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旗典禮的前兩天在一排古色古香的並排透天裡面,一個政務委員醒來了,他伸了伸懶腰哈欠一陣,床邊這麼一坐套上了那雙軟綿毛絨絨的室內拖鞋,膝蓋那樣伸展屈曲幾下子確認那有些年紀的關節有功能了之後,站起身子到廁所梳洗。
這幾天寒冷的天氣有點讓他小中風的感覺,風吹得肢體稍作麻木,那個他依依不捨的被窩又是一種矛盾的存在。他喜歡一躺下去那有些沁涼的棉被,但也喜歡整個裹進去那暖和的棉被。無論從什麼角度去解讀,他就是離不開那個床那個棉被了。但不過對政治目標的強烈使命感,至少他這麼對外說明,讓他還是下床去打理自己。樓下有些動靜,伴隨抽油煙機的運作還有碗筷敲撞的聲音帶來了一些他熟悉的味道,是妻小在那邊煮飯。這裡他有些昏厥,不知道是不是那個他不怎麼喜歡的味道,或對他而言還是太快的起身動作造成的。他隱約感受到那些時刻情人在旁相隨與他吃飯的味道,那才是讓他感到年輕快活許多。這個家他一手建立起來,如今成了一個牢籠讓他陷入現實的這個泥淖。那個生活每天很準時地來然後離開,是這麼自然卻也給他一種跟妻子煮的飯一樣很難以下嚥的不安。他就是一個被審訊的犯人了,生活這樣子懂得拷問的監獄管理人員就這樣子日復一日地盯著他不發一語,那幾隻眼就這樣對著他。是他眼皮這雙閘門外的洪水猛獸,他一打開閘門了,就湧進了灌滿他的口鼻,叫他窒息!後來還是冷風看不下去,硬生生拍了拍他被鬆弛肉皮輕輕貼著的脊椎骨,把他拉回生活的面前。是一桶裝滿冰塊的冷水直接往他頭上澆給,叫他明白自己正被綁在椅子上接受審訊。這是不符合人權還有程序正義的,他很想這麼說,但在生活的面前一切都只是遠不可及的理想,什麼東西都不是他的,等到生活離開他,把他丟在那個小黑屋自生自滅為止。
這樣的天氣繼續下去絕對讓他中風,這個德高望重受人敬仰是成千上萬的人的父親、導師還是舵手,在沒有領導人在的時候他就是這樣,的政務委員是這麼想的,所以他很慶幸早些年自己的身體狀況就不能攝取太多的脂肪,只能吃點寺院那票人的粗茶淡飯,再次體驗一般老百姓的生活。他同時也想到自己過去下鄉視察跟老百姓圍桌吃著差不多的飲食,搭配幾句流暢順口的政治宣傳給媒體朋友當素材的有趣日子。那些老百姓後來怎麼了,政策後來怎麼修改了還是自己的口袋裝滿了多少個,他忘了。他只記得那天晚上自己跟著情人吃著特別豐盛的國宴等級料理,用拿些鹹香的烤肉油塗滿情人的胴體,然後大快朵頤了一番。
「我來好好處理老百姓的問題,同時也給自己賺點外塊。」政務委員當時是這樣開玩笑的。如今佳餚化作餿水堆肥,酒杯乾涸,情人也不在身邊了。只留下自己一身老臭皮囊,空虛得活在一個他不怎麼喜歡的劇本當中。不知道沒攝取過多脂肪這樣健康的生活可以延長他幾年的刑期呢?政務委員靈活的大腦又飛快地運作,他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走了下樓,沒有特別跟妻子對上眼,逕自在他的位子坐下來,連小孩也沒特別理會的。他播放起一旁的音樂,是那些老百姓耳熟能詳,很代表卻也很爛大街的古典交響樂。一樣的旋律帶動著一樣的生活。聽說有幾個年輕貌美的異國女子拉奏的大提琴,政務委員開始想像這些女孩要是有機會碰面了,可以好好聊著音樂,順便測試她們那纖細的手指能不能靈活地找到他最敏感的位置,至少他妻子還是好幾位情人都失敗了。他不禁抬頭看了一眼那個面無表情用叉子玩弄盤中食的黃臉婆,還是不敢相信自己曾經對她有過感情,願意進入到她的身體裡面然後孕育自己的後代。雖然當初也是在職場中認識也談不上什麼非常喜歡,但在那刻絕對也說得上是一見鍾情。他也是有過沒有她不行的時候,不是現在這種被迫需要她打理生活雜事,卻是感情上的一種寄託,就如同他的情人一樣。歲月是偉大的魔術師,同時也是最低劣的藝術家,他聽過這句話,也認同這句話。
交響樂繼續播放著,至於政務委員聽得聽不懂呢?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這音樂,這家庭乃至於這生活,對他而言就只是個政治工具。只要他乖乖地待在這棟房子,然後乖乖地到政府部門待上一段時間,他就能有錢給情人買上點高檔的舶來品。這樣的誘惑也給他很大的勇氣接受生活的拷打,甚至讓他有些變態的性虐樂在其中。那些下屬如果能有政務委員這般高超直達涅槃的醒悟,左右也不用這麼痛苦甚至是去自殺了。所以有的時候,上級領導看得越遠想得越深自然不是沒道理的,因為他們的轉念能力奇高無比,可以用更多角度來思考不一樣的人生,然後用更神聖的言論去教育這些世俗膚淺的小官小吏,給他們一個成長的好機會。只可惜有些人悟性太差了,不了解吃虧就是佔便宜的古老智慧,硬是要把他形容得千古罪人那樣的噁心垃圾,多少叫他有些難過。不過政務委員的轉念能力立即發揮後,他竟然感受到一點興奮,下體也有些發熱充血。他這樣被人討厭,這樣的下賤淫蕩,好像一條千人騎萬人幹的母狗。可以被這麼多人批評,他都可以感受自己被壓在床上感受那些人急促的粗氣還有惡狠狠的抽打還是辱罵的,他感到更興奮了,手裏握著的刀叉也有些被他的握力給彎曲。
或許下次可以請情人這樣玩弄他吧?他大口吃進一塊水煮雞肉,用一種曖昧的眼光瞟了幾眼他的妻子兒子。這個天氣也變得暖和許多。大提琴旁是他跟那兩個異國女子的約會,只見他心滿意足的倚靠在鋼琴上,躺胸露背仰望天花板,讓她們好好刺激自己那無數人假惺惺高潮還是誇讚的雄性象徵。這頓早晨是什麼味道也不是很重要,不過其實他也從沒有這麼在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