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女兒昨晚都回來參加丈母娘的頭七,大女昨晚儀式結束後,連夜趕回台北。二女兒則留下來,說和我們吃完中飯再走(她說可以請六天假)。餐敘時她提到看到昨晚丈人深情呼喚丈母娘的落寞神情,讓她替丈人感到難過。(我就不再贅述對儀式的存疑了。)頭七的誦經儀式快結束時,有一個環節是在家居士詢問死者親人子孫會為她做些什麼,她同意嗎?問完後,他請大舅子把兩枚硬幣放在手上合十禮拜後,抛擲落地後,看兩枚硬幣是否呈現正反兩面,以示同意。結果連問了四次,擲了四次,都是同面;道士把擲幣者換成長孫,擲了兩次,依然同面,如此一來無法繼續下面流程,此時有人想到丈人,因此我去外面休息區找丈人,丈人身子無力的傴僂著,落寞的坐在椅子上。(儀式開始前丈人問我說他需要參加嗎?我說我也不知道,內人喊我,表示我必須參加,但沒人提到丈人,所以他應該是不需參加。兒孫等都在參加,但他這個與死者相處近七十人年的老伴竟無人聞問,也不知道需不需參加……)丈人彎著身子,步履蹣跚,老態盡顯,有些顫危危的走到靈堂的牌位前,喊著丈母娘的名字,用自己的話(前面都是重述道士的話)要丈母娘一路好走,並記得庇佑子孫,顧好自己……然後就是"聖杯"了。二女兒提的就是這一段。(事實上,丈人對丈母娘的深情確實令人感動,例如他堅持不插管,不洗腎,回家安寧,丈母娘過世時,他深情呼喚、叮囑,隔一小段時間就回轉到床前,合十膜拜後,又再深情呼喚和叮囑……看了真替他難過。)
上文提及丈人一直希望在葬儀中表述自己的想法,以凸顯自己對葬儀的重視,希望藉由某種方式來表達她對妻子的珍愛,他不是完全聽從別人的。然而兩位舅子對他的想法不盡贊成。又因丈人在講述想法時,大概都是結論—例如公祭後要給予來賓準備米粉和魚丸湯—,他一提,兩位舅子就分析可能的困難,希望能說服他,但這種說服或說明在他看來就是反對或駁斥他的看法,就是認為他的想法是不對的,好像是他在找大家的麻煩似的,而沒能看到他希望能夠在其中有一份聲音,來表示自己在此事中是有價值的……(當然這都是我自己的猜測)。說服的結果是他更加堅持自己的想法,並且是用急躁和憤怒來表達他的堅持。二位舅子雖然最後屈服,但卻是滿腔委屈和憤慨,而丈人則對兒子的反對耿耿於懷,認為是對他的漠視和忤逆。(意見沒有對錯,只是稍有不同而已。)
我特別去找了老年憂鬱的資料,也去找了"說服"的資料,因為我也認為公祭後的餐點是不必要的,希望能夠說服丈人放棄此想法,因為:福園沒有此先例;然後整個場面很難控制;再加上人家來參加儀式都有些不得已,只想著趕快離開;天氣也難預測;再加上有些長者行動不大方便…,總之,煮食不易,配食不易,用食不易,掉在地上的湯湯水水也不好處理。但要如何說服呢?目前的想法是讚揚丈人此想法的貼心;再用問題來讓丈人自己去說服自己。具體怎麼做,還在構思中,等實施後再報告成果。能成功說服當然最好,不成功也是一種嘗試和學習,請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