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拉希艾洛大陸曆3035年,仲秋
「殿下 ,王后的茶會邀請函」仕女站在桌邊,端著裝有一封燙著金邊的信封的銀盤,悄聲説道。
「放著吧!」艾維豊繼續在紙上寫字,絲毫不感興趣。
「王后希望殿下務必出席,這次有⋯」仕女著急得説。
「我説放著!」艾維豊堅定地命令
仕女聞言,不敢再與公主多説一句,趕緊拿著銀盤,匆忙地退出寢室。
艾維豊瞥了一眼信封上的蝶形封蠟,拿起信封,直接往壁爐中仍,ㄧ字未看。
艾維豊望向牆上那幅女士微笑看著懷中嬰兒的畫像,她對這位女士的記憶甚少,在那些記憶殘片中,她只模糊地記得簾幕低垂的大床、蒙著面紗的女人和空盪的搖籃,與這幅畫像傳達的意境大相逕庭。窗外突如其來的雨聲,打斷了艾維豊的思緒,她起身穿上斗篷走出了房間。
經過錯綜複雜的走道,艾維豊來到城堡的側門,她聞著濕氣的味道,拉起帽兜,走向戶外。穿過花園,來到王族墓園旁的禮堂。她在一個特製的蠋台依序放上蠟蠋:大支的放中間,六小支圍繞著它。在點燃蠟燭時,她不禁想,也許還要更多支蠟蠋,如果乳母吿訴她的故事都是真的⋯⋯
將蠋台放上祭壇後,艾維豊恭敬地小聲祈禱。燭火隨風飄動,牆上陰影晃動。結束後,她離開禮堂,走向墓園後方的小徑。小徑通往一座灰白色的拱型涼亭,此時,涼亭中坐著一名正在看書的男子,艾維豊緩緩地朝他走去。
察覺有人靠近,男子神色自若地抬起頭,但僅握書本的手透漏出警戒地姿態,他充滿皺摺的手指上帶了一枚印戒,刻著一隻蜻蜓停在大寫字母G上,筆直的身軀代替那撇橫槓,蜻蜓的頭上有一頂王冠。看見來人是艾維豊,國王吉爾弗德展開笑顏,體態自然放鬆,開口説:「點過蠟蠋了?」
走到吉爾弗德身旁坐下的艾維豊默默點頭,眼神放空,視線剛好對上那枚印戒,吉爾弗德以為她對那枚印戒有興趣,便自顧自得聊起來:「等到明年你成年生日時,你也會得到專屬的印戒,想好怎麼設計了嗎?」聞言,艾維豊才回過神來,淡淡地答覆:「沒有。」
「無妨,你還有時間去細想,記得留個空位給王冠。」吉爾弗德拍著艾維豊的頭説道。
艾維豊不知道如何回應,只能默默低下頭。她是父王唯一倖存的孩子,視她為個人財產繼承人,無可厚非。但若按照亞拉利斯托王國的王位繼承傳統而言,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女性成功戴上王冠,前人有過嘗試,不是早夭病死,就是競位失敗。因此,雖然吉爾弗德已放出屬意艾維豊繼位的風聲,還是有不少貴族希望擁立較公主年長五歲的國王姪子達理安於日後繼位,或是,希冀年輕王后尤菲彌亞盡快為王國誕下一名健康的男嬰,為王位的承繼帶來「安定」。因此,艾維豊並不認為自己具備什麼優勢,她是否能父王的期望那般將王冠戴於己身頭頂,又或是像那些先人一樣與王位失之交臂?若她真的坐上寶座,是否能當一位稱職的君主,又或是成為一名聲名狼籍的昏君,那倒不如她不要承接這個重擔。
「我會有弟弟嗎?」陷入自身狂暴又龐雜思緒之中的艾維豊無意識地説出埋藏心中已久的疑問。
吉爾弗德起先被女兒這個沒頭沒腦地問題驚訝到,思考幾秒後,嚴肅地開口道:「現在你是我的繼承人,你只要專心做好繼承人的本分。其餘的事有我和王后以及一 眾大臣操心,用不著你煩惱!」
「可是我若有弟弟,我就會被排除在繼承之外,不是嗎?」艾維豊意識到自己冒失的提問,但既然已經問出口,乾脆不死心地追問。
「你永遠不會知道命運的船隻會航向何處?不要做太多無謂的假設!你有收到茶會的邀請函嗎?」吉爾弗德硬是轉開話題。
「如果您指的是王后送來的那封,有的!」艾維豊不滿地回覆道
「記得參加!社交也是你必需學習的,我聽說你很少露面。我還有事,先走了!」吉爾弗德以不容商量地語氣説道
艾維豊無奈地對父王點頭,不出聲回覆。吉爾弗德微笑回應,便帶著書本往城堡走去。艾維豊望著因距離越縮越小的父王身影,思索著她該找誰問茶會時間,才不會讓王后發現她將邀請函燒了而去告狀,她可不想再次觸怒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