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這社區三年多,加入了管委會,也幫過不少住戶處理惡鄰(當然也不是全然無私,多刷刷存在給人知道林北不是吃素的也是附加效益),沒想到惡鄰竟發生在我隔壁;幫人家處理過多少次我都懶得細數了,這次發生在自己身上,媽的不好好處理一下怎對得起自己。
我的房子是個獨立小套房(就是以前討論區常曬才藝的小窩),由於無客廳獨立房間加上左右共壁,隔音肯定不會太好,所以基本上在晚上10點後我都會進入禁音模式,由於我不喜歡別人造成我的困擾,所以我必須做到自律,至少在不要造成人家困擾為前提,在遇到惡鄰時才有談判的底氣。
從房門口走進來,左邊那一戶是個安靜男,比我晚半年搬來的,住在隔壁快三年也只在等電梯時見過兩次面並沒有交談過,從來沒聽過他房間發出過任何聲音,異常的安靜,也是我居住時讓我心理穩定的一戶,希望他永遠不要搬走的那種,只要換住戶就會有被吵的風險。
而右邊那一戶是五個月前搬來的男租客(從我房間聽到他和女房東簽約時得知),就稱他為神秘男好了,目前為止我都還沒看過他的真面目,只知道他門外那唯一一雙球鞋,球鞋在代表人在家,球鞋不在就是出門了。一直以來神秘男都和我差不多作息,只是不知道上週五晚上開始發了什麼瘋。
11/22星期五晚上11點開始,隔壁神秘男家出現了一群男男女女的巨大喧嘩、吵鬧的笑聲,我以為他帶一群朋友來蹦迪,心裡想麻煩了,但或許人家還有點羞恥心,就看他們什麼時候散會,我也就一邊聽著他們笑鬧,邊心平氣和的備這週的課。
喧嘩聲仍然不斷,凌晨一點我準備上床睡覺,更靠近牆面一聽,才知道隔壁其實只有神秘男一個人,在和他的網友用什麼discord或是skype之類的語音軟體一起玩線上遊戲。對於半夜人聲極度敏感的我,最受不了的就是三更半夜無預警的一陣狂吼、狂笑、大罵三字經,突然安靜了下來之後,又繼續一陣一陣的喧嘩。
直到11/23星期六凌晨兩點時,神秘男在語音對網友說:「我明天還要上班,先下線了掰掰。」然後一陣安靜,果然是軟體關掉,我也睡著了。
星期六我還是在上午醒來,醒來第一時間心想隔壁今天晚上會不會又繼續發作?我不確定,但也不預設立場,先按原本作息渡過我的星期六,結果晚上11點開始又是同一批人馬在那裏蹦迪。
凌晨兩點半已經很有睏意,為了梳理自己的心情和接下來要採取什麼動作,於是我搭電梯到一樓警衛室和保全大哥抽菸聊天轉換心情。保全大哥建議我要不要先客氣的跟他勸一下?
保全大哥這話讓我突然有了清晰的思緒!神祕男這時正玩在興頭上,而我是被吵的那個受害者,我們已經站在不對等的天秤上。
假設我好聲好氣的去勸他,他會有看我嘸的可能性,或許「這時」他會稍微收斂點,但往後我的日子肯定會生活在隨時被吵的不確定性在,而我往後再度勸阻的邊際效益就會遞減,這絕對是下下策;若我帶著強硬的態度去和他理論,縱使最好的結果是有效,但吃虧的仍是我,我倖ㄟ哪是會吃虧的人?
於是我打算做一件事情:叫他起床陪我聊聊天,不想陪我聊天就算了。
凌晨三點,神祕男已經停止蹦迪,外面鞋還在代表人在屋內,但我並沒有打算讓他睡得太香。
在星期日的凌晨四點十分,我先跟警衛大哥預告等等有極小的可能性整棟大樓住戶都會聽到爭吵,但沒有的機率比較高;旋即回家戴好金項鍊,打開冰箱,嘴裡嚼著菁仔順便讓兩片嘴唇沾滿紅灰,看了一下鏡子,唇紅齒白,真是英俊極了!
凌晨四點半,我站在他的門口,左手撐著他門口的貓眼,右手用頗大的力道,以一秒五下的速度敲了五秒共25下,裡面完全沒反應。我原地等了兩分鐘,再用五秒的時間敲了25下,一樣沒反應,房內燈也沒開。這樣的力道他肯定是有被我吵醒,但不管是因為害怕而不敢出來,還是因為自知理虧而不敢出來,雖然過程中我們彼此沒有交談,但我已經告訴他:你吵到我了,我把你吵醒是回禮。你要是出來,我願意陪你去頂樓好好聊天到天亮,不想出來我們就繼續這樣輪迴,或者你到此為止。
回到家裡,我立刻就睡著了,還睡到下午一點。醒來後趕在麥味登還沒關門時趕緊買了個鐵板麵回來吃,然後到樓下的檳榔攤,進去跟裡面的哥哥姐姐們喝酒聊聊天,敘述一下這兩晚事情的經過,我有點擔心星期日晚上又繼續被他這樣吵,然後半夜我又要敲門,星期一早上七點我還要上班上課,實在沒這力氣跟他這樣耗。哥哥們跟我說別想那麼多,他當時沒來應你,晚上一定安安靜靜,不要預設立場。
後來我不勝酒力回到了家繼續睡,醒來時錯過了中華隊冠軍的賽事心裡很幹,但開門一看,隔壁球鞋在代表人在,整個夜晚又恢復了往日的死寂。
或許在神秘男的心裡,我才是那個神祕男,整件事到現在,我最後悔的就是星期日凌晨四點半,沒有錄影我敲門聲有多麼宏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