詢夢人DREAM INQUIRER 第七章 紅色氣球

這天，余曼婷與湯湯相摟對方的纖腰，並肩走在一家風格新穎的飯店廊道裡，在確認了房間號碼後，她們推開了房間門扉。就見一位美麗耀眼的新娘轉過身看向兩人，隨即新娘子張開雙臂朝她們兩人快步奔來。這天，是林巧珊結婚的日子。

「不准哭！不准哭！」余曼婷看著眼眶迅速泛紅的林巧珊這樣說著。

雖然余曼婷提醒著，然而林巧珊淚珠還是滾了下來，她每次眼淚開始掉就激動到講不出話。這讓余曼婷想起初見巧珊時她也是一直哭，那時是因為她被江文彬襲擊險些喪命，遇襲的恐懼深烙心中因而哭泣，再後來她的哭泣都只為著心疼湯湯與自己而落淚。

身為空手道高手，巧珊其實有著堅強的精神鍛鍊，這使她之前再次徒手面對 J 大盜春仔的持刀威脅時，即便心有懼意，但依然能夠鼓起勇氣沉著應敵，出招毫不手軟。巧珊另一個瑜珈教練的身分，除了提升靈性的修行，也讓她練就了一身柔軟的軀體。然而即便是潛心修行，也難以使她心如止水，她的情緒依然容易波動強烈。心，比身體更柔軟的就是她的心，那顆強悍又柔軟的心，柔軟到承受不住一丁點好姊妹的淒楚遭遇。每每一想到湯湯與曼婷兩人的命運因著戀情所受的捉弄折磨，她就無法壓抑自己疼惜的心緒。

「妳們兩人知道我最大的心願是什麼嗎？就是看到妳們兩個穿上婚紗，妳們兩個加油一點，不要讓我等太久啊拜託。」穿著一襲雪白婚紗的巧珊掉著淚說道。

聽著巧珊這樣說，曼婷與湯湯心中都暗自感到淒楚。兩人在感情的路上都有各自的坎坷，這條路未來該往哪邊走？兩人都沒有個方向，兩人的心都還懸在那個渾沌不明的路口。但這天不是悲嘆這件事的日子，至少這個時候不是。此時兩人都誠摯向巧珊恭喜著，兩人也都真心為巧珊歡喜著。

「我們兩人的事妳別擔心，我們會相互扶持並照顧自己。今天是妳大喜的日子，我們就是想先來看看妳，妳快別哭了。」余曼婷說著，邊拿手帕輕輕吸掉巧珊臉上的淚水，深怕她臉上的妝給哭花了。

「我們對妳的祝福永遠不會停止，妳是我看過最美的新娘。妳不要再哭了，我們先出去好讓妳補妝，今天可不能耽誤了。」湯湯這麼說，一邊用眼神對一旁的新娘秘書示意過來照顧巧珊。

「妳們兩個等一下手給我伸長一點，至少有一人要搶到捧花知道嗎？」林巧珊抹著淚交代著。

湯湯和曼婷這日都為巧珊感到無比高興，但兩人的淚也都沒有少流。當她們見豔光四射的林巧珊在婚禮上深情款款看著英挺的新郎時，縱使兩人心中百般滋味，但那時她們只感到萬分欣喜與感動，兩人手中的手帕也早就濕透。這天，余曼婷接到了那束巧珊拋出的捧花，而湯湯根本茫然著沒有出手爭取。

婚宴結束後，湯湯與余曼婷結伴找了間咖啡館坐了一下午，她們共同讚嘆著巧珊的美貌與豔麗，也一起繼續祝福著巧珊擁有的幸福婚姻。平日她們每人都總能吸引人們注視，今日的林巧珊更是眾人目光聚焦的明星。哪個女孩不憧憬童話般的戀情？哪個女生不嚮往以自己為主角的婚禮？哪個女人沒有幻想祈求過經由這個儀式迎來被寵愛的人生？看著自己的好姊妹走上這條幸福道路，兩人皆為她欣喜，卻也不禁為自己感到惆悵。

藉由這午後的咖啡時光，湯湯關心著余曼婷憂鬱症的病情，而余曼婷也關懷著湯湯的近況與生活。余曼婷隱瞞著起伏陰晴的情緒，撐起笑容要湯湯放心，她只關心著湯湯一切是否安好。

「我開始工作了。」湯湯對余曼婷說。

「哦？是什麼樣的工作？」

「我以前教日語的機構讓我回去教課，目前我沒有排很多課，就是讓自己有點事做。」

「教日語？之前都沒聽妳說，那是在站櫃之前嗎？能教日語妳怎麼會去百貨公司站專櫃那麼辛苦？」

「那和菓子店是我阿姨的企業，去站櫃是第一線的歷練，因為姨媽希望我能幫著我表姊，將來希望自家人卡主管職，說自家的事業比較長久。再加上教語言跟外師相比行情上難免有些不公平，所以後來辭了教職去站專櫃。最近我姨媽一直希望我能再回去，但那時間綁很滿，我想等允恬大點再來考慮。」

「現在允恬呢？妳媽媽還幫著帶？」

「嗯！我媽真的救了我，沒想到照顧小孩事情會那麼多，隨時都還可能出現意想不到的狀況，又加上沒經驗，就算是照書養也讓我手忙腳亂。原本讓保母帶沒辦法全天候，我自己搞得亂七八糟，幸好後來我媽願意來幫我多帶些時日。」

「妳媽媽還在生妳的氣嗎？」

「唉……當媽媽的能生女兒的氣多久？允恬長的很可愛她看了也很喜歡，她幫我坐月子的時候，看到baby就差不多什麼氣都消了。而且現實生活上也大有改善，這方面不用再讓她操心她也就沒再說什麼。只是偶而還是會怨嘆，說好好一表人才的模樣為什麼會走上歹路？若現在還能陪在我與孩子身邊那該多好。」湯湯越說聲音越低，手指壓著眼睛忍著淚。

「妳媽怎麼知道他一表人才？」

「兩老硬要看照片，想看看是什麼樣的妖魔鬼怪把自己的女兒迷的，結果我爸看了氣炸了。」

「為什麼？」

「因為比他帥得多啊。」

湯湯說這話，嘴上笑著，眼眶中卻噙滿了淚。余曼婷看著心疼，嘴角雖然跟上笑意，卻又輕握著湯湯的手安慰她，自己也感覺鼻根一酸，淚在眼眶裡打轉。

對於湯湯跟人同居未婚生子這件事，湯湯的父母當然難以接受，何況同居人還是個殺人越獄的逃犯，更是讓湯湯的父母氣憤震驚。怎料這個同居人的死，讓湯湯繼承了此生生活無虞的資產，這讓湯湯的父母傻眼到只能說是命運神奇的安排。更何況出生的外孫女遺傳到爸媽雙方的好基因，不但發育健康還漂亮可愛，眼神閃爍著靈巧聰慧的光芒，讓湯媽抱在懷裡愛不釋手，也讓湯媽對湯湯曾經的荒唐慢慢釋懷。

兩人閒聊時，余曼婷的手機不斷響起LINE的訊息通知。她每每看都是秦學進傳來的，由於覺得倍受打擾，於是余曼婷將秦學進的通知關掉。後來她皺著眉想想，索性將手機關了機。

「怎麼了？」湯湯問。

「有個後輩一直想約我，覺得有點煩。」

「不好嗎？不喜歡？妳剛剛還搶到了捧花，這不是好兆頭嗎？」

「好兆頭嗎？我不知道，這後輩應該比我年輕好幾歲，很躁進不懂分寸，讓人覺得很不舒服，一開始就沒好感。」

「喔！」湯湯應了一聲，她心中想著，雖然曼婷對自己與巧珊一向溫柔又關照，不過她早就有察覺，其實曼婷對周邊其他人並不像對待自己與巧珊那麼熱誠，很多時候態度甚至有些冰冷，不知道她值勤時是否也如此？

余曼婷漠然垂眼看了看放在一邊的那束捧花，是兆頭嗎？余曼婷沒想過。

兩人又繼續閒聊多時，看著時間不早了，湯湯提出告辭。

「我該回去了，得幫我媽帶晚餐回去。」湯湯說著，與曼婷抱了抱互道珍重便先行離席。

目送著湯湯離開，余曼婷卻不想那麼早回家。離開咖啡館後她獨自一人穿著小禮服，踩著高跟鞋，一手拿著小禮包，一手拿著那束新娘捧花，就這樣形影蕭瑟漫無目的走在台北街頭把時間晃掉。晚上9點鐘不到，她已經在一家隨機路過的老派藍調酒吧裡喝掉了兩杯調酒。她用整個晚上的時間思念江文彬，並怨懟著他的早逝，怨懟著自己與他的緣分淺。雖然有時她會想，如果他還活著呢？那又能怎樣？難道要跟自己的好姊妹搶？不過反正現實不是那個樣子，她也就用著全部的任性思念著江文彬。

這晚余曼婷特別覺得寂寞，對江文彬的思慕特別強烈。她拿起關機一下午的手機想連繫小玟。開機時酒吧裡正播放一首陳昇的老歌“紅色氣球＂，歌詞裡一句“今晚想找一個男人來愛我＂觸動了余曼婷的心。她加點了杯龍舌蘭炸彈一口喝掉，接著點開LINE找到秦學進的頁面，沒想多久她按下語音通話鍵。她決定找個男人來放蕩一晚，以填補內心的空虛。

夜越深，余曼婷心情越發低落，人早就醉了。一旁被叫出來的秦學進自知酒量差沒敢跟著喝，他自顧自地說著自以為很有深度又很有意思的話題，然而這樣的話題根本很難引起他人的興趣，余曼婷也根本沒答他的腔。雖然秦學進因此感到有些沒趣，但他強迫自己保持風度，多數時間余曼婷都在自言自語說著醉話，自己將酒杯喝乾。回程時街道上的早秋涼風雖然已經讓余曼婷的酒意醒了七分，然而即便如此，回到大樓門廳時她仍然顯得有些步履蹣跚。

「財哥晚安！」余曼婷迷醺醉態打著招呼。

「余小姐晚安！」門廳警衛財哥有些敷衍的應答，他正低頭核對勤務班表與工時的對照，只依稀瞄到余曼婷自眼前晃過，他沒注意到一旁有個男人也跟著余曼婷進了大樓。

秦學進跟著余曼婷搭乘電梯到達8樓，並將她安全送到門口。

「學姊，妳家到了，鑰匙呢？我幫妳開門。」

「不用。」

余曼婷手握門把，指紋辨識完成後一個信號聲響起，她扳下門把推開了門。

「進來。」

秦學進聽余曼婷的話跟了進屋隨手將門關上。

余曼婷進門後踢開穿在腳上的高跟鞋，然後將包包以及披肩隨手往邊櫃上一丟，手上的捧花拿個玻璃缸裝了水就插在客廳茶几上。轉過身來她走到玄關拉了一下秦學進休閒西裝的衣領說道：

「脫了吧！」

「蛤？學姊，為什麼？」

「為什麼？這還需要問嗎？」

「我不懂？」

「學弟，別裝傻了，我知道你喜歡我，今晚我想做愛，跟我做吧。」余曼婷淡淡的說。

「學姊，可以嗎？妳說的是真的嗎？」秦學進欣喜的問。

「你怎麼廢話那麼多？不要扭扭捏捏，快脫衣服！」余曼婷冷冷地命令著。

余曼婷晃著身子在秦學進肩頭上推了一把便轉過了身，看都沒看著秦學進。她一邊朝著床鋪走去，一邊已經在脫身上的小禮服，脫下小禮服後，便開始脫絲襪。

余曼婷退下長腿上的絲襪時，秦學進才遲鈍的跟上並開始脫衣服。當秦學進衣服脫到一半，余曼婷已經背對自己一絲不掛站在眼前。看著夢寐以求的絕美胴體，秦學進吞了吞口水並加快脫衣服的速度，很快身上便只剩下一條內褲還沒脫下。

余曼婷走到床頭櫃旁，打開抽屜拿出一盒保險套拋給秦學進，接著轉身走進更衣室，當她從更衣室出來時，將手上好幾束血紅色的粗徑棉繩解開丟在床上。秦學進看著散落在床上的紅繩滿臉驚疑一頭霧水。

「學姊，這是要做什麼？」

「我要你綑綁我。」

「綑綁妳？」秦學進驚訝的問。

「對！綑綁我。」

「怎麼綁？」

「把我綁成無法反抗，只能任憑你抽插洩慾的樣子。」

「妳說什麼？」

秦學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曼婷學姊都玩這麼大嗎？這跟自己原本想像的美好與浪漫完全不一樣。

「你到底會不會？」

「我不會，學姊，這好恐怖，好變態！」

秦學進心裡聯想到古亭懸屍命案的恐怖照片。

「變態？恐怖？你的膽長哪去了？隨便怎麼綁都行啊。」

「不是，這太奇怪了，況且我又沒綁過人。」

「綁個人都不會？怎麼這麼沒用？那算了，你自己把它弄硬，弄硬了直接進來。」余曼婷不耐的說。

余曼婷轉身手一揮，將床上的幾綑紅繩掃落到地面，並從床頭櫃的抽屜裡拿出一罐潤滑液。

「躺上去。」余曼婷指著床鋪說。

「就……直接躺上去？」

余曼婷見秦學進依然佇立在那裏沒有動作，還囉哩八唆問題那麼多，心中一把無名火起，兩步踏過去伸手就將秦學進推倒在床上。

「叫你躺上去就躺上去，到底在婆婆媽媽什麼？」

「哎呀，學姐，妳瘋了嗎？」

秦學進倒在床鋪上彈了一下，連忙爬起站到床鋪的另一邊看著余曼婷。

「學姊，妳瘋了嗎？我不喜歡這樣。」秦學進口氣頗有怒意大聲說著。

聽秦學進這樣抗議，余曼婷突然像是清醒了一半，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理虧與失態，但她依然倔強地鐵青著臉靜靜怒瞪著秦學進。

秦學進見余曼婷板著臉沒有回應，心中也升起了很不高興的情緒。此時余曼婷臉上的難看表情雖稱不上猙獰，但漂亮臉蛋所呈現的面目絕對不是美麗的。回想著余曼婷剛剛命令的口吻、這整晚糟糕到不行的氣氛，再看看眼前那張床舖、被掃落地面的紅繩、以及學姊手裡的潤滑液。秦學進明白顯然學姊連一絲一毫的感覺都不想培養，甚至連最基本的尊重都沒有，只是把自己當工具。再看看余曼婷臉上那酒後的複雜表情，他從余曼婷的臉上找不到一丁點對性愛的興奮與期待，他只看到余曼婷臉上有著深沉的哀怨、憤恨、甚至有些陰森。他回想起稍早在酒吧裡，喝醉的曼婷學姊嘴裡喃喃反覆說著：

『你為什麼不聽我的話？為什麼捨得這樣先走？我們在一起的時間怎麼這麼短。』之類的抱怨，邊說還邊哭得很傷心。

秦學進想，曼婷學姊之前投入的是什麼樣的戀情？如果在一起的時間很短，怎麼能讓她如此傷心？如此怨懟？是什麼樣的人讓學姐愛的這樣深？那個人哪去了？為什麼離開她？看學姊這樣子，一定是她很難伺候。還有這些恐怖的紅繩是怎麼回事？難不成學姊心裡有著什麼怨恨？這些疑惑讓秦學進躊躇不前。他原本以為撿到個幸運的一夜風流，結果跟他想像的完全不一樣。別說浪漫情調了，整個晚上就只讓自己感覺到不舒服、生氣、甚至還有些恐怖，這讓秦學進再有高昂的興致也都縮了回去。他還是比較喜歡自己握有主導的地位，至少雙方要有相互的尊重，他並不喜歡態度強硬的對象，最低限也要有個正常的氣氛。他壓抑住內心的不滿，盡量讓自己的口氣不要太差說著：

「學姊，不好意思！妳這樣我沒辦法。我以為這是天上掉下來的大好機會，結果原來不是，妳整晚心裡想的都是另一個人，妳心裡想要做愛的對象是那個人不是我，妳只是想拿我來替代他而已。妳對我一點都不尊重，這我沒辦法接受。我確實之前對妳很有好感也很有期待，但不是這個樣子，現在這樣不行，請學姊妳別見怪。」

余曼婷聽了漠然沉默片刻，接著頹喪的坐在沙發上寒著臉不說話。秦學進則是面容不悅的原地站立。其實到了此時此刻，余曼婷心裡早已沒有了情慾，只是因為思念與悲傷的作用在心裡賭上了一口怨氣，才會有這晚任性的脫序行為，甚至是自暴自棄找了一個根本不喜歡的人要來糟蹋自己。她並不在乎秦學進對她的拒絕，她的心緒沉浸在原本的傷痛與現下的懊惱當中。

此時秦學進除了滿心無奈與失落，甚至還有些畏懼。他知道放棄這個大好機會非常可惜，但不滿的心情已經讓他完全沒有了興致與意圖。過去的冷淡也就算了，這晚從見到曼婷學姊開始到這個時刻，學姊都不曾正眼瞧他，他知道學姊根本沒把他看在眼裡。並且他覺得構築在學姊心頭四周的那堵牆既高聳又堅固，他認為那是窮他全力也難以突破的障礙。原本他以為學姊只是難搞，沒想到不只是難搞這麼簡單，本來還認為有機會輕鬆自然地與學姊建立關係，但看起來若是真要追求曼婷學姊，肯定會是一門相當耗費心力的課題，他不確定自己有那樣的耐性願意那麼辛苦。且那幾綑紅繩更讓他聯想起些恐怖的想像，他感覺學姊心中藏著一顆不知什麼時候要爆發的炸彈，待在她身邊只有危險。就在他矗立一旁進退維谷不知接下來該如何時，兩聲急促的門鈴聲突然響起。

突如其來的門鈴聲打斷了余曼婷的思緒，看看時間已經接近午夜，誰會這時來按門鈴？余曼婷兩指捏了捏鼻根，隨手抓起一件線衫套在身上，便到玄關去看監控螢幕上門外的影像，她看到何曉玟神色焦慮地在門外踱步。大概是酒意還未完全清醒，余曼婷沒有思考便一把將門打開。秦學進看余曼婷突然打開大門，一時之間吃驚又慌張，急忙抓起地上的外衣想要穿上。然而還只將長褲拿在手上時，就見一名女子一進屋內便緊抱著曼婷學姊，並在學姊的唇上印上深深一吻才鬆開她。

「學姊，為什麼妳整天手機都沒開？從下午就找不到人，妳知道找不到妳我有多著急嗎？最後我只好直接過來看看發生什麼事。樓下警衛財哥說妳已經回來了，他讓我直接上來找妳。」何曉玟有些懊惱噘著嘴抱怨說著。

「對不起！我心煩就將手機關機了。」

「妳怎麼這麼任性呢？妳知道我有多擔心嗎？萬一有緊急勤務怎麼辦？而且妳參加喜宴怎麼就心煩了呢？」

這時何曉玟剛好轉身面向床鋪的方向，就看到床尾邊站著一個男人。那個男人手上拿著條長褲，身上只穿著條內褲，而且那個男人是自己最討厭的秦學進。

「學姊！」

秦學進一臉尷尬看著何曉玟，生硬又畏縮的打了招呼。

何曉玟驚訝的張大嘴看著秦學進呆愣了幾秒，她再看看余曼婷，這才注意到余曼婷只穿著一件柔軟的線衫，胸型明顯而且還激凸著。線衫之下就是一雙白淨長腿，小玟伸手拉起一角線衫的下襬，發現余曼婷連內褲都沒穿。何曉玟腿一軟跌坐在沙發上，蹙著眉宇微張著嘴發著愣。

「妳帶男人回來，妳心裏有別人了。」何曉玟顫抖著雙唇喃喃這樣說。

「原來妳心裏的人是小玟學姊！」

也不管邏輯說不說得通？秦學進瞪大眼睛用手指著何曉玟吃驚說道。

「不是！」余曼婷大聲對秦學進澄清。

「不是嗎？我不是妳心裏的人嗎？」小玟失望的看著余曼婷問。

「胡鬧！」

余曼婷對何曉玟輕聲斥喝，但她看著何曉玟滿是委屈的雙眼又覺得萬分不捨。余曼婷坐到小玟身邊看著小玟的眼睛，輕輕握起何曉玟的雙手。

「小玟，我們不是說好了嗎？我們只是互相慰藉，妳會有男朋友，我也會再找對象，不是嗎？我心裏的人是誰妳最清楚的，不是嗎？」

「我知道，話雖然是這麼說，可是如果妳有了別的男人，我還是會吃醋的嘛！我真的好喜歡妳，妳心裏的那個人我已經沒有機會贏他了，現在又有新的對手。」小玟壓抑著情緒說。

「小玟，妳這樣就有點任性了喔，這樣就跟當初說好的不一樣了。而且妳幹嘛要跟一個已經不在這世界上的人吃醋？」余曼婷輕聲對小玟說，眼眶當中滿溢著淚水。

「學姊，對不起！我不該說這樣的話，妳說的我知道，但我需要些時間調適嘛。」小玟低著頭這樣說。

「好了，事情不是妳想的那個樣子，妳別難過。」余曼婷忍著淚輕拍小玟的手柔聲說著。

「可是你們做了吧？你們整晚都在做愛對不對？」自行腦補的何曉玟又醋勁大發苦著臉看著余曼婷。

「欸欸欸！沒有喔，我們什麼都沒做。曼婷學姊一個人喝悶酒，她只是叫我來送她回家而已，我沒有責任喔。」秦學進趕緊澄清說。

「你們當我是小孩子嗎？你們衣服都脫光了。」何曉玟皺眉睜大雙眼怒瞪著秦學進說道。

「不不不，我才不想做呢，完全完全不想做，我是被強迫的，我連碰都還沒碰到學姊喔。你看這盒保險套連外包裝都還沒拆封，我們真的剛回來沒多久，我只是被學姊Call出來送她回家而已。」秦學進解釋著，他心裡已有想法，於是他想趕緊收拾局面撇清關係，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誤解與困擾。

「真的嗎？……的確一度妳的手機有開通，可是妳都沒有接我的電話，妳選擇他沒有選擇我，為什………」

何曉玟這句話還沒說完，突然注意到被余曼婷掃落地面的綑綑紅繩。

正當余曼婷不知該如何解釋自己這晚的複雜心情時，何曉玟接著說：

「學姊，對不起！是我太任性，妳今天參加巧珊的婚禮讓妳想他了對不對？我都明白了，妳別再傷心。我沒有顧慮妳的心情還鬧脾氣。」

何曉玟低著頭緊閉雙眼，難過的臉上盡是歉意，余曼婷壓抑著傷心的情緒過去抱著何曉玟輕輕拍著她。

秦學進的處境只剩尷尬，他默默穿回所有的衣服。

「我還是先走好了，小玟學姊，妳好好照顧曼婷學姊，我先告辭。」秦學進說。

他大概猜到何曉玟與余曼婷彼此非比尋常的關係。曼婷學姊對待小玟學姊的態度有著如同親人又如同情人般的耐心，即便這晚她自己看起來如此傷心難過，但對小玟學姊依然憐惜疼愛又溫柔呵護，對比剛剛對待自己的霸道蠻橫完全判若兩人。

另外秦學進也感覺這晚的經歷很不真實，彷若只會出現在影視劇裡的情節一般，對他的價值認知而言，這一切就像是一個難以接受的平行宇宙，甚至他覺得眼前的情況禍福未卜讓他不安。他覺得在這裡自己顯得如此多餘，不但是個外人，甚至是不同世界的人，這一晚有太多複雜的元素不是自己能夠理解或想要理解，那也不是自己感興趣探究的世界。僵局既然被打破那就趕緊走吧，小玟學姊的出現正好可以幫自己脫困。

「等等！也許該走的是我不是你。」何曉玟叫住秦學進說道。

「為什麼？怎麼會？」秦學進驚訝問。

「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你留下來好了，我走。」何曉玟表情黯淡說著。

「不不不！我想我並不適合留下。」

這晚所見對秦學進來說太過超越現實，他接受不了急於脫身，他這樣推辭。

何曉玟這時看著余曼婷用眼神詢問她。

「小玟妳不要走，留下來陪我。」余曼婷輕聲說道。

聽到余曼婷選擇自己陪伴她，何曉玟既欣喜又心疼緊緊抱住余曼婷，她壓制不住激動的情緒流下淚來。

「兩位學姊，那我先走。」秦學進如釋重負的說。

「學弟，對不起！剛剛我太過分了，很抱歉！」余曼婷終於為自己的蠻橫對秦學進道歉。

「算了算了，沒關係！我想學姐一定有讓人體諒的原因，我們都別再想這件事了。」秦學進為了脫身說著漂亮的場面話。

「還有，今天的事，請你別說出去，算是我拜託你。」余曼婷說。

「兩位學姊放心，今天什麼事都沒發生，我什麼都不知道。」

秦學進心想這事哪能說！對自己而言這也不是什麼體面事，難道要跟別人說自己差點被前輩當成工具玩物？況且他沒興趣知道學姊的難過與任性是為什麼？也不想理解余曼婷的心理陰暗面，不但覺得這些事與應付他人情緒非常麻煩，他還更加在意兩位學姊身後還有那兩個靠山。

「謝謝！」

看余曼婷正輕拍安慰著懷中像孩子般的何曉玟，秦學進對她點點頭便匆匆離去。待大門被關好鎖上，余曼婷對小玟溫柔說道：

「好了，乖，都沒事了。」

「為什麼妳不讓他留下來？妳今晚不是需要個男人？需要肉棒？」小玟忍著眼眶湧上的淚水說道。

「我根本不喜歡他，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把他找來？」

「他平常就一直來煩妳，我最討厭他了。如果妳要找男人，約砲軟體上隨便找都有啊，幹麼找他？」

「妳用過嗎？妳有約過嗎？」

「沒有，但如果妳需要………唉呦，我不希望妳用，但如果妳真的需要。」何曉玟說著傾過身去緊抱著余曼婷。

「我不知道我需要什麼？我不知道我還能怎麼辦？」余曼婷無助啜泣著這樣說。

何曉玟心疼地親吻上余曼婷。

「學姊，妳心裡難過，我懂，讓我好好安慰妳，妳別傷心，妳這樣我的心好痛。」小玟柔聲地說。

何曉玟輕輕用唇吸吮掉余曼婷臉頰上、脖頸上的淚水，接著何曉玟往上推掉余曼婷身上那件軟線衫。她繼續在余曼婷的乳房上、蠻腰上吸吮著。慢慢的，余曼婷臉上、身上的淚水被何曉玟的唾沫取代，下體分泌流出的汁蜜也越來越多，啜泣聲漸漸變成了喘息呻吟。小玟將余曼婷拉到床上一番巫山雲雨，激情過後，兩人面對面側臥著。

「心還煩嗎？」小玟注視著余曼婷的眼睛問。

余曼婷凝視著小玟微笑搖搖頭，小玟也報以一個微笑，然後依偎進余曼婷懷中。

「學姊，妳今天搶到新娘捧花了，在茶几上那束是嗎？」

「是啊。」余曼婷手指玩撓著小玟柔順的髮絲輕聲回應。

「我好想看妳穿婚紗的樣子，我也好想讓妳看我穿婚紗的樣子。」何曉玟小聲說。

「傻女孩。」余曼婷摟著懷中的何曉玟淺笑著。

「今天巧珊一定美呆了吧？」

「美呆了！就好像洋娃娃變成了仙女一樣。」

「那如果我穿上婚紗，妳覺得我會像什麼？」

「我覺得……妳會像天使。」

林巧珊這個角色雖然從首部曲愛麗絲裡就有她的戲，她也是三部曲中被我設定為最美麗的女生，然而除了她的美麗外，我一直沒有對她做出太多的描述，這是我對不起她的地方。在這篇章，我算是將她的性格繼淚人兒那篇章後給完整補上。她雖然在每一集的戲分都不太多，但卻都扣在情節發展的重要節點上，是一個若沒有這樣的她，劇情就無法繼續的角色。我很喜歡林巧珊這個角色，期望讀者也會喜歡。

最後，為大家獻上這篇章的重要靈感，陳昇演唱的＂紅色氣球＂。過去我就認為這是首讓人心疼的歌，現在聽，更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