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火-人債:2

閱讀時間約 9 分鐘

自從夥伴說要孤身進入酒館後已經過了十分鐘,正當她納悶是不是遇到什麼困難時,全身濕的男人舉著底部沾血的權杖走了出來。

看他還能走路,尋思應該不用多問些什麼了。

「問到了?」酒紅色長髮的女人問。

風雪不止,艾妮和多數人一樣選擇用衣物保暖,在成套的皮革裝備外再多裹上一層保暖用的衣物,雖然還是比不上待在室內暖活就是了。

濕男在這片冰天雪地下宛如異類,不知從哪冒出的水總是澆淋在他身上,這讓他一年四季都像是剛從水下上岸一樣濕透。也是因此他厭倦了穿搭,不論何時都只會簡單的披上斗篷。

濕男沒回應。他沿路將權杖上的血漬擦掉,因為手也很濕所以可以直接把自己當作抹布來使用。

徒步約三公里後,女人的臉已經凍僵,她雙手抱胸藉此減少冷風吹在身上的面積。「最後一站,如果這裡也問不到,那這趟就白跑了...呢」。

「那我不會付錢的,如果真的白忙一場的話」即便全身都在發抖,唯獨扯到錢的時候聲音堅決又響亮。

「那我不會很滿意這樣的結果」說完,濕男推開最後一扇門。

一座被冰雪覆蓋的農場。


「真是稀客,一位術士和一位?嗯?看起來是某地方的貴族是嗎?」農場主的視線立刻被女人胸前的鍊墜吸引。

「是很特別的圖騰,但我在這生活了一輩子所以有些孤陋寡聞。兩位應該都是外鄉人吧?」

「我們來自"莎曼迪爾"———正在找人」濕男回答。

「找人?找到這地方來啊?這片雪地別說人了,連植物都沒有」農場主揮動著手,示意兩人應該放棄。

但放棄就意味著拿不到錢還浪費了時間,這對濕男而言是非常嚴重的結果。因此他不可能放棄。

「別用哄小孩的方式和我說話,厚重的積雪下是數不清的交易,人稱交易大國的"亞曼薩落"怎麼可能會什麼都沒有...對吧?」

濕男特意放慢的尾音,透露出一股壓迫感,當然這種程度的威嚇根本驚動不了農場主。前者也很清楚『沒有點什麼就什麼都沒有』的道理,不拿出一點誠意的話,連談話都有困難。

濕男深吸一口氣,左顧右盼後,他還是拿出了那枚聖銀幣。一枚聖銀幣的價值遠遠超過普通的銀幣,與材質無關,這是受到了教國最高領導人親自賦予祝福的神聖媒介,其中所代表的意義早已不是貨幣那麼簡單。它甚至能夠和神的使者做交易。

「你...確實震驚到我了,但還是請回吧,我可不是靠著貪心才走到今天的,區區一個情報絕對換不到那枚寶物」農場主的警戒心勝過於對錢財的渴望,在這世道還能保持理智的人並不多,這只變相證明了一件事情。就是眼前的農場主比剛才那些閒雜人等還要了解這枚聖銀幣的價值。

濕男縱然敬佩,但不耐煩也是事實,留給他的時間並不多,他要的是撬開農場主嘴的方法。「有時候真的不是很喜歡跟聰明人打交道,畢竟算盤打久了也是會...手痠啊」。

「!!」耐不住性子的濕男這回變成了出手方,他粗魯的揮拳。

此舉讓農場主真正感到驚訝的點是濕男的進攻手段,常理來說,術士絕對會避免近身戰鬥,除了體格上的劣勢之外,若魔導具遭人搶奪,那輕則法力減弱,重則失去法力。依照個人習慣和修練方式的不同,有些術士會為了追求法力的最大化,而將施法手段綁定於魔導具。

「那顯然你不是那類的術士對吧!」農場主一眼識破主動進攻的濕男,他所屬的歸類。只可惜他忽視了最重要的一點。那便是濕男之所以會濕的原因。

農場主俯身閃過重拳,彎腰的同時撈起了藏於地上草堆的稻草叉。手才剛握正,濕男卻早已拎起紅寶石權杖揮來。木質部份相撞,而頂端附有鐵叉的農場主在這一刻更佔優勢。

「挺狡捷的啊!沒見過你這樣的!」農場主將稻草叉順勢下壓,濕男的權杖被固定在了地上,隨著農場主抬腿一踢,權杖邊轉邊飛走。濕男的視線跟著手中權杖而去,農場主不放過這次機會,抬手就是將尖端朝著濕男刺去,渾身發力向上一舉:「得手!———?」。

「————」

「———」

隨著雙方的動作停下,靠在門邊從頭都在看戲的女人發出一聲冷笑。濕男盯著不遠處的權杖,嘴上卻對刺穿自己身體的農場主說話。

「不過是個農民,這身手說不過去啊,看來我真的沒有找錯...地方呢」視線回歸農場主身上。這一次,威攝感直接拉滿。

「你為什麼...你的身體為什麼會...」

「穿透過去嗎?為什麼不呢?從我貿然進攻的那瞬間你就該逃了,不逃還嘗試反制我,這就是你的疏失了...呢」

農場主不理解,女人也覺得驚奇。只見稻草叉刺入的部位宛如水面濺起漣漪,而後從另一端探出,那身體明明女人也是有觸碰過的,除了濕之外和常人無異,為何現在會有這樣的變化?看來這就是濕男的獨門絕技了。

「該說精彩嗎?但感覺你作弊了呢~」女人瞇起眼,話間滿是不言而喻的笑意。濕男不回答,只是繼續專注於眼前的對手。

農場主雖然愣住了幾十秒,但回過神後立刻將稻草叉拔出。原先還擔心武器會這樣卡在濕男身上,但看來這異常的身體並不是這樣使用的。

情況不利,況且他其實並沒有真正的出手,除非那支權杖只是虛張聲勢,那麼除了殺不死之外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只是那個女人也讓人很在意,如果就這樣放任她不管也不太對,果然還是———得先殺了她。拋開濕男不顧,農場主奮力衝向女人,只是這一刻太過緩慢,彷彿時間被凝固了。

紫色的微光在閃爍,整個空間逐漸冒出若隱若現的方格線條,而這股魔力的源頭來自於濕男手中的第二支權杖。紫水晶權杖,其真名為『坐落於昨日的美景』,目前還在分期付款中的超昂貴權杖。

「這樣就不講武德了吧,怎麼能想著對場外人出手呢?」濕男杵著權杖慢步而來。水藍色的光從他的眼與口溢出,這與權杖無關,農場主能感覺到這非比尋常。

「你到底是什麼?目的又是什麼?」

「我才想問你呢,雅德拉騎士團的逃兵,前團長賽翁斯」濕男直呼他的名字,這讓農場主再也無法保持鎮定。看著農場主猙獰的表情,以及胡亂扭動嘗試掙脫的模樣。他得意地看著剛從驚嚇中回過神的女人。

「人幫妳找到了,大 小 姐」濕男語帶嘲諷。

「大小姐?怎...不,少騙人了,這才不是我記憶中的那位...」

沒讓農場主說完,女人臉色暗沉的說:「真讓人失望賽翁斯,得知你沒死時我本來很高興,打從心底的那種」。

女人給濕男使眼色,示意讓濕男解除禁錮魔法。見濕男不為所動,她立刻將事先準備好的禮金扔過去,而紫光也在濕男接住錢袋的一刻消散。

「基於規定,我的任務結案了,但礙於道義,直到你們都離開我的視線之前我都會保證妳這條命的安好,這樣可以嗎?」濕男堅定的看著女人。她的不回應宛如默許了濕男的善意。

回到農場主,此刻的他百感交集,就在女人拋出錢袋的時候,他確實地看見了女人手腕上的手鍊,那是雅德拉家族的家徽,是曾經宣誓效忠的主人。但眼前這女人他是真的不認得,要說是小女孩長大了也不至於變得如此陌生。

「所以妳真的是,麗妮絲 雅德拉?」農場主知道自己的問題沒有意義,畢竟事已致此,順口說個謊也是人之常情。但是十年了。

「太久了,這會面已經等得太久了」女人眼眶泛紅,淚汪的大眼直勾勾的盯著同樣截然不同的前任團長。

女人解釋:「不是『真的是』,而是『我才是』」。

農場主不理解,並非是字面上,而是整件事情。太久了,那年,那天,那晚。

「那時候,如果你在———是不是父親就不會死了呢?雅德拉家是不是就不會消亡了呢?———。告訴我賽翁斯,要花多少錢才能把你的忠誠買回來?我現在...還出得起嗎?」語閉,淚水一併落下。是過往的畫面讓她潰堤,閃過腦海的,兒時的回憶。是所有人都健在的往昔,而其中也包含著賽翁斯。

「您在說什麼大小姐,屬下...屬下永遠都是...」

突然間,濕男非常壞氣氛的出來打岔:「別順著感動的氛圍接著說謊啊,賽翁斯你這個渾蛋。刺客夜襲、宅邸失火、騎士團主要兵力食物中毒,種種跡象都指出你就是當年的主謀,難道你沒有什麼要解釋的嗎?」

農場主猛然轉身,他瞪大的雙眼彷彿是在質問濕男為何會知曉這些陳年往事,但看在旁女人泣不成聲的模樣,再聯想濕男是受雇的關係,那麼會知道部份細節也不奇怪了。

「片面的真相也是真相,我確實———」農場主忽然停了下來,他來回看著陌生的女人以及濕男。這股異樣感,從頭到腳的異樣感,不對勁。

真的很奇怪啊,為什麼要特地上演這齣久別重逢的戲,是為了什麼?漏了什麼?


「忽然不吱聲,這是在思考嗎?」濕男違和的笑著。女人停止了哭泣。


「但是這下子終於可以確定身份了」濕男不知何時撿回了紅寶石權杖,這一次,他終於正常的使用它。

「你果然就是賽翁斯本人沒錯啊!我可終於找到你了...呢」赤紅之光顯現,下一刻,飛雪蒸發,大火壟罩農場,十年的耕耘將轉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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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寒冷的冰雪之地,一位全身濕透的術士走進一家酒館,遭到眾人厭惡。他展示一張通緝令尋找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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