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2011年春,Bob Dylan 巴布狄倫如聖靈降臨,遶境到台北小巨蛋開唱。對我自己而言,今生今世沒有哪一場婚喪喜慶,或藝文音樂活動的聚會,曾讓我如此激情期待。渴望期待了整整半個世紀,50年!
開唱前幾個月,我就已開始重讀,被束諸高閣的多種狄倫史傳。天天狂播幾十張他的CD,全身感官意識全面架設好了最熾熱、最敏感的神經網絡來「迎靈」;狂亂到了幾乎願意「以命相許」的地步。
四月三日那晚,演唱會燈熄幕落散場。我緩緩走在還不算人潮的人群間。心如止水。全身神經僵痺。黯黯然試著接收著身邊人們的訊息。可是,什麼也沒感應到。
散場群眾間一片苦澀寂然。或是尷尬。茫然不知是否該懷疑自己所目睹的,剛才場內那種毫無溫度與情感的演出。不知道是否該懷疑自己被驚嚇的感覺,不敢置信的「災難性」失望。
不只是不知道如何來感受 Dylan 的演出,而是不知道從今而後,要如何收藏歸檔,那貼身攜帶半世紀以上的青春熱血記憶。
因此而為自己在那晚聽見舞台上那 “completely unknown” 之人,以及所有那些 “completely unknown” 的聲響,佇立街口,痛苦感到 “no direction home” 的驚愕慌亂。
Dylan 把所有我們珍藏一生至今的歌曲,改唱得面目全非,體無完膚。只有在僅存可辨識的幾個含糊音節上殘存的線索,讓觀眾們「驚喜」猜出而齊聲嘶吼跟唱,在座位上激動蹦跳。
那種叫囂呼嘯,是憤怒的嘲諷或咒罵,夾著震耳欲聾的厚厚音牆,一邊嘻笑叫跳,苦中作樂,一邊幹譙台上那人!
(未完待續... )