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敬愛、深愛的安溥您好:
今日在蘭陽平原的壯圍海岸,
遙望龜山島在清晰與模糊間變焦,
層次連綿的海潮滾動、低吼,
海風呼起陣陣風沙,
一股漫天偉大的氣息,使我胸襟洋溢,我隆重而恭敬地在沙上刻下:
「做妳可敬的對手」。
自今年四月認識妳以來,便以紊亂、跳針的方式切入妳不同時期的作品,再混以各式的訪談與公民對談,我從沒如此深地了解一個創作者。
幾個月下來,五張專輯終於是聽熟且入味了,我轉而往妳的三部曲突破,為了更深刻理解作品以及更加接近妳,我聽了許多你推薦的歌單和歌手,試著爬梳妳的生命經驗,然而屢次讓我感到挫折。那些妳認為神級的歌曲,我攻堅不成。
我也嘗試梭羅、艾略特、洛夫、山海經,我在外頭繞呀繞,尋找破防處,尋找妳沾染其上的蹤跡,無功而返。
我挫折而且不甘,為什麼無法懂妳呢?為什麼與妳品味大不相同呢?難道我用貝多芬、舒伯特等探尋人性的幽微就無法成為妳的知音人嗎?難道我以儒道思想為依歸,就注定無法體會妳在嬉皮、搖滾獲得的滋養嗎?
我不甘,於是較勁,而後只能敬佩,又再次不甘...。如此循環,漸漸地「無法理解妳」成了最大動力,我努力吸收不同種類的音樂、擴充對世界的感知,然後在我熟悉且既有的文學及音樂領域持續向下探尋,持續較勁。
我心中對您的愛慕及依戀之情,不遜於幼稚孩童對母親的感情。然而我心底總是傳來轟轟的地鳴聲,我望著恆定而源源不絕的大海,一股向上成長、勃發的意志,終於我勇敢地在大海面前揮舞漂流木,發願做妳可敬的對手。
「妳」這個字,起初的對象是安溥,後來更象徵母性之愛的原始力量,同時也是我的靈魂(高我)。所有使我欣羨、仰慕的存在,我立志像您們看齊,不甘只是做一個崇拜者。
這句話便是半年以來,從24過渡到25歲的期間,正面臨猶豫、困頓、曖昧的人生一個顯著性的象徵。它是如此的重要。
今天,在蘭陽平原的壯圍海畔,我隆重地對您說:「做妳可敬的對手」。幾個小時後,漲潮的白浪便輕輕地撫平沙灘,收走那七個字,隨著滔滔巨浪,將我恭敬的意志傳達給妳。
在這無邊無際的滔滔世界中,謝謝妳的存在,祝福妳一切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