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詠嘆/莉婭-03

◆

「莉婭！怎麼這麼晚才回來！」薇薇安殿下雙手插著腰，眼裡滿是擔心的說著。

「好徒弟想叛逃了是吧？」老師伊芙琳皮肉不笑的轉過了頭，略帶陰陽怪氣的挪揄道，還是在皇女殿下的面前。

兩人還沒有等莉婭的回覆，這邊皇女殿下又像被踩到尾巴的貓，轉過頭對著伊芙琳又是一頓噴。

想說自己只是被薇洛斯殿下叫去說話，順邊去天臺抽了一根煙才回來，但看著又吵起架來的兩人，莉婭默默的把話咽了回去，反正說不說她們兩個都有得吵……。

「妳說什麼伊芙琳！？什麼叫做叛逃，莉婭才不會那樣，妳這個不良教師，老是灌輸莉婭奇奇怪怪的觀念，我花錢請妳來不是要妳亂教我的妹妹的！！！！」

「喔呦呦~皇女殿下，並不是花錢的就是老大喔！您這種慣老闆一般的勞權壓榨發言，萬一被議會聽見，可有好多的會議等著您開喔~要面對那些古板的~~~老頭子喔、老頭子，這樣一來想偷懶跑來見您可愛的義妹似乎是又麻煩了＂一點點＂呦~~」另一邊伊芙琳則憑藉著身高優勢，食指與大拇指捏著欠揍的＂一點點＂手勢，彎腰往薇薇安殿下的臉上懟。

咬著牙努力維持女皇形象的薇薇安簡直要氣炸了，但基於皇家威儀，她如果再說錯些什麼，被眼前狐狸給斷章取義的話，才剛登基不久，等等又要被薇洛斯先女皇叫去罵，慘一點的話還要跟老頭們開會，什麼「老身們需要跟殿下好好談談治國之本與皇家威儀…」巴拉巴拉的訓誡。

想想就……不能忍！怎麼樣都不能忍吧！！！

最終薇薇安氣勢就像弱了一半的博美，只敢基於慣老闆的人設，落下了狠話。

「伊芙琳妳就做到明天吧，可惡的不良教師！！！」

「哎呀呀~殿下啊，下決定前要考慮清楚喔，眼下帝國除了我之外，已經沒有人對於令妹的身體更加的熟悉了，確定要我明天滾蛋嗎哈哈哈哈！！！」

忍無可忍，要遵守皇家威儀，但可以不用遵守皇家風度的薇薇安殿下，果斷的撩起裙子，踢掉高跟鞋、活像個太妹一樣作勢要打伊芙琳。

「哎呀殿下~這可不好，說不過就要滅口嗎？您的皇家風度是都被您當作廢物代謝掉了嗎~~」

「給我站住伊芙琳！！！！這是女皇殿下的命令！！！！！！」

「哎呀現在是下班時間喔殿下，如果要叫我站住的話，可能您要等明天早上的國會，經由親信擬列正式的通知，然後再請司令轉交給我呦~」

「嗚姆姆姆姆……！！我現在就動用私刑直接了結妳！！！」

兩個人已經不顧形象的，在寬廣的交誼廳裡妳追我跑了起來，如果手上的動作不要那麼殘暴，還舉著古董花瓶之類的話，看起來還算是…溫馨。

莉婭無語地想著，她不過就是去抽了一根菸，怎麼知道這兩個人大典禮才剛結束，就可以如此的有精神，為了小事還吵起架來了。

「確實不可否認呢~」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司令艾利尼亞，站到了莉婭的身側，像是贊同伊芙琳的話一般，單手撫著下巴，頻頻的點頭。

莉婭眨眨眼，輕嘆了一口氣，「妳指的是哪一部分呢，司令？」

「嗯？還用說嗎，當然是整個帝國，扣掉薇薇安殿下之外，在＂生體＂上對小莉婭最熟悉的人，只有小伊啊~」艾利尼亞拖著慵懶的聲調，打趣的說道。

莉婭不置可否，先女皇薇洛斯殿下在位的最後一年，所有關於啟示錄計畫的一切相關紀錄和人員，該遣散的遣散，剩下的則封塵在了淨宮的深處。

所以確實曾經身為蕾西亞學生，那個計劃的見證者之一的伊芙琳，在現今的伊底斯機關和民間教會的研究者中，她是唯一對神子最為了解的人了。

看著短時間還在吵架，冷靜不下來的兩人，作為從剛剛開始，也等待在交誼廳的艾利尼亞，偏過頭看向了莉婭隱隱無奈帶著笑意的面龐，她緩緩尋了處沙發坐下，而後抬起眼緩緩地問。

「嗯~嗯…所以說，小莉婭出去了那麼久，薇洛斯殿下找妳過去，是為了什麼事呢，莉婭？」

面對司令的問題，莉婭看了一眼老師和殿下的方向，確認兩人應該還會吵一陣子，她也跟著艾利尼亞移動的腳步，坐在了沙發了另一邊。

莉婭端起桌上的骨瓷茶杯，拿起一旁的茶壺，自顧自的倒了一杯紅茶，淺淺的啜了一口後，她看著茶湯裡自己的倒影，回答了艾利尼亞的問題。

「殿下找我去月宮，是為了說——」

◆

——新曆609年-月宮

「妳心裡大概有底了吧，神子。」

即便是在薇薇安殿下繼位成為女皇，並且胡來的宣布神子莉婭正式為她的義妹並且還——

「妳臉上都寫著想說的話了，順帶一提、廢除舊約不是那孩子主動跟我提的，而是我在繼位前的空檔，跟她主動提起的，不要會錯意了、神子。」

薇洛斯殿下坐在月宮的王座上，單手支著頭，另一隻手放在了交疊翹起的腳上，傲慢與冷冰的嘴臉還是一如既往地沒變。明明她有名字，但薇洛斯卻一次都沒有叫過，關於這一點，她已經不只一次聽薇薇安抱怨過了，但她卻認為薇洛斯殿下這樣才好，如果她不叫自己神子，似乎就缺少了制衡薇薇安殿下成長的對立面。

莉婭的眼裡浮現了一絲笑意，她大概可以感覺的到，薇洛斯殿下終歸還是個母親，她不可能永遠都是鐵石心腸，就像那個記憶中初次教會她＂再見＂是什麼意義的男人，家人做的決定不一定每個都是真的好的，但要相信他們絕對不是為了害妳，頂多就是意見不同的時候會感到難受。

而誠如薇洛斯女皇想盡辦法，希望是由薇薇安殿下坐上那個位子一樣，因為除了薇薇安殿下，任何的人都沒有辦法因為真正的愛著一個人，而去愛著這個世界。

薇洛斯殿下做不到，被仇恨蒙蔽的愛德蒙也做不到，但是薇薇安卻做到了，某部分來說，薇洛斯殿下不願意叫自己莉婭，除了氣女兒之外，更多的是不甘心吧。

莉婭坐在一旁的女僕拿來的椅子上，比起先女皇放蕩傲慢的坐姿，莉婭雙手乖乖地放在併攏的大腿上，碧綠的雙眼向上望著那雙冷冰的金色鳳眼。

「廢除舊約是誰提出的，這樣的問題於我而言並不是特別的重要，薇洛斯殿下此次叫我前來月宮單獨會面，是有其它更重要的事想跟我說吧？」

莉婭微微偏著頭，佯裝乖巧的回答薇洛斯的問題。

「會這樣跟我說話的，一直以來就只有妳了神子。不要以為薇薇安登基了，我就拿妳沒辦法了。」薇洛斯瞇起眼來。

「殿下，莉婭不敢當，真要說的話不正是因為有殿下，我才能站在這裡和殿下說話嗎？」

這恭維的能力不曉得是跟誰學的……。薇洛斯面上不顯，但頭上已經覺得一陣陣刺痛了。

想起那個跟邪惡幾乎畫上等號的那個女人的學生，她真的改天得傳喚薇薇安來月宮，好好教導她，皇家就算是收義兄弟姊妹，老師也不能找那種學生時期就上梁不正下梁歪的。

「話題扯遠了神子。叫妳來是想跟妳說說未來的事。」

「未來？殿下的意思是？」

「我聽說薇薇安要成立一個直屬她的情報設施，並且除了廢除舊約，連伊底斯機關的私人武裝部隊，她都要直接併進來，而主要核心就是以神子為領頭的＂特殊鎮壓部隊＂，關於此事…….看妳的表情薇薇安還沒告訴妳嗎？」

「不，殿下、直屬情報機構的事我是第一次聽說。」

莉婭直視著薇洛斯，而高台之上，薇洛斯沉默了一會兒後，似乎是在確認神子的話有多少可信度，最終她伸手揉了揉發酸的眉間，看來結論已經出來了，她放下交疊的雙腿，從王座上站起了身，順著階梯走下，來到了莉婭身邊，伸出了一隻手對著莉婭。

「那就好——陪我走一段路吧神子。」

莉婭不明所以的看著薇洛斯殿下伸出來的手，但她沒有停頓太久，很快就靠了上去，攙扶著薇洛斯殿下，兩人一起朝著月宮後方面海的露臺走了過去。

今天的月亮也是又大又圓，十年如一日的，高掛在夜空中，恆久的散發著令人感到懷念的光芒。

莉亞與薇洛斯走在白色大理石雕砌的露臺上，雕花的欄杆外，是一望無際的大海，地平線的交界處往上延伸，是漫天的銀河，今天是個無雲的夜晚。

浪潮的聲音伴著兩人的腳步聲，夜晚的皇城對比白日裡慶祝的氛圍，顯得冷清不少，薇洛斯似是感概的聲音最先響起。

「薇薇安那個孩子，是所有孩子裡面，最像我的，也許她自己沒有發現，但是那股倔強的性子，跟我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

「殿下是在擔心薇薇安殿下嗎？」莉婭問。

薇洛斯搖了搖頭，說不擔心是不可能的，但她更怕的是她鑽進了死胡同，尤其在神子的事上更是如此，固執而幼稚。

「神子，妳必須理解，作為她的母親，說不擔心是不可能的…但妳要知道，現在我是以多蘭前代君主的身分在陳述事實。」

「……」莉婭沒有回答，或許這時候需要的不是問題，而是聆聽。

「就當聽我說說就好了…以後我也將要是個無趣的老人了，有些話、要趁還可以說的時候說出來，不然會後悔的。」

薇洛斯殿下放輕了語氣，她們在露臺的中段停下了腳步，莉婭看著薇洛斯搭在她手上的手緩緩抽離，薇洛斯轉身靠上了雪白欄杆，她微微俯身看向一望無際的大海。

「妳不曾想問過嗎，關於妳出生的真相？或許妳聽妳的老師伊芙琳說過一些，但相較之下，伊芙琳也只是那段歷史的旁觀者，真正意義上參與在那件事的，如今也只剩下了我。」

莉婭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麼，但開闔數次最終也沒能說出些什麼，她只是看著那個孤單的背影，一個人不知道在想著什麼，望著海面出神。

見莉婭依然維持沉默，薇洛斯輕笑了一聲，她沒有對此多說什麼，而是繼續接續了話題。

「蕾西亞、我還有格林戴飛也如同夏梅尼的過去，三個人走上了不約而同的道路，而這一切的瘋狂過後，將如今的多蘭和所有人，推上了從未有過的高度，一個嶄新的舞台，一個象徵真正走向和平，不再需要擔心白塔這顆定時炸彈，更不用防範墮者組成的騎士團進行報復的未來。」

薇洛斯雙手離開欄杆，她冷冰的金色瞳孔裡，似乎不再是萬年不化的冷冰，而是有那麼一點點的暖意洩露出。

她知道為什麼薇薇安和她最為相像。

「莉婭，如果有一天要妳做出選擇，在白塔面前，妳會選擇作為神子的使命，還是選擇少數人的幸福？」

薇洛斯的問題並非無跡可循，從她原先並不贊同後期的啟示錄計畫，甚至是在三皇女差點也因為接觸神子降生，而被捲入後啟示錄計畫後，她的立場大概率發生了改變。

作為神子的她，不是順應前代教皇的預言，成為鑰匙打開地城，解開大災變掩蓋的真相，並再一次引領眾人走向進化，拯救因自食惡果而被貼上三種標籤的人類。

儘管到那時文明或許將再一次覆滅，但又或許最終將如過去多蘭的第三代女皇在和平宣言裡所說的，這個如煉獄般的世界，會再度重生，成為一個帝國與墮者之間放下那段傷痛歷史的世界，成為一個再也沒有人應該成為覺者才是權力的象徵、成為墮者即是失敗者的社會，一個真正的、嶄新的明天。

可作為＂莉婭＂的她，卻希望明天或許可以再遲一點到來，遲到她曾經記得的人事物都先一步離開後、最開始赤裸降生在這世上非人的她，再也沒有可以牽掛的事物之後，或許她才能真正的擁抱世界，去盡自己生下來的使命。

是幾曾何時自己已會去思考這種複雜的問題了呢。

是什麼時候她開始變的貪心了呢？

是從她誕生了意識開始對這個世界感到好奇嗎？

抑或是被薇薇安流露的感情所影響？

這些問題一一對應了，幼年時她在一本特晦澀難懂的書中看過的話。

——鳥兒為何要飛上天空？

——星星為何要墜落？

——是因產生了果，還是果催生了因？

她曾寫信問薇薇安，這本書裡的敘述和句子甚至是單詞，在本質上存在著衝突和矛盾，就像閉鎖的循環，沒有一個確切的答案，她無法理性地去理解這些知識。

可薇薇安卻回信告訴她，這叫做哲學，是一種集合了各方面的思想領域，以應證或是理性的方式實踐，作為辯論或是個人中心主義的型態而誕生的思想模式，或著用莉婭能夠理解的概括，就是意識的一種，只不過有時候比起科學跟歷史，它的形式過於的抽象且理想，所以對於莉婭來說，這樣問題現在想不明白也是很正常的。

所以久而久之那本書就被她丟到角落生灰。可是如今在面對薇洛斯的問題時，她下意識最先想起的，卻是那本晦澀難懂的書。

就像最開始她的世界只有那一片雪白，可是自從她開始接觸到這世上的其他一切後，她的世界開始有了改變。慢慢的，房間開始變得狹窄，不再只有單一的雪白，慢慢的，她可以走出那片小小的天地，去探索更多事物。

隨著時光飛移，也越來越多人與她並肩同行，不知不覺回頭過來，她已經離開了那個房間，走過了很多的地方，最終在這一趟旅途的終點，是來接她展開下一段故事的薇薇安。

那是屬於大家的故事。

想到這裡，莉婭不自覺張開口，在下一瞬間轉為了笑容，那抹碧綠如最初在那輪月亮下，盈盈地彎起，她聽見她自己這麼說。

「 」

對面的薇洛斯殿下則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似乎是對於莉婭的答案，於情理之中、又出乎她意料之外。

「……唉，也罷，接下來是妳們年輕人的故事了，我們這些老人也該退下了……期待妳的表現，神子。」薇洛斯說完，就一個人先走了。

沒想到那麼胡鬧的答案竟然可以收穫薇洛斯殿下的稱讚，莉婭感到驚訝，但仔細想想，好像其實也沒她想的那麼糟，她指的是被稱讚的部分。

目送薇洛斯殿下離去的身影，直到露臺盡頭再也看不見對方，莉婭這才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距離慶功派對的時間還有一段，她抬頭看了看月亮，一邊伸著懶腰，一邊朝地下設施的入口往回走。。

「嘛，去設施裡抽根菸再回去吧~」

◆

「所以妳到底跟薇洛斯殿下說了些什麼啊小莉婭？」

聽到這裡，憋了好久都沒忍住打斷莉婭的艾莉尼亞，好不容易看準時機，插上了話。

只見莉婭放下已經空掉的紅茶杯，俏皮地對著艾利尼亞說。

「秘密。」

艾利尼亞感到無語，「……我說妳以後還是少跟小伊走那麼近了，妳們師徒倆是不是天天蓋一條棉被睡覺啊…？」

話剛說完的艾利尼亞，就接收到了不遠處的兩道戳人的視線，那兩道視線戳的她後背發涼，她想了想還是補上了一句。

「妳們當我沒說吧……」

「蛤~！？誰要跟那個小鬼睡一張床啊艾利尼亞？？？」伊芙琳對兒時玩伴的想法感到不解，露出了像暴走族一樣的表情。

「不是說好是監護人嗎，什麼時候允許妳可以跟莉婭睡同一張床了啊！！！不良教師！！！！」妹控薇薇安殿下大怒。

莉婭默默摀上耳朵，眼看新一輪吵架又要開始，而且這次風暴中心上升到了司令身上，莉婭一不作二不休，乾脆起身去一旁準備好的宴會桌上，吃起了派對用的食物，饒有興趣的看著又又又、吵起來的兩人和被當副本開的艾利尼亞。

反正她們在這樣吵下去，派對永遠開始不了，還不如先吃再說，一邊吃雞腿的莉婭想，忍不住偷笑了出來。

正當前方三人吵得正開心時，熟悉的手拍上了莉婭肩膀，她回頭看。

是剛結束緊急任務，中途從殿下的登基典禮中離，如今勉勉強強趕上的希維席塔、列維、西肯尼和時雨，以第一次突發作戰來說，全員無事安全下莊。

「我們回來啦隊長大人……！啊！好賊喔！妳居然先偷吃了！」即便累的跟狗一樣，但還是盡心扮演著落難貴公子的列維，卻在看到雞腿的瞬間破了功，不顧形象的衝去拿盤子，生怕雞腿沒他的份。

「跑慢一點嘛列維醬~雞腿君又不會少你一份，我們帝國還不至於這麼窮，妳說是吧莉婭~」希維席塔端起一杯香檳，一隻手捧臉猶如家長般地說。

「嗚嗚姑姆嗚哼呀…！！！」嘴裡塞著食物的列維提出了反駁。

「啊啦~是在撒嬌嗎小列維醬，看來是姊姊沒有注意到呢，抱歉喔~」

「不…希維，那怎麼看都不像是撒嬌吧……」不明白副隊長到底從哪裡看出了是在撒嬌，莉婭感到無力。

「嗚嗚嗚嗚啊咕哼呀咿哼哼嗚…咳咳咳咳咳咳！！！！！」這是氣炸後嗆到的列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最終目的依然是從支配列維情緒，從中得到快樂的魔女小姐，發出了愉悅笑聲。

「你怎麼那麼容易上當…把東西仔細嚼碎了吞下在再說……列維……」始終不了解這對姊弟的莉婭，無奈拍了拍列維後背幫助他順氣。

一方面，西肯尼不知道何時去換了一套休閒西裝，還特意梳了背頭，手上拿著一杯紅酒，朝希維席塔身邊湊近。

「希維席塔女士，聽說＂今夜的月色很美＂，不知您是否可賞光跟我一起去後院泡個溫泉？」

「我說西肯尼前輩，就算你加了文雅的邀請，但這也不會改變你性騷擾副隊長的行為喔？」時雨沒什麼食慾，抱著手靠在牆上冷冷吐槽自己學長。

「就是說呢~小時雨說的你都聽見了吧~我不喜歡自討無趣的男人喔~」希維席塔笑得美艷說著。

身上插了兩道來自實話大箭頭的西肯尼，正想再解釋甚麼的時候，一旁好不容易順氣得列維又補了一句。

「我說西肯尼啊，盡早放棄我姊吧，她的真實性格是很惡劣的，我還不希望哪天看到我家公宅的舊地牢被拿來使用…」

來自相方親弟的致命一擊，徹底打擊了西肯尼最後的希望。

「噗噗噗！西肯尼、擊沉！！」回過神的伊芙琳毫不客氣得多補一刀。

「老師！」莉婭氣急敗壞地喊。

一旁聽見莉婭這邊動靜的三人組，終於不吵了，看著另一邊的吵吵鬧鬧，這才想起了，今日大家聚在這邊的目的是甚麼。

艾利尼亞和薇薇安看著不知何時，已經跑過去加入那邊戰局的伊芙琳，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心有靈犀的笑了出來。

另一邊的鬧騰還在繼續，隨著伊芙琳的加入，明顯火力涵蓋範圍又更廣了一些。

「啊啊啊！為什麼兇我啊莉婭！我可是為了妳，頂著被砍頭的風險，和殿下大戰耶！」身為教師卻在地上潑灑的打滾著，一旁的薇薇安隱隱又要衝上來罵人。

「我貌似沒有拜託妳這些，可以的話我必較希望老師可以正常一點，不要再讓人一想到我就想到老師好嗎！？」莉婭咬牙切齒，不知道是在模仿哪位大人說過的話，可以的話自從跟在老師身邊過後，她越來越唾棄反應變得誇張的自己了。

「嘿欸~~這算什麼，另類的誇獎嗎！不愧是我的好學生！」

「……」莉婭無力。

「怎麼想都不是誇獎吧伊芙琳博士…..」時雨感到不悅，她向來就不喜歡這個噪音來源。

「……別那麼說嘛~~畢竟…因為大家都是家人啊，對吧莉婭？」

面對最後一刻忽然變的正經的老師，從無力轉為無奈的莉婭回過神來，她看向在場每一個人，他們都回以微笑，一致保持著沉默，似乎是再等她開口。

再見是再也不見，還是有一天將再會呢？

她想，答案大概沒有那麼重要了，因為……

半晌，莉婭漾起了笑容，她舉起手上的香檳，對著所有人。

「…我很高興，可以遇見大家！」

因為她已經找到屬於她的家人了，莉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