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國境長長的隧道,就是雪國了。」
很多人說尾數9的那年會運氣不好會雖,我曾經的確有這樣的感覺,覺得遇上的彼時是我最黑暗的一年。
但後來實際經歷,在9到來之前,發生的許多不堪和荒謬,和之前看過的詩集《捨入誤差》裡面寫到的有點神似:生活的每一天都在做取捨,每個取捨都會得到或失去什麼,決定什麼的同時有些與理想的誤差(我相信原話不長這樣)。
即便會像馬後炮,過了一段時間回頭去想,曾經執行和實踐過、思考和沉醉過、痛苦和不理解過,種種種種,反身去看都是不可理喻又超越幼稚的不會思考。
最可怕的是我相信時間悖論相關的說法,如果我現在有著要是事情沒有發生就好了、要是我怎樣怎樣做就好了的想法,那累積的選擇形成的現在的我,大概不會如此順理成章誕生。
代表悔恨和難受的情緒也不會長出來,代表反省和檢視的透鏡可能到現在也還拿不出來。再來一次可能還是會重蹈覆轍,在長教訓以後還是重蹈覆轍,卡在一個輪迴裡。
覺得「再也沒辦法好起來」,陷在「只會更糟已經全都結束」的困境,過渡到「比起最爛的時候好像稍微恢復知覺」,疑惑「自己是不是在好起來」,因此「想知道好起來是什麼」,去到達這個過程,斷斷續續花了超過一年。
理解自己這件事,則需要花更多更多時間;這是一個不會停止的複雜齒輪,我曾經鬧了很大樁讓他卡死後退,那現在我應該怎麼做,可以在認份知道自己沒辦法逃離自己、需要陪伴知曉自己進而走下去這件事,繼續建立穩固的心態和目標?
就算不特別去想,在有限的時間和感知裡,家人和朋友或是生活裡的鴿子或是大笨鳥、路過的貓,大大小小,我都會覺得「這麼幸福真的是可以的嗎?」「我也太幸福了吧。」
過去有過紛爭和對立發生的時候,我把顯微鏡聚焦在衝突上,火爆只看見爭端沒看見其他,但現在把視野拉遠,很多事情很不一樣。
幸不幸福有時候是藉由刻意比較而察覺,悲不悲傷則是難以比較,比較是你看看他活成那樣你多幸福、阿現在拎杯就是很難過跟我知不知足無關,這樣的強烈對比。
但很幸運的是,大概是因為曾經認為悲傷不能比較,反而有段時間把苦痛的份量看得太重,現在也可以用很輕微的手勢舉起幸福,直觀去判斷對自己來說的好事,去知道這些與周遭如何沒有需要建立比較的關係。
反正就是還要訓練,但有在慢慢改變。
ㄌ信對我說過,我希望你好起來;Fumi說,你有比較好嗎?就算好一點點,也是好。
大家說的話像冬天晴空中的雲朵浮出來的時候,我會想到那個「就算只變好一點點,也是變好這件事。
」
在情緒低谷要變好我覺得需要一定程度的苛刻,因為容易陷在爛掉的情緒裡,把自己帶出去這件事,要像重責大任一樣有意識地去執行,但沒有拿捏好的話,就會在流沙裡陷得更深。
感覺這個些微改變也是改變的想法,也是一種很細微卻深刻的轉念。
大學的時候,參與的詩社辦了一個詩展,當初去協助布置,印象很深刻社長在主視覺上,用了川端康成《雪國》中開頭的句子。
「穿過縣境長長的隧道,便是雪國。」
那時候的布置用立可白之類的東西寫在黑色的美術紙上,懸掛在學校附近一間有展覽空間的咖啡兼酒品休憩店家,遠看很像一堆黑色的書籤,或是不吉利的風鈴,用棉線汲取空氣維生個別霸佔了一個廊道,實際走在裡面,卻有一種很平靜的感覺。
到現在我看過的川端康成還是很少,並且不包含雪國,但是這個打在腦海裡的句子,對於我的年末似乎構成一個小小卻強力的提點。
在黑暗的隧道中,穿越螢螢燈火,即使外頭仍是夜空,白茫茫的大地卻長在視線中,形成別樣的風景。
隧道的東西就讓他留在隧道裡面以及經過的那些後路,不過經過隧道、沿著來時路才得以到達雪國的這個既定事實,想來是不會改變了。
那既然不會改變,要是能好好擁抱這片白色的大地,就算痛哭流涕跪倒在地,也是很值得了。
在Spotify點下喜歡的時候,我沒有聽到MV開頭的這句話,但透過辦公室音響的強力放送,開頭喊出來的這句話,也喊在我心上。
要是都能釋出真心,不拐彎抹角,好好表達自己的想法,去珍惜重要的事情就好了。
當然還是要好好分辨怎樣是重要的事跟人,才不會發生車禍和擦撞事故。
最後分享一首每當想聽Vaundy,旋律和歌詞都會在任何事物之前躍入腦海的〈怪獣の花唄〉。
如果有什麼歌讓我鮮明想起特定的重要的人,我想是「台北不是我的家」那首。
當時我聽到這句話馬上接著「我的家鄉沒有霓虹燈」。
一些動感的回憶變成傷感碎碎的,記得的東西,泡水浮腫爛掉了,依然是重要的記得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