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為,憑藉這傢伙的智商,應該很容易就可以隨便搪塞過去的,沒想到事與願違,還是被發現端倪。
難道這就是女生的第六感作祟?我好奇的猜測著。
不過看了看眼前的吳品瑜,最後還是考慮先把這件事情給搞定比較好。
「知道了知道了,我說就是了。」我擺了擺手,有些不耐煩卻無可奈何。
頂著吳品瑜警惕的視線,我默默的坐回了位子上。
「這次要老實一點喔。」她齜著牙,像是威脅般的放話道。
我沒精打采的瞥了一眼,然後有氣無力的回了聲:「好~」
等吳品瑜落座之後,我這才重新起了個頭。
「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過就是從一個人被欺負,變成了兩個一起。」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不出意料的收到了歪著頭的視線一枚。
「阿龍同學,你說話的時候可以不要常常都把重點給省略掉嗎?」她沒好氣的直翻著白眼。
聞言,我想了想,斟酌了一下對方的情況之後,才重新打了腹稿。
以這傢伙的理解能力,我大概還是得從頭開始說?
邊想著,我邊重新開口道:「那天之前,她跟我都是各別被針對的,不過自從我幫她出頭之後,來找碴的人就習慣性的把我們兩個一起對付了,這麼說應該夠清楚了吧?」
「嗯,這樣說我就懂了,然後呢?」
「然後呀……」我抬頭看了看天花板,像是在回憶曾經,一會之後,才繼續開口。「畢竟我是因為秦書苡的關係,這剛才也說過了,要說改善倒也沒什麼可改的,所以我就把重心放在單君雅那傢伙的身上。」
「那當時君雅同學又是什麼情況呀?」隨意吃著零食的吳品瑜好奇的追問。
我想了想,有些不確定的回答:「大概就是單純的好奇心吧……」
吳品瑜很是刻意的歪了歪腦袋:「大概?阿龍同學,你是不是又在敷衍我了?」
我撇了撇嘴,有些不滿的擺了擺手,語氣有些不悅道:「沒有。」
她臭著一張臉對我抱怨:「那你為什麼說的那麼含糊?」
「這是因為我也不是很清楚呀。」我很坦白地承認。
「啊?」她愣了一下,然後急忙追問:「為什麼?你們那時候不是都成為朋友了。」
想起當時的情況後,我無奈的聳了聳肩:「這件事情我也沒辦法,畢竟當時單君雅那傢伙超級內向的,說話不超過三句,而且還說的很小聲,能夠順利交流已經是極限了。」
另一邊,聽到我這麼說的吳品瑜卻又開始發起脾氣來。
「你又騙人了。」她插著腰對我指謫道:「雖然君雅同學看上去冷冰冰的,可也不像你說的那麼誇張呀,你是不是隨便瞎掰了一個社恐的形象來敷衍我?」
我無奈的看了她一眼,倒沒有因為她的反駁而感到生氣。
畢竟,不管是誰,只要看到現在的單君雅,也很難會把我說的那個邊緣人跟現在的她當成是同一個人。
「我沒騙你。」我抬手朝她壓了壓,示意她冷靜之後才又繼續解釋道:「我剛剛說了,那個害羞的她是我跟她認識時的情況,你現在看到的,是之後的她了。」
聽我這麼解釋之後,吳品瑜也冷靜了不少,然後朝我確認:「那、那你說,到底是什麼情形?」
「也沒什麼,畢竟當初我也是猜測的。」我聳了聳肩,不置可否道。
「什麼意思?你說清楚點啦。」吳品瑜急切的拍了拍桌子,不耐煩的朝我催促。
「就如同我剛才說的那樣,當時我也只是猜的。」
她挑了挑眉,發出鼻音:「嗯哼?」
「你想,我當時也才剛上國中,碰到一個最多不說超過三句話的人,我還能怎麼辦?」
「呃……」她撓了撓臉頰,有些尷尬。
也不知道她是覺得尷尬還是怎麼的,反正那也不重要,看到她閉嘴之後,我這才接著繼續說下去。
「所以,我是不是只能用猜的?利用她說的隻字片語來解讀她的想法?」
大概是無話可說,也可能是被我堵住了嘴,吳品瑜只能默默的點著頭。
「那麼,我想請問你,我、不太會說話、大家、不喜歡我,聽到這幾個段句,你會怎麼想?」
吳品瑜被我這麼一問,也回答不出半句話來,只是瞪大了眼睛看著我。
最後,才好不容易開口問道:「這些……該不會是……」
「嗯~」我點了點頭,算是承認了她的猜測:「這些就是當時單君雅回答我的內容。」
頂著吳品瑜那看上去有些傻眼的表情,然後我無奈的雙手一攤:「那你說,我猜她因為過於內向,所以在同學們的好奇心作祟下,被捉弄調戲,這個猜測是不是很合理?」
「……」吳品瑜小口微張,就這麼傻傻的盯著我看。
然後,也不知怎麼的,她突然靈機一動,打了一個機靈,然後連忙搖頭。
「不合理、完全不合理!你搞錯了!」
嗯?我意外的看了她一眼,有些不太敢相信,這傢伙竟然在這種時候還有反駁我的信心。
我饒有興致的抱著胸,開口朝她詢問:「哪裡不合理了?」
她一邊小心翼翼的關注著我的態度,一邊回答:「你剛剛說的是我、不太會說話、大家、不喜歡我對吧?」
「呃……對,沒錯。」我點了點頭,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
沒想到這麼隨口一提,這傢伙竟然還真想到了些邏輯上的漏洞?感到意外的同時,我也有些好奇,吳品瑜這傢伙到底想到了什麼問題,讓她這麼有底氣反駁我。
而另一邊,得到我的確認後,吳品瑜像是鬆了一口氣般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像是在安撫自己緊張的情緒,緩和了一會之後才繼續開口。
「那為什麼會是因為好奇呢?會不會是因為溝通不良?」她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靜靜地等的我的答覆。
「嗯……」我抬手底著下巴,有些意外她可以想得到這點。
「如果是普通時候,你的這個推測的確很有可能,不過,有個前提被你忽略了。」我豎起食指,比出"一"的手勢。
她好奇的反問道:「是什麼?」
「就是時間!」
「時間?」她愣了一下,然後連忙開口詢問:「時間怎麼了?」
我沒有馬上解答她的疑問,而是開始誘導她思考:「剛開學的時候,你跟其他同學之間熟悉嗎?」
她懵懵懂懂的搖著頭:「不會……」
「既然那時你跟別的同學之間不熟悉,那為什麼會因為一個不太會說話,或者根本沒辦法溝通的同學起衝突?」
「這……」
這一問,讓吳品瑜也意識到了問題的核心。
我滿意的繼續解答:「所以說,這就是為什麼我不認為會是因為溝通的原因才導致她被排擠的。」
「那也不一定是因為好奇呀。」她不服輸的開口狡辯,試圖在邏輯上扳回一成。
「這也有可能。」我點了點頭,先是承認了她的猜測。
畢竟我一開始也先說明了,我的想法也只是猜想,並不一定就是實情,只是因為我藉由各方面得來的訊息而做出這樣的判斷而已。
另一方面,也是因為我看出了吳品瑜的不服輸,所以沒有繼續跟她浪費口舌在這件事上。
不過,坐在對面的吳品瑜可不清楚我這樣的想法,當場就呆住了。
「欸?」她愣愣地看著我,神情看上去有些詫異。
「沒什麼好意外的,我只是藉由當時的情況去做推測,我並沒有自大到認為這就是事實。」我聳了聳肩,把她那幼稚的勝負心給置之不理,沒有過多糾纏。
「喔……」她默默地低下頭,然後有些心虛的開口:「那你當時是為什麼會那樣判斷的?」
「很簡單,我先是藉由她說的那幾句話做基礎,然後得出了她不善言詞,甚至個性內向跟眾人的區別對待,然後以這幾點去做思考。」
「嗯?不是被大家討厭嗎?」她好奇的追問道。
聞言,我只是輕輕的搖搖頭:「有時候,聽到別人口述的內容後,不能全部都照實接收。」
吳品瑜不解的歪了歪腦袋:「為什麼,如果不照實接受對方說的,那何必問?」
「呃……我這麼說可能會讓你誤解,我的意思其實是,要看人下菜。」
看著吳品瑜的臉上開始浮現出問號的蠢樣,我忍不住多提了一嘴:「就以單君雅這件事情來看,就會因為她個人的感官而有所變化。」
我頓了頓,藉此給吳品瑜有足夠的消化時間,之後繼續補充道:「她是個個性內向的人,這點無庸置疑,以她的個性作為推理的基礎,在受到大家異樣的視線時,你覺得她會有可能去詢問別人對她的感想嗎?」
「不會!」吳品瑜很果斷的就得出了這個答案。
我點點頭:「也就是說,即使別人是因為不想打擾她,或是因為怕麻煩而不想繼續跟她來往,這樣的行為是不是換個角度也可以被認為是討厭呢?尤其她的個性還是內向到可能有點自卑的情況。」
「……」被我這麼一提醒,吳品瑜也理解我的意思,同時沉默了下來。
看到她開始反思之後,我打鐵趁熱繼續說明:「不是每個班級都可能會有像你這樣熱心助人的同學,更多的是漠不關心或是說比較偏自我傾向的人吧?」
我這話倒不是在恭維她,而是真真切切的評價,雖然我總說吳品瑜很煩人很理想主義,可這傢伙迪的確確是個好人,熱心助人而且不存在其他算計,要不是她騷擾的對象是我,得到的評價應該會更高。
身為一個滿滿正能量的同學,某方面來說,有她在的確很方便,不管於公於私。
聽了我的客觀說明之後,吳品瑜突然就扭捏了起來。
「我、我哪有你說的那麼好~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啦,嘿嘿~」她害羞地捧著臉頰,有些不好意思的客套道。
嗯……臉皮厚這點剛剛好像忘了說了,我有些鄙視的看著面前這個扭動的身體,對我的評價沒有丁點客氣的傢伙,突然就有點不爽了呢。
反正剛剛那些話都是我說的,我也沒打算看他繼續自吹自擂,所以便往下接著開口。
「在大多數同學都事不關己的情況下,你覺得她會得到大家的幫助,還是大家的疏遠?」
吳品瑜縮了縮脖子,有些弱弱的回答:「應該是疏遠吧?」
我點了點頭,雖然語氣上聽起來不太確定,可聽了問題之後馬上回答的行為也反應了她下意識的真實想法。
這一點,即使是樂觀且熱心的吳品瑜也無法無視,現實中的團體生活就是這樣,並不是她幻想中美好的互幫互助。
發現吳品瑜有正常的認知之後,我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繼續接話。
「以此為前提,你覺得會發生什麼事?」
聽到反問之後,吳品瑜愣了好一會,然後傻傻的搖頭:「不知道,還會發生什麼事情嗎?」
我瞇起眼睛,語氣有些陰沉的回道:「會被某些類型的人盯上。」
「某些類型?是什麼類型?」顯然沒有聽出我言外之意的吳品瑜回答時仍有些不以為意。
「即使我不說,你應該也知道某些人會特別無聊,以捉弄別人為樂的吧?」我看著吳品瑜,一邊注意她的反應一邊試探道。
「我……我知道……」聞言,她點了點頭,情緒略顯消沉。
見她沒有在表現出那種過於理想化的反應後,我才繼續接話:「那種人,在國小剛上國中那時候,也是十分活躍的。」
「怎麼說?」此時的吳品瑜露出了認真的神情,看起來好像真的很感興趣的模樣。
我先是詫異她的異狀,不過也沒有特別在意,而是繼續解釋:「因為國小高年級生的習慣還沒改過來,加上剛上國中後,跟自己同班的同學多半都會是認識的熟面孔呀。」
國小跟國中的分布範圍很相近,通常同一學區的國小同學會有很大的概率會分到同一所國中,也因此,在國小跟自己同班的同學,上了國中之後也很可能繼續分在同一班裡,在不濟,也多少會有幾個熟識的面孔。
因此,國小國中生之間的圈子其實是很窄的,最起碼,比起藉由考試分校的高中要窄很多。
只要班級裡有幾個壞學生被分到一起,那麼單君雅當時受到的境況就不是那麼稀奇的事情了。
特別是本來就無心學業的學生,對於這種落單的邊緣人,就像是往肉食動物裡丟進一隻兔子一樣,純純讓他們找刺激的。
看著瑟瑟發抖的兔子,那群肉食動物只會玩弄、興奮然後捕獵,並不會有同情跟保護。
而當時還很生澀的單君雅,就是那隻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