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剛進門,所有客人連同吧檯的老闆都露出了厭惡的神情。能把不歡迎寫在臉上,況且還無一例外的全寫上,這也算是頭一遭。
絲毫不打算掩飾的敵意就這麼投射在了這位全身濕透的男人身上。
「如果邋遢是主流的話,你可說得上是貴族了。離開吧,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警告」不大的酒館內依靠著六盞蠟燭來照明。這些蠟燭並不昂貴,但在這冰雪之地卻一根也不能浪費,所以人們更願意用另一個詞來形容———『珍貴』。
濕男的背後揹著三根罕見的精緻權杖,很顯然他是一名術士。奇怪的那種。
「不離開的意思是?和你身上的水一樣多的自信嗎?」老闆追問。濕男的沉默令眾人感到威脅,沒人知道他在打什麼歪主意,只知道他絕對不可能是來喝酒的。
當濕男將手伸進衣服內時,所有人的虎軀也跟著震動,氣氛如此緊張之際,他掏出的是一張通緝令。
濕男開口:「這個人,你們誰見過...呢?」。沒人見過。
「我見過」一位尖牙利嘴的盜賊挑起了眉,再張口便是討價。
「我見過這個人,他身高大概1米8對吧,眼神和你一樣凶狠,我不喜歡」,最後那句話,既是感想也是威攝,想藉此讓這條尋人的狗嗅出自己發臭的性格。只可惜手法稱不上高明。
濕男並沒有全然相信盜賊的話,依據單純是對方長著一副會騙人的面相罷了。但線索從不挑長短,那怕只有一毫米也得用指甲尖死死捏著。
「真見過?那出來講吧?」
「單獨嗎?我想你可能誤會什麼了落湯雞,我是一步也不會踏出去的,倒是你~弄濕了這裡的地板,這可不是什麼好的行為啊」
只要能讓對方先嶄露歉意,便能將氣勢給打散,所以才會這樣挑刺。
說來也是奇怪,明明沒聽見外面有雨聲,但門口這男人到現在還在滲水,腳底下的水窪也慢慢的擴大,雖然很緩慢就是了。
「別耍嘴皮子了,要的就是錢對吧?」濕男收起通緝令,反手就掏出了錢袋。所謂見錢眼開便是這樣的場面,看見濕男從錢袋內倒出一枚教國煉製的聖銀幣後沒人能再保持鎮定。
原先還撐著一張胸臉的大漢們,此刻紛紛提起臉頰,笑容是一個比一個還奸詐。
「我見過這人啊」「我也是」「就上次那邊對吧?就就...市場那?」
為了忽悠倒那怕是一點銀屑,眾人放下了酒杯開始即興表演。起初還稍有興致的濕男此刻只感到煩躁。他很快就喝止了他們撰寫虛構的故事,對於一位趕時間的人而言,這些人的行為無疑是在浪費時間。
「看來是沒人知道,那抱歉是我走錯地方了,我這就離開」他轉身,背後的三根權杖整齊的嶄露了出來,分別是火紅的圓寶石、佈滿裂痕的紫菱晶以及泡黑的頭骨。特別是最後一支黑顱權杖,通常不是什麼正經人會使用的魔導具。
許久未出聲的老闆瞪大雙眼,並慢慢的摸向桌底藏著的長劍。轉瞬間,長劍將一位擋在中間客人給刺穿,並持續朝向濕男飛去。千算萬算就是沒想到這場架會是這樣的打響,還沒等其他人回過神,濕男一把抓住劍身並扔到一旁,隨即掏出背後的紅寶石權杖。
「火球!」嘴上這樣喊著,實際上卻是將權杖給扔出去,一支用來施展法術的魔導具竟被當作長槍使用,光是這番場面就足夠讓旁人頓時喪失思考能力。
原先被長劍刺穿左胸口的男人,這回又被權杖給刺穿右胸口,就好像今天非要他死似的。直到他含冤倒地之前,他都不知道是得罪了誰,要怪就怪今晚犯了酒癮吧。
老闆不像是濕男有著精湛的身手,他也想接住刺來的權杖,但奈何反應不及,大約一百七十公分的權杖就這麼把老闆釘在牆上。一口老血濺滿了落腮鬍,沒能像那位倒楣客人一樣當場死亡是最不走運的結果。
「為什麼要偷襲我?」濕男一步步走向前,無人敢擋。
「饒命...我,我只是,就是...」老闆想為自己的行為辯解,但濕男只是拔出了鑲入牆內的權杖,隨後便轉身離去。
「無所謂,這點傷就當作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警告,懂了...嗎?」店內留下了濕男的腳印,定睛一看才注意到原來這個人是光著腳在走路。不過這樣也合理,畢竟都濕成這樣了,還穿鞋肯定會很不舒服。
或許是因為這份不殺之恩,老闆在之後的日子裡,對這天所發生的事情避而不談,但如果有知情的人向他討要說法,他也只會回答:「應該是被金錢矇蔽了雙眼吧,但他幫我治好了這眼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