020的拜登強,拜登當時溫和穩健的形象更能獲得中間選民支持;2024的川普則會比2020的他還強,川普的核心形象並沒有太大的差異,2020的支持者很難離開,且今年還能吸納不滿民主黨執政的選票。2020普選票得票率D 51.3%:R 46.9%,由上述分析今年普選票得票率可能落在D 49.8%:R 48.4%,符合普選票民調賀錦麗維持1~2%領先的趨勢。
普選票贏不代表賀錦麗就會獲勝,我們都知道關鍵是在搖擺州,大風向較2020翻紅1.5%也不代表每個州都會翻1.5%,由於搖擺州各黨大催票,加上民調現在看到極限55波的現況,代表搖擺州的翻轉絕對不到1.5%,普選票的1.5%移動主要是大環境影響其他安全州投票意願造成的。
【預測方法】
我預測的方式主要是參考各州過去歷年總統選舉的得票率、以及各州聯邦眾議院選舉兩黨得票率的演進,美國聯邦眾議員是將州畫分成數個獨立小選區各選出一位眾議員、每兩年全部改選一輪,眾議員的設計便是為快速反應民意,在兩黨制國家,這種選制選出的眾議員、兩黨各自的總得票數比率,通常能反映整個選區的基本盤動向。雖然小選區仍有選區劃分及傑利蠑螈的問題,不過整體得票率仍能提供該州兩黨基本盤走向的重要資訊,譬如對比該州總統選舉結果、與眾議員選舉全州得票率,可以觀察到候選人是outperform還是underperform黨,進一步分析是候選人強?還是當地板塊本來就有利該黨?再觀察R D兩黨的歷年消長,由此來分析走勢。
2018與2022兩場期中選舉,共和黨與民主黨在各州幾乎都有遇到選票流失,綜觀近期選舉結果,從期中到下次大選,執政黨通常都能恢復一些選票,因此2018可視為共和黨的低點,2022由於有墮胎與共和黨往極右傾斜的助攻,民主黨仍有傷但比不上過去多數期中選舉的程度。2024民主黨是否有可能較2022再下降?我基本上不認為,2022共和黨眾議員全國已拿下50%選票,綜觀歷史得票率已算高,且今年眾議院選舉投票傾向民調也顯示民主黨約領先1%,最終得票率可能落在D 49.2%:R 48.3%,因此,民主黨定能表現得比2022好一些。結論是,多數州份2018會是共和黨低點、2022會是民主黨低點。
這個結論配合上段大環境的分析,賀錦麗不太可能比2020的拜登強、2024的川普則會比2020的他還強的推測,就可以去大致估出兩位候選人在各州的可能得票率區間了,各州實際落點仍會參考近期民調趨勢、整體基本盤板塊變動、過往投票意向等。此外,有些州今年同時有參議員選舉或州長選舉,這兩個職務也以全州為選區,若有熱門候選人或爭議候選人,也可能些微影響結果,這不會是主要決定因素,但在非常膠著的55波區,這就有可能有重要影響。
說了這麼多,讓我們開始預測吧!
【亞利桑那-tilt R】
亞利桑那2016以前R穩定領先D至少7~8%,D基本盤天花板維持在45%,直到川普出現,觀察從2016到2020,R基本盤略減至50%上下,D則吸收反川選票、穩固基本盤,2020幾乎55波。然而2022選民也不滿拜登施政,大衰減7%左右,回歸歐巴馬時期水準。賀錦麗今年表現不會比2022還差,但也不太可能突破2018的50%天花板,而川普則穩坐約50%的基本盤,只會更多很難更少,基本盤差太多了,這局賀錦麗難贏。
【喬治亞-tilt R】
情況接近亞利桑那,2016前R穩定領先D至少6~8%,D基本盤維持在40%上下,直到川普出現,2016雖靠基本盤輕鬆贏,然而2018 R大翻8%給D,顯著不滿川普,動能持續到2020、R D基本盤幾乎接近55波,川普不僅underperform黨,且是今年七個搖擺州中,唯一一個2020川普得票率不增反減的州,拜登一樣吸納反川選票,以僅0.23%差距拿下喬治亞。2022選民也些微不滿拜登施政,D小翻1.3%至R。近期47~49%已是民主黨在喬治亞的新高,賀錦麗不太可能超過2020拜登的表現,而49~52%也已是共和黨新低,川普當然還有可能往下掉,但根據近期民調走勢,川普有掉也不會太多,川普只要比2020多贏0.12%就能贏,加上喬治亞R基本盤仍略高於D,川普贏面較大。但這州沒亞利桑那穩,一個風吹草動可能倒向D。
【內華達-tilt D】
內華達基本上R D各佔45%,剩下10%中性選民則會決定選舉結果,2016川普希拉蕊皆拿滿基本盤45%,但希拉蕊多贏得2~3%的中性票勝出。2020川普上升2%,更outperform R約1%,代表川普在內華達是確實有能力帶動選票成長的,然而拜登在該年表現也不遑多讓,也成長約2%。現任要從期中贏回1%不是難事,賀錦麗基本上該拿下至少48.5%,川普則要比2020多贏1%以上,從大趨勢跟州基本盤看來都稍嫌困難,但仍在膠著狀態、勝負未分。
【密西根-tilt D】
2000年代初期D穩定領先全國3%左右,但優勢2016並沒有傳給希拉蕊,比歐巴馬少6%、其中3%兩邊都不投、3%改投川普。2018川普期中、6%全還給D,2020雙方全面開戰,最終3%回到川普、3%拜登贏回,盤面來到D 50%:R 47%。2022拜登期中,密西根是七個搖擺州中唯一一個D不減反增的州,可能是因為2022密西根州層級選舉D表現遠勝R所帶動。從川普參選以來,R得票率幾乎收束在48%天花板,關鍵搖擺州雙方全力催票情況下,川普必須奇蹟般地翻1%以上才有勝算,贏面不大。
【賓夕法尼亞-tilt D】
同為鐵鏽帶跟密西根州類似,基本盤約45%:45% 55開,歐巴馬時期較受中間選民青睞,優勢2016卻沒有傳給希拉蕊、大減4.6%,川普拿走其中1%多、3%則沒出來投。2018川普期中R翻向D 10%,2020雙方強力催票後的結果便是勢均力敵55波,拜登與川普對照該年眾議員結果約有1%的差距,這1%的搖擺選民決定了2020的勝負。2022拜登期中也小輸2%、表現不差,今年戰況仍然膠著,估計結果會接近2020,但D微降、R微升,若差距>0.6%,川普就會勝利。近期民調趨勢基本上沒有顯著優勢方,但考量過去幾次州層級選舉D較佔上風,今年有現任D參議員競選連任,且民調穩定領先3%,還有高知名度的現任D州長助選,如果明天投票賀錦麗應能以些微差距勝出。賓州毫無疑問今年最膠著搖擺州。
【威斯康辛-tilt R】
密西根基本盤D略領先3%、賓州55開、而威斯康辛州則是R略高2%左右,鐵鏽帶三搖擺州最傾R,此外威州的眾議員選區傑利蠑螈嚴重,兩黨得票率數字與實際民情時有偏差。2016基本盤穩,但希拉蕊大underperform 3%,其後雙方基本盤落在45%:45%,川普在2020表現相較其他州是出色的,川確實有帶動至少1% R選民紅化威州。今年賀錦麗必須要至少維持拜登強度,只要輸0.4%就沒了,且川普比上次更強勢些,這州目前看好川普拿下。
【北卡羅來納-tilt R】
2000年代初期基本盤接近55,但總統層級至少5%會改支持R,2008歐巴馬險勝,期間北卡基本盤R微領先2%的態勢可被觀察到。川普2016 underperform R 3.4%,隨後北卡R選民與川普逐漸合流,川普50%基本盤穩固,但少掉的3%便移往D,其中2%在2020成功轉移給拜登,但仍不敵川普。R基本盤確實有在川普期間些微下降2~3%,但這趨勢是否會持續到今年?民調看來應該不多,賀錦麗要比拜登多贏至少0.7%,就基本盤論尚有點難。
【總結】
20241024選情預測第一版
第一版選情預測以川普272對賀錦麗266張選舉人票,由川普獲勝。但我基本上不認為這會是最終結果,那些1~2%未表態的中間選民,往往會在最後傾向某一方,而使得勝選方仍以大選舉人票差距勝出,2012民調55波、但歐巴馬橫掃中間選民,2016希拉蕊民調領先、但沉默川粉助川拿下鐵鏽帶三兄弟,2020拜登也以些微差距拿下鐵鏽帶三兄弟、更擴散至亞利桑那與喬治亞。
我的結論會是,目前七大搖擺州R至D分別的優勢如下:
Arizona (R>1%) > North Carolina (R=1%) > Georgia (R>0.5%) > Wisconsin (R<0.5%) > Pennsylvania (D<0.5%) > Nevada (D>0.5%) > Michigan (D=1%)
若最後風向向D吹1%,賀錦麗最高以308:230勝出,亞利桑那D基本上拿不了了;若最後風向向R吹1%,則川普最高能以312:226勝出。目前是薛丁格的美國總統狀態,最終的贏家目前還在疊加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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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一:這次選舉已創下兩個歷史:競選連任的政黨並沒有提名現任總統拜登,而是副總統賀錦麗,這是自1968年以來首次有現任總統放棄挑戰連任;第二是已經執政過四年的前總統川普再次挑戰總統大位,這是自1892年以來第一次有前總統回鍋挑戰新任期。這兩件事同時發生在這次選舉,朋友們你正在見證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