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嚴視角。
我一直以為這套衣服已經被汰舊換新給更替。
白色與灰階拼布的西裝馬甲穿起來胸圍有些緊繃,白領結因為收納不當泛了黃,畢竟是七年前的服飾了,倒是西裝長褲色澤完整布料也直挺,腰圍跟寬幅都還合身,白褲與任何色系的西服搭配都十分出彩,但是依然要謹守顏色不超過三種的定律,才能讓整體造型不會太過花哨,所以捨棄了領結跟馬甲背心,選擇讓打底的黑色襯衫領口自然的敞開,套上了淺棕色的西裝外套,腳上的皮鞋也用了褐色系的呼應色來搭配。
"嘿,這是舞會,你的主子也不在,跟我跳一支舞有何不可?"
這是七年前龔瓏跟我說的第一句話,很少有女性選擇一身墨綠色的禮裙出席艾勒米格酒莊的宴席,而且還是綴了花邊、相對飄逸蓬起的雪紡材質,因為在莊園門口合照是宴會的習慣,質地容易勾上植物花叢不說,若是以綠色系為主便會容易被融合進綠意盎然的景色裡面,但是隨著她稱呼與會男賓的語氣跟稱謂是所謂的"Darling",便也知曉了她只是一個陪侍,只需要陪襯付了款項購買時段的男人,也不需要在合影裡面太過突出。
那天由龔瓏領舞其實很令人羞愧,在探戈發源的阿根廷還跳華爾滋確實不合時宜,卻苦於對於探戈理解不夠透徹,但她遊刃有餘而且力道十足,很快地便也可以沉浸在享受所謂的舞會,稍微親密一些的接觸並不讓人反感,她很大方也很從容,只是為了將這支舞跳好,沒有太多的誘惑。
她似乎跟所謂的陪侍不太一樣,但也跟其他的陪侍一樣,受制於人頭販子、受制於她的顧客。
為什麼會說龔瓏換了造型之後這麼多人都認不出來,因為她以前的身分和主打是"華人高級陪侍",所以一切造型都符合紐約對於"華人"的印象,以深髮色、中分或旁分的長髮為主,搭配精緻的編髮或盤髮,妝容也是以亮麗為主,龔瓏的眼型偏長,總是用眼線處理眼眶的輪廓,並且會畫上臥蠶,讓她的眸子看起來圓潤,顯得親和可人。
"周嚴,準備好了嗎?我可不想錯過這個難得空出時間的晚餐。"
她的聲音總是可以打斷紊亂的思緒,讓人回到現在,回到這個已經並肩相伴的現在。
現在她不需要再做那些事情了,雖然是一樣的墨綠色,禮裙變成剪裁俐落的線條,如西裝交領的設計裙襬垂墜而下,她的身型高挑撐得起這樣的裙長,小燕尾的設計露出修長的小腿,讓視線可以關注上她角上那雙繫帶的跟鞋,她的妝感自然流暢,不再對於原本的面容做太多的修飾,以眼角向上輕挑的眼尾幹練俐落,就算不刻意畫眼線,單純的用眼影帶出陰影也足夠好看,大地色系的眼影綴上珠光讓原本就較旁人深邃的輪廓更有精神。
兩人對於當年的初見都有些想要改變的呈現,也才會在這樣的日子重新染上了當年的顏色。
而為什麼我識得出來,就算距離了一個街口,街道暖氣的煙霧朦朧......
也許是我一直都看著她的眼睛說話,只要她的眼神沒有變,還是那樣的堅毅與充滿野心,還是會顯露出輕微的溫婉和笑意......
我都能認出來,那是我的龔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